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為你逼我
可她豁出去了,既因為父親逼她,要她務(wù)必有一個孩子??筛嗟?,是她要給自己一個念想。她豁出這一步,是在甲辰十三年。也可以說,她從成婚起,就在謀劃,在甲辰十三年,她做了,并且做成了。
房薇的心愿達(dá)成,她自是安心養(yǎng)胎。她滿懷期待地盼望著孩子的降生。離潺自然也是有這初為人父的欣喜。他到底也是重新認(rèn)識了這個女子,不曾想,她會為了孩子,處心積慮七年。
可就在房薇有孕八個月的時候,離潺接到了房薇父親去世的消息,他為了讓房薇安心養(yǎng)胎,自己一手操辦了她父親的喪事,本想著等她生產(chǎn)完再告訴她的??傻降准埌蛔』?,房薇去給他送點糕點,剛到書房門口,就聽見離潺在和下人說些什么。
仔細(xì)一聽,這才知道是自己的父親去世了。她一時激動傷心,動了胎氣。她自己也是拼盡了力氣生下孩子,自己卻產(chǎn)后血崩,失血過多而亡。離潺很快安葬了房薇,處理了后事。
房薇死后第二天,下人來報說有人找他,在前廳等他。他收拾了一下,來到前廳見客。來人是一個侍衛(wèi),他自稱說是長公主府里的侍衛(wèi)。一聽到“長公主”三個字,他的雙眸順時放出光芒,滿是期待和喜悅,他忙問:“公主她怎么樣?她,她還好嗎?”
侍衛(wèi)沒多說什么,遞給離潺一封信,離潺打開信來,字跡清麗娟秀又不失蒼勁有力。
長公主在信里告訴他,藺晁寫了一張狀告書,上面列出了他很多的罪證,即將抄封茶館。離潺看著都被氣笑了,他低怒道:“空穴來風(fēng)!我什么都沒有了,他們卻還是不肯放過我!”那侍衛(wèi)道:“想必公主都告訴你了。我也不再多說,離公子,權(quán)力可以一時臆斷是非,扭曲真相,可唯獨,抹不過時間。在下,告辭!”
“壯士!等一下!乳娘,抱孩子進來?!彪x潺上前,隨后,乳娘抱著孩子進來。
“我今日若遭不幸,還請壯士救犬子一命!”離潺抱著孩子,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和一帶碎銀,塞給侍衛(wèi),跪在他面前。侍衛(wèi)連忙一把拉起離潺:“使不得!公子若是信我,這孩子,就交給我吧。這銀子,你留著,干什么都要用的。若是來日再見,他也定會長成公子最初翩然清逸的模樣?!?p> 離潺沒有說話,他輕撫著孩子的小臉,嘴角帶笑,把玉佩塞進孩子的襁褓,輕吻了他一下,便把孩子抱給了侍衛(wèi)。
交代侍衛(wèi)抱走孩子,離潺宣稱說茶館出了問題,要關(guān)門,就遣散了所有在茶館打雜的下人,并且提前安排好殺手,所謂“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些人還沒來得及走,全部被堵了回來。藺晁帶了一隊人馬,把整個茶館都圍了。離潺沒想著逃,他想用最后的善心,為茶館的每個人做一點事,現(xiàn)在看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藺晁帶著人進來就是一頓東砸西扔,藺晁冷哼一聲:“離大人貪污腐化,陛下特下旨,抄館!離大人,你可還認(rèn)?”語氣里滿是挑釁和輕蔑。離潺二話不說,就劍拔出鞘,架在藺晁的脖子上,藺晁的脖子上儼然一條血痕。離潺憤恨道:“你最好閉緊嘴,不然,我可保不準(zhǔn)我這劍它就劃過去了!我不殺你,為了她,你也死不得!滾!”離潺甩開藺晁,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
藺晁吃了虧,丟不下面子,怒喝一聲:“給我殺!”只見那些侍衛(wèi)們揮劍而來,離潺和他的下屬們幾個回合躲閃加制敵,離潺有些疲憊,一個不留心,藺晁舉劍朝離潺劈了下來,離潺雖躲閃,左臂卻挨了一刀,鮮血直流,起初,他還能招架,可隨后,他一陣陣頭暈?zāi)X脹,他望了望自己的胳膊,這才注意到那傷口烏黑膿化,已然毒發(fā),一時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最后,他們一行人逃了出去,除了離潺。
