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如果你愿意替他去死的話,我可以考慮放過他。
這句話說得很有水準(zhǔn)。只是說考慮,并沒有說如果你愿意替他去死的話,我可以放過他。
“那個……還有沒有別的選擇?。俊背ぬ蛑?,硬著頭皮開口。
四野寂靜了。
“我覺得吧,不管怎么說,殺人總歸是件不好的事情。而且事發(fā)突然,怎么說都要給人家一個心理準(zhǔn)備嘛?!?p> “殺人還要做個心理準(zhǔn)備?”
“那當(dāng)然了。您是個有善心的好人嘛?!?p> 男人歪了歪頭,似乎有些震驚于楚瑜這不要臉的邏輯。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復(fù),他難得的沉默了。片刻后,他毫不留情地嘲笑著。
“看來這小姑娘對你也沒有多情深似海嘛?!?p> “要不,咱們打個商量?!背だ^續(xù)編著廢話,“反正你已經(jīng)殺了這么多的人,應(yīng)該也夠出氣了,要不咱們今天就……到此為止?”
他仿佛沒聽見般,認(rèn)真道:“說吧,你們倆誰先去死?”
楚瑜是答應(yīng)救人,可沒想過要殺身成仁舍生取義啊。見他神色認(rèn)真了起來,立刻狗腿道:
“這位尊敬的閣下,不好意思,您要是不同意的話,能不能當(dāng)我沒說?”
硯書立刻朝她怒目而視。楚瑜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指著他欣然道:“高人您要是實在手癢,就先把這家伙殺了吧?!?p> 硯書要被氣吐血。
楚瑜面上笑嘻嘻打著哈哈道:“其實我這個人,沒什么別的優(yōu)點,就是挺惜命的?!?p> “后悔了?真是可惜,晚了。”他繼續(xù)道:“你放心,我會讓你死得痛快點,一點痛苦都不會有?!?p> 她沒說話,離斷氣不遠(yuǎn)的恒越眼睫顫了顫,呼吸微弱道:“我……同意。”
給老子滾蛋,你同意個什么勁。
“小姑娘,看來你這夫君,也當(dāng)真薄情地很?!?p> 他一抬手,恒越便像破布娃娃般被隨意地丟了出去。身影一動,頃刻之間,便要來到她的面前。
就是這一刻。
她甩出準(zhǔn)備已久的三道御雷符,念咒催動。雖然這具身體不能積聚太多靈力,但現(xiàn)下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強行匯聚全身靈力,置于靈府。
心神合一,驅(qū)動御雷符。
平日里極少有練手的機會,楚瑜都有些生疏了,以至于失了準(zhǔn)頭。那人身手極其敏捷,受了一擊后,察覺出不對,就想要躲閃開。
原本奄奄一息的恒越突然暴起,凌空一掌拍下。他哇地吐出了老大一口血。
恒越的面色已經(jīng)好看許多??磥矸讲潘歉蹦舆€是摻了不少水分的。在楚瑜拖延時間的過程中,他便已經(jīng)做好了蓄力一擊的打算。
那人先是受了雷霆一擊,又遭重創(chuàng),看樣子也是受傷不輕,應(yīng)該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唉,就是可惜了本座的御雷符了。
她正暗自嘆息著,忽覺眼前一陣風(fēng)過。。
“大意了,原來是緩兵之計。小姑娘,你心眼還挺多的?。 ?p> 那笑聲里陰森詭譎。一時間,風(fēng)聲鶴唳,神秘人光影般突然消失,再出現(xiàn)時完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扼住了她。粗糙的五指落在脖頸上,像散發(fā)著寒意的毒蛇,冰冷纏繞。
楚瑜想哭。胸腔里的空氣逐漸減少,宛如離了江水的魚,她急促劇烈地喘息著。眼前陣陣發(fā)黑,雙腳下意識亂蹬。
看來這回是在劫難逃了。
正在這時,一道劍芒破空而來。血霧散開,原先群魔亂舞的妖藤被齊齊斬斷,潮水般倉皇退去。等到救援的眾人紛紛面帶喜色,齊齊抬頭望過去,驚訝道:
“霜寒劍,是浩然宗的人來了。”
“云逸公子!”
素衣白衫,不染纖塵。一柄霜寒,飄然若仙。
又是一道劍芒揮出,所過處寸草不留。囂張至極的通天蟻群落了地上密密麻麻一大片。扼住她脖頸的那只手被齊肩斬斷。血如泉涌。那黑影慘叫一聲,化作輕煙消失在眾人眼前。
另一道身影也緊隨其后。
短暫的寂靜過后,在場眾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氣。這場突如其來的生死危機讓他們精疲力竭。同伴已經(jīng)死去,剩下活著的人也傷痕累累。這及時到來的救援總算是給這驚心動魄的一夜劃上了完美的句號。
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如果再見到云逸,會是怎樣一種場景,甚至還仔細(xì)研究了下讓仇人痛苦的一百零八種死法。割喉,凌遲,梳洗,炮烙,火焚……
她也經(jīng)常做夢,夢見他一身白衣,清朗如昔,恨得楚瑜牙根癢癢,徑直沖上去連捅數(shù)十刀,刀刀要害。
她從沒想過,再見他時,他依舊高高在上,她卻渺若塵埃。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她忍著恨意,咽下了喉嚨口的鮮血,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這凡人的身軀就是不中用,還沒摔兩下,就吐血了。
夜色已深。一場惡戰(zhàn),所有人都精力耗盡,原地打坐休息。楚瑜的狀況也委實說不上好。
她苦笑著歪倒在一個土坡旁,平復(fù)體內(nèi)躁動的氣息。
“你沒事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恒越來到她旁邊坐下。楚瑜見他就來氣,不僅僅是今日三番兩次受他連累,吃了苦頭,更是因為他的那句“我同意”。
她冷哼一聲:“還沒死呢?!?p> 恒越大概也明白,低聲說了句:“抱歉。我并非想讓你替我去死,只是那種情況下,多拖延一刻才能多爭取一線生機?!?p> 你知道就好。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睜開眼望向這名少年。
尋常人家子弟不會有這么厲害的仇人,不會有萬金難求的凌霄彈,更不會引得浩然宗驚才絕艷的掌門首徒云逸前來相救。
“我是飛龍堡堡主長子,越恒。”他忽地垂了頭,大半張臉隱在暗處,叫人看不清神情:“我原打算日后跟你說的。誰成想竟這般不湊巧。這次出堡,一路上確實不太平,即便一直低調(diào)行事,也還是沒能避開?!?p> 從飛龍堡到萬妖鎮(zhèn),一路未歇,這簡直是萬里追殺啊。
楚瑜納悶道:“你們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