獼生沉著臉說道:
“今日的因,明日的果,你修煉的已經(jīng)很快了,但還不夠強。”
王軒聽得若有所思,躬身問道:
“請師傅指點迷津?!?p> “你的生死劫,有了?!?p> 獼生語氣越加嚴肅的說道:“以后的修行路上,我送你四個字,強者恒強?!?p> 王軒聽著沉默,練武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稍許后,獼生又接著說道:
“因果纏身,是修行路上的大忌,有些人不殺不足以了卻因果,有些人殺了反而徒增因果,你要學會去分辨。
放人一命,是比殺人更難的修行!
你只需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就沒有誰能阻擋你。
你如果自己懈怠了,即便是殺光眼前的對手,也會有更多的對手走在你前面?!?p> 王軒躬身再拜,說道:
“徒兒明白了,多謝師傅指點!”
一開始“生死劫”三個字充斥著王軒的腦海。
因為獅駝山不是普通宗門,他們的宗主武瘋子以前就已經(jīng)半只腳踏入大宗師,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是大宗師了。
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如果獅駝山要對他出手,他可不認為只會再派幾個小嘍嘍過來,那就不叫生死劫了。
即便今日在武學上突飛猛進,但要讓他在不到三個月后跟武瘋子決一死戰(zhàn),就目前來說也是看不到希望的。
可‘強者恒強’四個字,卻激起了王軒胸中的萬丈豪氣。
他終究不是普通人。
作為“天命蠱”中的一員,他以后要面對的是其他天命之子。
感受過氣運加身帶來的好處后,他相信沒有誰會愿意舍棄自己的氣運。
更何況,按照現(xiàn)在的經(jīng)驗來看。
戰(zhàn)勝對手只能奪取部分氣運,只有殺死對手才能奪取全部氣運,誰又敢相信將來的對手會放自己一條生路?
所以,唯有拼命修煉!
勝了才有選擇權(quán)。
看著王軒回過神來,百草又輕柔的吩咐道:
“自己去配制解藥,把這練武場上的毒解了,別被風吹出去影響周圍鄰居,順便把尸體交給府衙處理。”
“是,師母?!?p> 王軒點頭說道,看著劉長老尸體周圍的黃色粉末,又搖頭感嘆:
“時也命也,萬物因果相連,蒼天繞過誰?”
正準備走出練武場的獼生腳步一頓,然后頭也不回的離去,大白看著沒事了,也揉著還有些發(fā)漲的腦袋準備去睡覺。
王軒急忙喊住他,說道:
“師兄,幫我去一趟城主府,將袁松捕頭叫過來吧?!?p> 大白白了王軒一眼,但還是翻墻出去了。
王軒以修長白凈的手指抹起些許黃色粉末,先是嗅了嗅,然后舔了舔,以身試毒之后逐漸弄明白了其中的毒性。
接著他目觀天命圖卷,發(fā)現(xiàn)一片淡紅色之中有著一片綠色,正是劉長老左手亂抓之處。
他輕躍而起,然后穩(wěn)穩(wěn)的落在綠色中央。
以手指劃開土層,王軒發(fā)現(xiàn)了一種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褐色粉末,他再度撿起些許粉末嗅了嗅,舔了舔。
然后對于解藥就心中有數(shù)了。
也在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劉長老是自己求死。
為什么呢?
王軒半天沒想明白,難道是因為死在自己手上比死在對手手上更體面一些?
很快,袁松來到現(xiàn)場。
王軒讓他對現(xiàn)場做了翔實的筆錄,并將劉長老左手旁的土壤撒向四周,解了落在練武場上的毒藥。
袁松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在筆錄上做出結(jié)論:
“獅駝山劉長老私闖民宅,除了門牙掉落以外,身體無其他外傷,死因是身染奇域國奇毒。
從其將解藥捏碎藏在土里,也不服用的情況來看,可以斷定劉長老為自殺。
因施害人已死,被害人無損,并且不做不追究,此案就此了結(jié)?!?p> 袁松寫完后將筆錄交給王軒確認,并問道:
“按照規(guī)矩,城內(nèi)發(fā)生命案都得上報朝廷,此事可需要城主府壓下來不上報?”
“不用?!?p> 王軒搖了搖頭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總會來的?!?p> 袁松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說不清的敬佩。
他也知道獼府的這群人看似跟他活在一個城里,其實從來都不在同一個世界。
“今日之事,多謝王兄。”袁松語重心長的說道。
王軒灑脫的笑了笑,說道:
“要不是你那天告訴我三工藥鋪的存在,我的今天也未必會是這個樣子。
所以有因才有果,城主府這些年給了我不少有形或是無形的幫助,我一直記著呢。”
袁松再度恭維道:
“都是王兄自己的本事,如果換一個人,又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局面?”