侍衛(wèi)受離辰所托,把孩子和乳娘帶回了府,他求長公主給孩子找個好人家,本都應(yīng)允好的,卻不想當(dāng)時懷著身子的慧婕妤不慎早產(chǎn),長公主聽到消息就趕去慧婕妤的宮里。
說起這慧婕妤,是在元帝繼位一年后,被長公主引薦進宮,她容貌清麗典雅,為人又謙和本分,進宮雖然承寵不多,卻也不少。進宮兩年后就懷上了齊二皇子。與長公主又極為交好。可眼下,這慧婕妤卻不慎早產(chǎn),還是一死胎。
長公主剛到慧婕妤的宮門口,迎面就碰上產(chǎn)婆抱著死胎出門,長公主就瞧見那孩子臉色慘白,唇色泛黑,全身烏紫,她一時有被嚇到,稍稍平復(fù)之后,當(dāng)下就決定,讓侍衛(wèi)抱來的孩子做二皇子。
她明著是為安撫剛生產(chǎn)的慧婕,實則為了離潺,留著他的念想。她抱著孩子去了慧婕妤的產(chǎn)房,把孩子抱給她,柔聲說:“姐姐很爭氣,生了一位小皇子呢?!绷涸垡彩菨M心歡喜,當(dāng)即就給取了名字——齊辰。她笑著看著這個孩子,就像是又看到了他。
想到離潺,她的心不由得一揪,不知道離潺逃了沒有,逃到哪里去了。等藺晁回來,她定要問個清楚。傍晚,藺晁回來了,他的左臂上是一條很深的傷痕,血痂滿布。長公主到底沒忍心開口問他,她喚來太醫(yī),給藺晁細(xì)心地料理了傷口。
藺晁先開了口:“公主不想知道離潺的下落嗎?”語氣里是勝者的輕視和不屑。
此話一出,長公主正在包扎的手猛然一抖,她眸子里瞬間有了光,又暗了下去,只低頭輕問了一句:“你問這個什么意思?你都去抄館了,又這般問,他能好么?包扎好了,你去歇著吧?!遍L公主扎好最后一個結(jié),有些失魂地走出房門。
藺晁怒了,他一把抓過長公主,雙眼微紅,有些顫抖:“為什么???你怎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我……”“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從頭到尾你都在逼我,所求無果,放手就罷了,還把自己搞得卑微狼藉。我真真是從心底看輕了你?!遍L公主抬起眼,眼神冷冽,帶有恨意。她聲音不大,卻清冷透骨。說完,奮力甩開藺晁。
“那你要我怎么辦?他在你最美的年華出現(xiàn),讓我知道青梅竹馬也可以不堪一擊?!碧A晁幾乎是聲嘶力竭,顫抖又哽咽。這聲嘶吼,扯出了太多回憶碎。
長公主停了停腳步,終究沒有回頭,奪門而出。
這樣的狀態(tài)從完婚后起,幾乎每天都會上演。藺晁面對搶來的愛人,卻也患得患失,而長公主,每天都在思念里度日如年。甲辰十二年,兩人和離。一年后,藺晁自請出宮,剃發(fā)為僧。
齊辰逐漸長大,他真的長成了一如離潺一般翩然清逸的少年模樣??赡腔坻兼s在產(chǎn)后落下病根,在齊辰八歲那年病逝。而后,長公主則親自養(yǎng)育他。在他16歲那年,她告訴他有關(guān)他身世的事情。齊辰也就暗暗下定決心,重新打理好一切。
齊辰重新打理起茶館。方才,他剛接到消息,說茶館訂的貨有問題,要他去看看,他走出門沒多遠(yuǎn),就見婕沁蹦蹦跳跳地來到府里。婕沁揚起下巴撒嬌道:“辰哥哥去宮里嗎?你要出去玩的話帶上我好不好?”齊辰的眼底流過絲絲寵溺:“辰哥哥要去忙,回來的時候給你帶糖葫蘆好不好?”婕沁笑成了一朵花:“那辰哥哥說話算話?!闭f完還不忘拽拽他的衣角。
見婕沁蹦跳著走遠(yuǎn),齊辰收起眼里的笑意,用一身的清新俊逸掩蓋著絲絲冷意。
齊辰一進舒云閣就直進后門,下人說他要找的人已經(jīng)抓住了。他輕輕點頭,隨著下人來到后院,只見手下的侍衛(wèi)正押著一個男人跪在他面前。他輕輕挑了挑眉,嗤笑一聲:“你?是個什么來頭?說吧?誰派你刺殺我的?”那人卻眉目緊閉,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齊辰只覺得好笑,他拍了拍手,就見下人壓著一個老婦和一個少婦,一起跪在齊辰面前。
“你可仔細(xì)權(quán)衡了,是她們的命值錢,還是你的前途值錢?你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對吧?”
齊辰說得云淡風(fēng)輕,還帶著一絲絲期許。
箬流雨
我覺得還好,不是很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