第二章 山河衛(wèi)（1）
“師父您說?！鳖欙L(fēng)接過信封。
上面寫著江南道、姑蘇府，雙溪鎮(zhèn)、方字巷、方南春收的字樣。
“這位方南春是為師的故交，早年我在外云游，受過他救命之恩，近幾年雖然不常見面，但也一直有書信往來。”
“嗯嗯。”
“最近收到他的家人來信，說他于月前駕鶴西游了?！?p> “師父是想我去代為吊唁？還是。”說到一半，顧風(fēng)看到師父敲了敲眉心。
這是管齊風(fēng)的習(xí)慣動作，是思考問題的表現(xiàn)。
“他是做茶葉生意的，最后幾次的書信中，曾經(jīng)提到南疆那邊的商路有些問題，正在調(diào)查，想請我過去一趟，但還沒等我出發(fā)，便傳來了他去世的消息?！?p> 顧風(fēng)抓了抓下巴：“時間上有些巧合，確實讓人生疑?！?p> “為師也拿不準，畢竟他的家人說是因為受了風(fēng)寒去世的，”管齊風(fēng)捏著眉心斟酌道：“我最近要在宗門等待命令圍剿魔道，分身乏術(shù)，你代我去查探一下，如果確有隱情，可以配合當?shù)氐奶剿咎幚砗么耸?，不能讓他含冤九泉?！?p> “徒兒明白。”
在師父那邊吃過午飯，顧風(fēng)就回來收拾東西準備出發(fā)。
作為氣宗一脈的弟子，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沒到煉制本命法寶的境界，他就不用隨身帶兵器，隨便包兩件換洗衣服就成。
其實還是有個納物的法器比較方便，但是這種法器十分珍貴，以劍宮來說，只有修為達到真我境才有資格申請，還要消耗大量功勛。
師父和師娘兩人合力才兌換了一個納戒，只在出任務(wù)時候佩戴。
天奕劍宮地處皖南群山之中，作為四大官山之一，山門外便設(shè)有大煜的驛站。
顧風(fēng)準備先跟著驛站的車隊走一陣，到渡口換水路，順著大運河南下，三四日便可到達雙溪鎮(zhèn)。
說到出遠門，剛開始修行的時候，他也時?；孟胗鶆︼w行，一日千里，游遍大江南北。
后來發(fā)現(xiàn)也只能想想，御劍術(shù)倒是有的，就是太費藍，不對，是消耗真元。
顧風(fēng)修為不算弱，劍宮差不多年紀的弟子里面，能排上前三。
讓他全力御劍飛行的話，兩百里差不多就是極限了，這個距離其實也還行，用來翻個山，跨個河很方便，但是長途旅行就很雞肋了。
真元耗光了的話，萬一遇到危險怎么辦。
運氣不錯，來到渡口時，正好有一艘路過雙溪鎮(zhèn)的客船準備起錨，錯過了還要再耽擱一個晚上。
客船十分平穩(wěn)，濤聲入夢。
醒來之后，顧風(fēng)去甲板上吹風(fēng)，大運河兩岸山清水秀，為旅途增色不少。
來甲板上的人多了，自然就有商機。
一個水手用布帶在脖子上掛了個竹篾，叫賣著一種叫水手餅的食物。
作為一個來自吃貨國的穿越者，品嘗異界美食，顧風(fēng)義不容辭。
水手餅很便宜，兩個銅板就能買到，看起來有點像手抓餅。
薄薄的面餅用油煎過，中間卷著鹽水煮的新鮮河蝦，還有一點翠綠的蔥絲點綴其中。
一口咬下，面餅酥脆，蝦肉鮮香四溢口感彈滑，令人驚艷。
正在吃著半截，有人遞過來一枚黑色的小藥丸。
“吃河鮮得配上烏梅丸，要不然長蟲鬧肚子。”
顧風(fēng)扭頭，看到一個侍女打扮的小姑娘。
“多謝姑娘。”顧風(fēng)點頭微笑，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藥丸，放在衣袋里。
他不打算多說話，因為對方有在用靈識偷偷查探他。
很隱蔽，如果不是他的靈感異于常人，可能真的發(fā)現(xiàn)不了。
這個靈感不是寫作的那種，而是靈識的感應(yīng)。
靈識來自元神，和丹田中的真元氣海并列兩大修行支柱。
靈識有很多作用，可以感應(yīng)四周事物，也可以內(nèi)視自身，最重要的是唯有靈識可以調(diào)動人體內(nèi)的真元。
真元在靈識的引導(dǎo)下，按照正確的方式在經(jīng)脈中流轉(zhuǎn)，便是修行。
顧風(fēng)曾經(jīng)認真研究過自己有沒有帶著系統(tǒng)，最后發(fā)現(xiàn)，唯有來自異界的元神比較特殊。
一般來說，特殊的窺視法術(shù)或者境界高出很多的靈識探查是很難被發(fā)現(xiàn)的。
但是顧風(fēng)的地球款元神，就是特別排斥其他的靈識，也許是因為地球上不能修煉，沒有兼容程序吧。
總之，外來靈識，在顧風(fēng)的感應(yīng)中，就好像暗夜明燈一樣顯眼。
心里有了警惕之后，便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問題。
這人越看越不像是個普通的侍女，顧盼之間有一點藏得很深的傲氣。
這人是誰??？試探我做什么？
