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哥哥的禮物

　　昕芮撐著笑臉回到自己的馬車上，松開了握緊的拳頭，手掌內(nèi)都是鮮紅色的指甲痕?；叵肫鹱约簞偛诺呐e動，真是欲哭無淚，不是被氣的狗急跳墻，自己還真干不出剛才的霸舉。抱頭閉目，唉，自己真的闖禍了！萬一四皇子的老爹，或者薛貴妃要為兒子討公道，自己該怎么辦？想到自己的行為可能會連累整個國公府，昕芮此刻懊惱無比。大昭朝是個文明法治的國家，難道皇子犯法不是與庶民同罪嗎？天子自己制定的律法不遵守還怎么要求別人去遵守，但這是百姓的思想，這天下是皇帝老爺?shù)模绻麅鹤右Фㄗ约浩圬?fù)他，到時候自己還是得跪地求饒，斟茶磕頭認(rèn)錯，想到要向四皇子低頭認(rèn)輸，想到劉奕辰的那張囂張嘴臉，昕芮連連嘆氣倒霉。

　　此時沛珊和昕妤也上了馬車，沛珊的眼睛像銀河里的星星一樣閃閃發(fā)亮，上車就抱緊昕芮，迷妹地說：“昕芮，你剛才好威猛了，簡直大快人心！我看見有些學(xué)子私底下拍掌叫好，你是在是我的英雄，我膜拜你！”

　　說完學(xué)著男子堆在昕芮面前深深一揖。

　　昕芮是又好氣又好笑，自己得罪人了還崇拜自己。

　　她轉(zhuǎn)頭看見妹妹微紅的眼睛，想來剛才擔(dān)心自己哭過一回。

　　昕芮爬過去昕妤身邊，摟著她柔軟的小腦袋，安慰她說：“別怕，姐姐的事情自有分寸?！?p>　　昕妤溫順的點點頭，舉起帕子擦拭姐姐頭發(fā)上的粥水。

　　三人轉(zhuǎn)移話題聊別的事情，轉(zhuǎn)身結(jié)伴去東市逛街，把剛才的事情泡浴腦后。

　　回到府里，兩姐妹非常有默契的不提早上發(fā)生的事情。昕芮晚上梳洗完畢，躺在屋子是外間軟榻上，一頭青絲散落至榻上，任由其隨風(fēng)擺動?？粗饷娴慕{紫色的天空，心想，恐怕今晚就要有暴風(fēng)雨來襲。想起今天的事情，不知道元寶怎么樣了，下次回去要好好去安慰他。突然四皇子打人時那張嗜血的俊臉跳入腦海，昕芮不由一陣惡寒。

　　她哆嗦了一下，不耐煩地對身邊的啟夏說：“好冷，快去拿件裘衣給我?！?p>　　啟夏不解的應(yīng)了聲，她看了眼自家的小姐，現(xiàn)在剛穿暖花開不久，溫度慢慢升上來，實在不明在小姐哪里冷。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大雨，妹妹在屋里練琴，昕芮在屋里練字帖，百無聊賴的臨摹了一個早上，心煩扔了毛筆，直奔留芳院找母親說話。

　　進(jìn)來留芳院，發(fā)現(xiàn)京城有名的成衣商鋪流云軒的裁縫在房里，程夫人和春姨娘正忙活著選布料。昕芮進(jìn)了客廳，靠在臥榻軟枕上，看著母親和姨娘忙活。

　　程夫人看了昕芮一眼，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下雨天悶在家里不開心？”

　　昕芮摩挲著自己腰間的流蘇配飾，無聊的看著母親說：“想母親了，所以過來說話?！?p>　　母親撲哧一笑，不再理她，繼續(xù)選手上的樣式。

　　昕芮看著一桌子的布料，走下臥榻，左摸摸有拉拉，不解的問：“母親，家里要準(zhǔn)備新衣裳了？”

　　母親停下手上的活，溫柔地說：“這不是給你父親，是給你哥哥準(zhǔn)備的。”

　　昕芮疑惑的看著母親。

　　“你哥哥的部下前天來信，說過一個月就要回來了，這些衣袍做起來要一個月，現(xiàn)在叫裁縫來量了尺寸，選了布料，等你哥回來就有得穿了?！蹦赣H一邊選花樣，一邊說。

　　昕芮眨眨眼睛，笑著問母親：“娘，哥哥平常都喜歡些什么？”

　　“你哥哥喜歡舞刀弄槍的，也喜歡作詩畫畫。怎么突然問起哥哥的喜好來？”程夫人扭過頭問昕芮。

　　昕芮笑著說：“沒什么，就問問，問問！那個母親，我明天可以出外逛逛嗎？”她一臉小貓狀的摟著程夫人撒嬌。

　　程夫人眉毛上揚，大概知道女兒的心思，她笑著說：“可以，不過得多帶幾個奴仆，別玩過時辰回家。”

