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崇義坊的一家高門大戶內(nèi),一間裝飾優(yōu)雅的廂房里,一爐檀香煙氣繚繞,臥榻上側(cè)躺著一位俊美絕倫的白衣公子,他一手玩弄著折扇,一手捏著葡萄,一身放蕩不拘的風氣。劍眉鳳眼里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望而生畏。
地上跪著的三個布衣男子,滿臉疥瘡的頭領(lǐng)一臉哭喪的將交辦的事情娓娓道來,最后額頭貼地,等著發(fā)落。
臥榻上的男子正是當今四皇子劉奕辰,那天在太學被關(guān)昕芮打暈后一直懷恨在心,想找個機會回敬她。于是他派親衛(wèi)找來三個西市的流氓地痞,打算將昕芮綁入黑房調(diào)戲嚇唬她,讓她學點教訓(xùn)。但是沒想到她運氣極好,竟然被人所救。
四皇子走下臥榻,用扇子抵著下巴,皺著眉頭問:“你說她自刎?”
回話的老大盯著四皇子的錦靴:“她拿著彎刀抵在喉嚨,說如果我們再靠近就自刎!”
刀疤男子瞥見四皇子薄唇里露出炫目的笑容,覺得老大說的還不夠詳細,立即抬頭補充道:“貴人,那個娘子潑辣的很。我們撕她裙衫,她還用刀劃我們的臉。”說罷,抬起頭把臉上的刀痕指給四皇子看。
“你們撕她哪里的裙衫?。俊彼幕首訌澭拷栋棠?,饒有興趣的問。
刀疤男來勁了,使勁的比劃著屋舍里的情境“我們撕掉她的小襖,還有她的外衫,那個婆娘整條手臂都露出來,真是個尤物啊,皮膚吹彈可破,還有那肚兜下面的小溝,雖然小了點,但是勝在白嫩嬌俏,就是性格潑辣的點?!比缓笈踔譂M臉陶醉的嗅了起來。
酒氣男子看著刀疤男講得來勁,也上前補充道:“大爺你不知,那小娘子雙腿的肌膚瑩結(jié)光滑,摸上去就像豆腐一樣,粗細均勻,俺的嘴親上去滑溜溜的。”
然后兩個男子猥瑣的相視一笑,還回味著當時的情景。
劉奕辰眉頭緊皺,雙眼一瞇,抬腳朝著刀疤男子的心窩踹去,刀疤男捂著心口倒地,大聲求饒,四皇子還不解氣,又一腳踢向左邊的猥瑣男子。身邊的太監(jiān)蔭公公看著四皇子這樣打法,怕鬧出人命,正要出言相勸。四皇子自己卻停了下來,生氣的說:“你們這群笨蛋!叫你們?nèi)樆K?,你們竟然來真的!真是一群豬!”
跪地的三人連連磕頭,嘴里不斷的說:“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你們?nèi)繚L,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劉奕辰背著手,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當他們正要離開的時候,劉奕辰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們說誰救了那婆娘?”
“回貴人,是親仁坊的宇文公子?!鳖I(lǐng)頭的顫抖的回答。
“以后離開了永安就不要再回來了,萬一被我知道你們偷偷滾回來,你們知道后果會怎樣的?!眲⑥瘸狡ばθ獠恍Φ恼f到。
三名男子立即叩頭謝恩,拿了銀錢趕緊離開。
親仁坊的宇文公子?除了宇文軒還有誰。他們兩人怎么這么巧碰到一起,四皇子陷入沉思,這次雖然教訓(xùn)了關(guān)昕芮,但聽剛才那三個地痞的描述,昕芮一定受到了比自己預(yù)料的更羞辱的折磨,想到這里,劉奕辰嘴角歪了歪,又不是自己故意的,誰叫她砸自己的腦袋,明明是她先挑事欺辱自己,完全忘記自己欺負同學的暴力行徑。
一想到腦袋,四皇子的前額還隱隱腫脹疼痛,自己從小到大誰敢給臉色自己看,母妃和父皇都非常疼愛自己,從不打罵,宮里的人個個巴結(jié)自己,關(guān)昕芮這婆娘竟然敢當眾砸自己的腦袋,此仇不報非君子。不過宗族女子視清譽做生命,被陌生男子,還要是那三個面目猙獰的流氓欺辱后,她不會真的自殘吧?劉奕辰這時心里才生氣一絲后怕,畢竟是國公府的孫女,萬一被父皇知道了,恐怕不好,想到這里,四皇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擔心這個問題還有另一個人,宇文軒。宵禁之前,宇文軒護送昕芮回到國公府的門口,兩人相對而立,都不說話。
昕芮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那個,那把彎刀可以還給我嗎?”
宇文軒盯著昕芮的眼睛,猶豫一下,昕芮翻了個白眼,瞬間明白宇文軒的擔憂,她心平氣和的說:“你放心,我不會自殘的。我不是那種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的人?!毕肫鹚幕首拥目蓯盒袕?,鼻孔不由哼了一下。
宇文軒的擔憂散去,將彎刀遞給昕芮。她接過彎刀,向宇文軒福了福身子,轉(zhuǎn)身進入國公府。走了幾步,昕芮情不自禁的回頭,剛好與宇文軒的視線對上,黑幕下的男子清絕若蓮,飄渺出塵,回想起他厚實的胸膛,溫潤的氣息,昕芮的臉不由唰的紅了,心里突然慶幸救自己的人是他。
進了大門口,昕芮聽著宇文家的馬車離開,心里開始胡思亂想,難道自己喜歡上宇文軒了?還是因為宇文軒救了自己,錯把恩情當愛情?她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再睜開時,明亮的雙眸在夜幕中閃耀著智慧的光輝。
收起了亂七八糟的心思,昕芮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四皇子!
昕芮咬牙切齒的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我還一針;人還犯我,斬草除根。老娘不敢斷你的根,但會撕破你的臉!”
昕芮看著天上的星星,喃喃自語:“師傅,你老人家別怪我,徒兒被欺負到這份上,再不自保,恐怕沒見到你就灰飛煙滅了?!彼p手合十朝天空拜了拜,然后朝母親的院子走去。
萊茵教導(dǎo)昕芮醫(yī)術(shù),除了讓她自保,也希望她學有所用,懸壺救世,為自己積些陰德,向閻王討多幾年壽命,但有一原則,碰到病人可以不救,但不可用醫(yī)術(shù)害人。昕芮發(fā)誓遵守諾言,但這次情非得已,實在不得不破戒。晚上在房間里,昕芮從回來的包袱里抽出金針還有其他瓶瓶罐罐,開始了她的復(fù)仇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