顧風(fēng)簡單應(yīng)了一句之后便不再說話，低調(diào)的遠離這個問題人物。
但是“侍女”似乎對他很感興趣，亦步亦趨的在甲板上漫步，找著話茬。
“公子去什么地方??？我不常坐船，可以給我講講水路上的故事嗎？”
“去金陵探親，我也不常在坐船?！?p> “我聽說大運河靠近金陵的那一段，有超大的魚妖居住，你知道嗎？”
“這倒不是很清楚，我也多年沒有去那邊了?！?p> 我怎么知道金陵到底有沒有魚妖，不會是詐我吧？
唉，嘴又比腦子快了，根本沒必要告訴她我去哪。
“咳咳，”顧風(fēng)逆轉(zhuǎn)攻勢問道：“姑娘去哪里呢？”
“我呀，也去金陵，和公子順路呢，正好搭個伴?！?p> “好啊，對了，姑娘不常走水路，卻備了烏梅丸，還真是準備充分。”
小侍女微微一頓，準備說話卻被甲板上的騷動打斷。
顧風(fēng)也注意到了，船后方，有兩艘小舢板快速向客船追來。
那兩條船的速度都不正常，沒看見有人劃船，但是船頭浪花飛濺。
可以看出來，兩艘船是一追一趕的樣子。
靠后的舢板船篷炸裂，里面立著三個帶著青銅面具的人。
為首的男人喝道：“李瀾江，還不速速束手就擒?！?p> 這幅打扮！
太平司的山河衛(wèi)！
在大煜朝廷，有一個獨立于三省六部之外的機構(gòu)，名為太平司，其職能便是總攬一切與修行者有關(guān)事務(wù)。
太平司下設(shè)多個分支，其中最為人稱道的便是山河衛(wèi)。
他們專門負責(zé)處理有關(guān)修行者的惡性事件，大煜立國以來，幾乎所有重大事件，都有這群人的身影出現(xiàn)。
直面黑暗的他們也最容易受到報復(fù)，故而出入皆以青銅面具隱藏身份。
久而久之，青銅面具便成為了山河衛(wèi)的標志。
“哈，有種放馬過來，老子送你們?nèi)ネ短?。”前船同樣也是船篷炸開，上面的人罵道。
“執(zhí)迷不悟?！?p> 后船上的頭領(lǐng)冷哼一聲，雙手向前虛握，斗篷下面四條帶著淡淡金色光芒的鎖鏈爆射而出，直奔前船。
鎖鏈的頭部在空中融化變形，變成倒勾箭頭的模樣。
前船上兩個漢子各自抽出兵器，那個李瀾江，用的是少見的兵器，一副短柄鋼叉。
兩人揮舞兵器，格擋金色鎖鏈，清脆的兵器交擊聲在水面上擴散開來。
金鎖首領(lǐng)的實力明顯要強一些。
纏斗之余，一條金鎖避開了防守，貼著水面射入船舷，瞬間拉得筆直，船的速度立刻減慢，眼看著追不上客船了。
同時，金鎖首領(lǐng)旁邊的兩個人抽出兵器，一刀一劍，踏著鎖鏈疾行，
李瀾江喊道：“老二，擋住他們，我去船上拿肉票?！?p> 說罷，登萍度水，向著客船殺來。
甲板上頓時大亂，有想下船艙躲避的，有想上甲板看情況的，人群在樓梯口處擠作一團。
小侍女靠了過去，喊道：“大家不要亂，盡量待在甲板上?！?p> 李瀾江沒跑兩步，就聽到伙伴一聲慘叫，下意識的回頭看。
就見同伴已經(jīng)被金鎖洞穿肩胛，昏了過去。
而刀劍二人組沒受半點阻攔，越過了小船向他襲來。
發(fā)覺自己沒機會上客船了，他扭頭對著船上大喊：“老三，別藏了，拿個肉票，不然都完蛋！”
顧風(fēng)聽見喊話立刻回頭掃視人群，這幾個人還有同伙在船上！
雖然不能完全確認那幾個青銅面具就是山河衛(wèi)，但是這些嚷嚷著抓肉票的肯定不是好人就對了。
下一刻，顧風(fēng)和小侍女對上了視線，
她站在人群邊上，隱隱阻斷了自己靠過去的路線。
你是老三？
對視的兩個人想法驚人的一致。
顧風(fēng)沒有輕舉妄動，對方離人群很近，不能輕易刺激她。
可是小侍女沒有猶豫，寬大的袖子里滑出一柄短劍，邁步向他攻了過來。
不對啊，你不抓人質(zhì)，怎么找我來了？
誤會了？
顧風(fēng)突然想明白了，對方不是老三，也許是官差，或者跟他一樣是個愛管閑事的，而且把自己當成老三了。
還沒等他解釋，小侍女已經(jīng)提速沖了過來。
對方使用短劍，想來是個近身戰(zhàn)的好手，顧風(fēng)不敢托大，凝結(jié)虛劍招架對方的攻擊，同時穩(wěn)步后退，保持和對方的距離。
想要開口，卻被對方凌厲的招式打斷。
甲板上空間有限，對他不利。
很快，他的衣衫上就多了兩道裂口，要不是靈識敏銳，預(yù)判了對方的招式，沒準已經(jīng)掛彩了。
這樣下去不行。
在短劍再次發(fā)力橫斬的時候，顧風(fēng)顧風(fēng)突然散掉了手里的虛劍。
一劍斬空的小侍女身法一滯。
顧風(fēng)抓住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一把扣住了對方持劍的那只手腕。
小侍女也有一股狠勁，沒有嘗試把手抽出來，反而欺身上前，頭頂膝撞，猛烈進攻。
扭打中，兩人同時一腳踩空，順著樓梯滾下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