　　大昭朝的經(jīng)濟(jì)繁榮，禮法開放，女子的地位顯著提高，有些女子甚至入朝任職。大昭朝的貴族女子是出門走動，必須帶奴仆或者奴婢，可以坐馬車或者騎馬，有些張揚的女子甚至穿男裝或者騎裝外出。一些禮法觀念頑固的家族要求女子必須坐馬車，在街上不露臉。昕芮的母親一方面是侯門將女，思想比較開放，沒有過多約束女兒，另一方面，這孩子自小不在身邊，外面野慣了，不像昕妤、國安能老實呆在家里的，她本來對這個女兒愧疚得很，恨不得補償她一切，現(xiàn)在外出游玩這個小要求，程夫人還是同意的。

　　第二天早上，晴天的午后，晴朗湛藍(lán)的高空萬里無云，像碧玉一樣澄澈。昕芮心情大好的帶上啟夏和二門小廝，午時末直奔永安城的西市。西市是永安城貿(mào)易中心，邸店林立，物品琳瑯滿目，貿(mào)易極其繁榮。四周有高大的圍墻，市內(nèi)有四條大街，四面墻各有兩個門，西市是封閉式的集中交易，市里設(shè)有門吏專管，有武侯巡邏維持治安。作為大昭朝國際性市場，里面有來自中亞、波斯、大食的胡商，偶爾可見吐蕃、突厥等游牧商人。西市的店鋪種類繁多，有波斯邸、珠寶店、貨棧、酒肆、鏢局，有些胡姬扭動著小蠻腰在酒肆門口招攬生意。

　　昕芮吩咐小廝在西市北門外候著，自己帶著啟夏四處逛。她心里想著要找的東西，眼睛飛快的四處搜索，在人來車往的大路穿梭，偶爾抬頭看看商鋪的商號和名稱。沒過一會，昕芮就鎖定了一家鐵器鋪，穿過人流走了進(jìn)去。

　　店鋪的墻上掛滿了眾多的刀具，特別以彎刀數(shù)量最多，此時一個中年男子從店鋪內(nèi)間出來，他身寬體胖，活像一個滾動的大木桶，他微笑的問：“請問娘子需要什么？”

　　昕芮看著周圍的彎刀：“我想找一把到，要鋒利的，省力的?！?p>　　掌柜腆著大肚子，摸著兩撇胡須：“敢問娘子，這墻上的刀可有中意的？”

　　昕芮搖搖頭：“我要找的那種彎刀，這么長，一邊稍微平滑，一邊有兩個小弧度?！?p>　　她伸出手指比比劃劃給掌柜看。

　　掌柜思考了一下，臉色露出落然開朗的表情：“娘子說的這類短刀的確很少見。不過內(nèi)間還有幾把精品，娘子可入內(nèi)看看。“說完打簾請昕芮入內(nèi)。

　　昕芮進(jìn)了內(nèi)間，發(fā)現(xiàn)里面比外間還大，整齊的多寶閣依次靠墻排列，每一個多寶閣上托著一把彎刀，形狀各異，造工精美。昕芮背著手細(xì)細(xì)看來，突然一把五柄銀灰的彎刀映入眼簾。只見這把彎刀刀身布滿各種花紋，如行云流水，美妙異常。刀柄上刻有精致的圖案，琺瑯被填燒入內(nèi)，鑲嵌著無色寶石。

　　昕芮盯著那把刀，眼睛都看直了。

　　掌柜會意的笑了笑說：“娘子好眼光。這彎刀可是波斯人的產(chǎn)品，用烏茲鋼錠制造，由于其冶煉和鍛造方法一直不為人知，所以世間罕有?！?p>　　他托起那把刀，對著旁邊的木頭打橫一劈，木頭輕易截斷，斷口齊整。昕芮滿意的點點頭，這把彎刀類似現(xiàn)代的大馬士革刀，由于經(jīng)過改良，符合近身作戰(zhàn)的力學(xué)原理，不需要士兵的力量，單靠馬的沖力即可將物隔斷，如果哥哥近身與別人作戰(zhàn)，這樣很容易將敵人連人帶盔甲削掉，省很多力氣。

　　付過銀錢，昕芮謝過掌柜，把彎刀系在自己的腰帶上，再用衣袍遮住，十分開心。終于找到合適的禮物給哥哥了，她再次滿意的點點頭。

　　啟夏看到姑娘開心的模樣，不解的問：“小姐怎么那么開心??？”

　　昕芮示意啟夏貼過耳朵，小心翼翼的回答：“這是個秘密，哈哈哈！”

　　啟夏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主子蒙了，沒好氣的笑了，姑娘就是愛捉弄人。

　　昕芮看離西市關(guān)門還有些時候，打算繼續(xù)逛逛別的地方。突然一個小孩童撞入她的懷里，抬頭一看，一臉骯臟。昕芮一個搖晃差點沒站穩(wěn)，小孩也不說對不起，箭一樣逃開了。

　　啟夏扶穩(wěn)姑娘絮絮叨叨的關(guān)心有沒有受傷。

　　昕芮盯著那個孩童，嘴里說著無大礙，總感覺不對。往腰間一摸，錢袋子不見了。

　　她揪著那個小身影，立即拔腿就追，邊追邊喊：“抓小偷?。　?p>　　可是西市里的人太多了，人聲鼎沸，昕芮的聲音瞬間淹沒在叫賣聲中。

　　啟夏一下子看不見小姐的蹤影，急得原地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