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皎潔依舊。
少年坐于客棧的床上,仍在回想今日的見聞,只覺這世間有太多新奇之處,等著他去探尋,他像是在黑暗的囚壁上,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道滲進(jìn)來的光。
再想到那神秘的皇族道院,他頓時心中火熱難耐,遐想連篇,直到夜已深了,驚覺明日便是征召大會,才生生止住。
次日。
他早早地便來到了黑心老頭交代的地方等候,到達(dá)之時,卻見一幢雄偉異常的建筑前,早已站了一百余人,無一例外都是清一色的少年。
他們正三三兩兩、七嘴八舌地談?wù)撝@些天的見聞,和表達(dá)著自己對比賽形勢的一些判斷。
一塵這個鄉(xiāng)下人,此時最缺的便是這些,畢竟白家鎮(zhèn)地處偏遠(yuǎn),哪怕其他鎮(zhèn)子都知道的東西,他都未必知道,只是當(dāng)他湊耳旁聽時,卻聽見這樣的幾番話。
路人甲:“昨日可是我第一次來到臥龍城中,以前老是聽說臥龍城有多么繁華,直到來了之后,我才知道這天底下,原來還有這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p> 路人乙:“是啊是??!我以前覺得在陸家當(dāng)少主,已經(jīng)算生活優(yōu)渥,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的吃食,全是牲口的草料?!?p> 路人丙:“陸兄此言,話糙理不糙,我前幾日便來此臥龍城,可自從來了之后,每日頭等之事便是上街。只因那街上的女子,長得一個比一個水靈,風(fēng)姿綽約,身段窈窕,連穿著都比鎮(zhèn)上開放一些?!?p> 此人一邊說著話,臉上竟獨(dú)自顯出猥瑣的笑來。
眾人聽后都哈哈大笑,只有一塵一個人不為所動,此時他心中正一陣無語道:
大家都是讀書人,能不能講點有內(nèi)涵的東西啊。
似是察覺到他的不合群,陸姓少年睥睨地看著他,問道:
“你也是來參加比賽的?”
聽到陸姓少年的問話,其余幾人都向他看來,卻見他無論是身高還是穿著,都非常遜色,眼中頓時都涌現(xiàn)了幾分輕視。
“是的?!?p> 一塵仿佛沒有看見眾人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答道。
“哪個鎮(zhèn)子的?”陸姓少年見他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依舊用審視的眼神看著他。
他頓時不爽起來,也不答話,轉(zhuǎn)身便走。
“你”
陸姓少年當(dāng)即臉上顯出一抹慍色,厲聲喝道:“你給我站?。 ?p> 所有人都向這邊看來,只見一塵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神情平靜地看著他,臉上帶著幾分淺笑。
在陸姓少年看來,這抹淺笑無疑是對他的蔑視,他瞬間火大起來,便欲動手,卻被旁邊的人拖住了。
旁人見他確有打人的想法,連忙勸道:
“陸兄,切莫沖動啊,此處是逐勝樓前,若是起了沖突,到時傳到城主耳旁就不好了?!?p> “是啊是啊,陸兄何不待會比賽之時,再恨恨教訓(xùn)他一番,我聽說第一輪征召可是風(fēng)旗狩獵,乃是混戰(zhàn)。”另一人也跟著勸道。
“混戰(zhàn)?”
陸姓少年聽到這兩個字,才漸漸冷靜下來,只是眼中的陰翳始終不散,他就這樣盯著一塵,似要用眼神將他瞪死。
少年平靜地看著他,心中一陣無奈。
“這怎么來到臥龍城的第二天,就惹上人了,不過我不惹事,也不怕事?!?p> “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可就走了”他語氣平緩地說道。
陸姓少年又欲暴走,似是想起剛才的話,才硬生生再度止住。
“小子,你很囂張,可敢留下自己的名字?!?p> 陸姓男子逼視著一塵,臉上面沉似鐵。
“白一塵?!?p> 他丟下這么幾個字就走了,畢竟他還想去別處打聽一番。
“白一塵嗎?我記住你了,待會我要把你打得,連你娘都不認(rèn)識”陸姓少年一臉忿忿。
“莫非此人是白家鎮(zhèn)的”路人甲似是想起什么,小聲地喃喃自語道。
“嗯,你知道?”
