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眾生之墓，萬象之碑
長歌王朝作為侍奉兩座圣地而存在的世俗王朝，雖然在民間，凡夫俗子眼里，修行機緣，可遇不可求?？蛇@篇經(jīng)傳中洲千年的修行入門觀想之法，卻是已經(jīng)近乎泛濫。
算是最為基礎(chǔ)的觀想之法。
普通人想要檢驗一番自身有無修行的可能，將這本煉氣手冊上的方法拿來一試便可。
——當(dāng)然，只是因為一本簡化版的煉氣觀想手冊，便妄想簡而單之踏入修行之路，無疑是很癡心妄想的一件事。
修行中人，重視天資，還有有一句世俗間也廣為流傳，山上山下皆引為至理名言的“師傅領(lǐng)進(jìn)門修行看個人”沒錯?？扇缛魶]了這“師傅”領(lǐng)進(jìn)門——
那就只有抓瞎的份了。
妖孽這東西，天底下當(dāng)真沒幾個。
生而知之，妖孽如李祗這般的年輕人，也因為眾多自身問題，而求道十八載，不得入門……
“經(jīng)脈，經(jīng)脈——”
“內(nèi)視之法……”
“如何內(nèi)視？體內(nèi)經(jīng)脈穴竅那么多，又如何看到？經(jīng)停之處……氣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那種天地之間的‘靈’？可是，它們太渙散了啊，又根本不聽我的話……”
雙目緊閉的李祗，先是默默運轉(zhuǎn)了一遍《煉氣決》，可是卻不曾真正做到書中的‘入定’，更別提‘看’到體內(nèi)諸多穴竅了。
“如果說，天地靈氣就像水，而身體是大地的話……那么按理，當(dāng)水滴凝聚成溪流，再成江，會由高往低而走，最終聚江成?！?p> “土地收到滋潤……”
“不對不對，我根本凝聚不了水滴啊，這片大地都干枯死了，最基礎(chǔ)的引氣入體都做不到……”
“——廢體！”
……
不斷猜測，不斷否定的李祗，只覺得思緒混亂，心中煩躁無比。
正在此時，‘咔嚓’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打破了。。
朦朧的視線之中，李祗眼里好像出現(xiàn)了一抹嫩綠。
“這是什么？草還是樹？”
心底煩悶的感覺古怪的消融不見，滿心好奇的李祗‘湊’上前去，急切想要打量清楚眼前看到的東西。
冥冥之中，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陣陣向李祗襲來。
——
生機。
好濃郁的生機！
“這不是樹，也不是草！這是——”
“碑？！”
待看清了眼前之物之后，李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至少在他的觀感之中，他已經(jīng)被眼前顯現(xiàn)之物，震驚到不由自主張開了嘴，驚呼出聲。
李祗眼前，出現(xiàn)了一塊兒碩大無比的石碑。
石碑之上，散發(fā)著翠綠色的氤氳光輝，那環(huán)繞著石碑，不太討喜的顏色，給李祗一種蓬勃的生機感。
就像——面對一片草木旺盛的山林密叢！
根莖脆弱的草兒頂開頭頂石子，舒展腰肢；樹木幼苗勤懇的食著陽光，拼命拉長枝干，為了那一縷初升的嬌陽——
“你來了?！?p> 沒有固定的語句，也沒有準(zhǔn)確語言定義，更不分雌雄，李祗就那么清晰的聽到了一句來自——石碑的打招呼？！
“你是誰！”
李祗愣了好一會兒，終于壓下心底的異樣感，凝聲問道。
“眾生之墓……”
“眾生之墓？”
李祗心說，這他娘的是什么鬼稱呼？
不應(yīng)該是眾神之墓嗎？
如果是這樣，就有些跳戲了啊，隔壁的隔壁，某個姓辰的故事還不夠精彩？
——過時了啊喂！
“萬象之碑——”
“……”
李祗心底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原來這東西還帶大喘氣兒的！
不過……萬象之碑又是什么鬼？
來自長元界的‘錦鯉’眷顧他啦？
可他娘的遲了啊，這都多少章……多少變故劫難被他以聰明機智，生生抗過去了。
現(xiàn)在這象征著“白胡子老爺爺”、“叮?！钡耐嬉鈨翰懦鰜恚?p> 晚了啊都！都要被某個存在放棄了……
“你究竟是仙是神是魔？仙帝神魔殘缺元神？——器靈？”
“還是不可言說的——叮咚叮咚？”
李祗按耐住心底的種種莫名其妙的委屈興奮并存的感覺，連珠炮彈一般的發(fā)問起來。
“……”
那不知以何種方式而存在的存在，似乎被他問的有些啞口無言，于是選擇沉寂了下去。
這下輪到李祗急了。
這對斜塘天驕李二公子而言，卻是很少見的心理狀態(tài)。
當(dāng)初哪怕兄長被傳以造反忤逆不孝罪名，被朝廷問責(zé)；李家被抄家，一家老小被迫顛沛流離，被逐出長歌版圖，前往荒島生活，他在心底，都未曾真正起過波瀾。
可如今，這象征著某種機遇，亦或者饋贈的東西，突然呈現(xiàn)在面前，又因為他太過激動，而將其氣走——
自稱“眾生之墓”、“萬象之碑”的玩意兒沉寂下去不搭理他，在李祗看來，便是因為自己一番不知所謂的逼問而生氣了。
畢竟——一開始這玩意兒可是說了一句“你來了”，這種一看就擁有某種靈智的東西，也是有情緒的?。?p> 他方才一番夾雜著棍棒的問過，未免太過不尊重了些。
“……前輩？”
李祗收斂心神，語氣恭敬，小心翼翼試探著問了一句。
隨著他這句問話，那泛著綠的石碑，發(fā)生了變化。
縈繞著石碑的一團(tuán)氤氳光輝，彭的一下崩散開來。
李祗嚇了一跳，下意識讓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至于是不是真的后退了……處于渾噩又清醒狀態(tài)下的李祗，懶得想那么多了。
因為，擺在他面前的問題，就很尷尬。
有一種‘你拍了一下某某，對方不想搭理你，并掉頭對你放了一個屁’的怪異感。
別說，這么一想，方才圍繞這石碑周圍的氣體，還真像那種不可描狀物之中，屬于山巔境界的存在。
只不過這光輝并非臭不可聞，而是蘊含著澎湃生機罷了。
“咳……晚輩李祗，拜見前輩。方才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前輩念在晚輩年幼無知，無心沖撞的份上，原諒?fù)磔?！?p> ——李二公子終歸是李二公子，很快便拿捏住自身身份，嘴巴立刻如同抹了蜜似的，乖巧認(rèn)錯。
態(tài)度陳懇，言辭懇切。
“總之你既然之前主動搭理我了，也不好因為這么見小事，就自認(rèn)為我沖撞了你，因此對我心生不喜吧？”
李祗心中嘀咕一句，旋即耐下心來，靜靜等著那神秘的存在說話。
光陰流逝——
此刻這種狀態(tài)，早已經(jīng)沒了光陰概念的李祗，覺得在這種幾乎凝滯的空間之中，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
——
不知過去了多久。
那石碑上開始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