王軒笑了笑,也沒反駁。
袁松又開口說道:
“今日已將入夜,我大伯也還在治療手臂,明日城主府將邀請城中權(quán)貴為王兄設宴,還請不要推辭?!?p> 王軒愣了一下,說道:
“我已決定遠行,也無意結(jié)交城中權(quán)貴,這事兒要不就算了吧。”
袁松走近幾步,再次懇切的說道:
“王兄,此宴雖為感謝你而設,但也是為了借你的勢,震懾城中宵小之輩。
不然如果這時候有人對城主府下手,我們很難招架
這事兒不管是對現(xiàn)如今的城主府,還是城中百姓,亦或是我小妹,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希望王兄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你放心,這事兒,絕不讓你白幫忙!”
王軒聽著陷入沉思。
他喜歡袁松的直接了當,區(qū)區(qū)數(shù)言已經(jīng)說明了其中利害,但他還是問道:
“我走后,如果事不可為,袁城主決定怎么辦?”
袁松沉默片刻,緩重的說道:
“力求全身而退。
經(jīng)歷斷臂之痛后,我大伯已經(jīng)想明白了,狂刀門已經(jīng)成為過去,武天城便是歸宿,他會重拾刀法,力求武學上更進一步。
如果真的事不可為,這城主之位不要也罷,絕不以袁家命運做賭注?!?p> 袁松這話雖然灑脫,但王軒卻能看到那眸中揮之不去的倔強,顯然他并不會輕松放下武天城。
畢竟袁松才27歲,將來未必沒有更進一步,成為一流武者,當上武天城主的可能。
王軒點了點頭,認真說道:
“我明白了,那就比過一場再走吧?!?p> “什么?”袁松詫異的問道。
他可是在城主府見識過王軒實力的,自己絕對沒有實力贏下一招,難道這人還有虐菜的愛好?
“請!”
王軒伸手說道,然后徑直走向練武場中間。
袁松站在原地有些凌亂,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畢竟有求于人,敗一場也不丟人,再說有小妹的關(guān)系在,他覺得自己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王軒手持長槍擺開陣勢,袁松也緩緩拔出了自己的刀。
交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如袁松預料的一樣,自己沒有半分取勝的可能,但出于他預料的是,王軒給他的壓力比想象中的大多了。
明明使用的力量比他弱,卻總能打開自己的破綻。
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這是一場指點。
袁松開始不顧一切的出刀,將自己壓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來,但依舊被王軒無情的破掉。
一身刀法被破了個干凈,袁松的雙眸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看到了技巧,看到的力量的運用。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方向。
袁松這一刻非常確定,王軒的武學修為比他大伯高多了,這是一個比任何人想象中還要可怕的天才。
他相信只要將今日所見消化,必然能窺到輕重自若的境界。
比試結(jié)束后,袁松躬身拜謝道:
“多謝王兄指點?!?p> “不客氣,明日午宴,我會準時到的?!蓖踯幷J真說道。
目送袁松一行人帶著劉長老的尸體離開。
王軒腦海中閃過很多思緒,就好像,這武天城中的一切都在離他遠去。
初到武天城時,他只是破敗夫子廟中的乞丐。
那時候掙扎求存,一點點做大做強,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在武天城過上閑適的生活。
現(xiàn)在想來,那段時間真是艱難而充實。
后來給君子樓寫詞的事情暴露,被卷入到君子樓和霽月樓的紛爭之中。
如今三個月過去,君子樓倒下了,霽月樓一家獨大,但那一度發(fā)展到巔峰的藝妓卻是一去不復返了。
四君子,也是花落各家。
他今天愿意指點袁松,也是因為對袁松為人的印象比較好。
即便是他未曾顯露的時候,也沒有因為袁冰清老往夫子廟跑,而為難他。
后來知道他非同凡響,也是第一時間表現(xiàn)出善意。
“也許這就是因果?!?p> 王軒感慨著,嘴角不由彎起幾分弧度,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大白,說道:
“師兄,陪我練一會兒吧?!?p> 大白嫌棄的瞟了一眼王軒,雙頭抱著后腦勺大搖大擺的走了,并淡淡的說道:
“跟你打有什么意思,我還是回去睡覺吧?!?p> 王軒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只能一個人默默練起了槍法。
今日所獲甚多,他必須抓緊時間鞏固。
還有太極拳,不僅能給他增長內(nèi)力,而且能錘煉身體,并且能提升對一身力量的掌控,所以每天一百遍是少不了的。
時至半夜,王軒才披著月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