陸姓男子像是被踩到尾巴,一下子朝他看來,嚇得路人甲愣了一愣,才緩緩出聲:
“我也不確定,只是白家鎮(zhèn)最大的家族便是姓白,而且?guī)自虑斑€發(fā)生了一件怪事,聽說當(dāng)?shù)氐牡谝淮髲?qiáng)盜勢力義山盟的盟主,被一個少年給打死了。”
“哈哈哈哈!”
誰料陸姓少年還沒等路人甲說完,便笑出了聲。
“我還以為他是哪個鎮(zhèn)子的,原來是白家鎮(zhèn)那等偏僻荒涼之地走出來的,難怪跟個愣頭青一樣?!?p> “也只有那種地方,才會有什么少年將盟主打死這等怪事傳出,真是窮山惡土怪事多,大抵那里的人只需吹一口氣,便能將日月星辰吹落下來,真是笑死我了?!?p> 路人甲見其毫不在意,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是心中的懷疑仍未消散,聽說那個少年年紀(jì)不大,好像跟前面那人差不多呢。
一塵此時正在另一堆人中,認(rèn)真聽他們談?wù)撘恍?,關(guān)于比賽的情況,而先前的陸姓少年早已被他拋在腦后了,他連許勢都打死了,難道還怕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不成?
“肅靜!”
突然,逐勝樓前,在不知不覺間,一名長者立于其上,他先是長吟一聲,待眾人都安靜下來,便開始點名。
“張宇”,“到”
……
“陸川”,“到”
……
“白一塵”,“到”
一塵剛答完到,便察覺到有人暗中窺他,環(huán)視左右,卻見還是先前的陸川,他表情張揚(yáng),顯出一副欠打的模樣。
正在他有些無奈之時,名字已經(jīng)報了好幾個了。
“楚夜風(fēng)”,“到”
一道渾厚的答到聲傳出,一小撮人瞬間議論起來,而后像是烈火燎原,全場都轟動了。
“什么,楚夜風(fēng),難道是臥龍城城主楚雄的兒子?”
“真的是他,怎么我們這么倒霉,竟碰到了他,聽說他早已突破至伏道者境界巔峰了?!?p> ……
“肅靜!”
長者大吼一聲,眾人都耳膜一震,連忙停止了議論。
想起眾人剛才的議論聲,一塵不由眉頭一皺,他倒不是覺得這楚夜風(fēng)很難對付,只是突然想起白向道對那臥龍城城主楚雄的評價:
兇惡如狼,狡詐若狐。
他突然覺得自己,進(jìn)入皇族道院不會是那么容易的事,但隨后又自我安慰道:
若在大庭廣眾下奪了冠,料那楚雄也是不敢犯眾怒的,于是他便停止了思緒。
待點完名后,長者便開始講解起規(guī)則來,其實規(guī)則也簡單,本次征召共設(shè)三重關(guān)。
第一重關(guān)為風(fēng)旗狩獵,自一百余人當(dāng)中決出那十六人。
第二重關(guān)為畫心之籠,自十六人中決出那八人。
最后一重關(guān)為八子擂臺,顧名思義,最終的勝者,方可參加那皇族道院的天選。
“有一點我還是要告訴你們”,講解完規(guī)則的長者聲音突然變得鄭重,引得每個人都收起了那份輕視。
“或許你們以為這只是一次簡單的選拔,若是不成,繼續(xù)回家當(dāng)你們的少主,過你們優(yōu)越的生活?!?p> “但修行者的世界遠(yuǎn)比你們想象中要?dú)埧岬枚??!?p> “單就這風(fēng)旗狩獵而言,你們真以為獵得是那風(fēng)旗嗎?”
“只要踏入那片狩獵的土地,你們便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那便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