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監(jiān)視
是夜,夜王府。
穿過庭院,繞過九曲回廊,戚容一行人踏入夜王府內(nèi)院。
“下次請王妃不要擅自離府,一切等稟明王爺,再行定奪。”
眼前的少年郎雙手抱拳,略微低頭,只看得見他的一雙眉眼。
嗯,態(tài)度還算恭敬。
戚容認(rèn)得他。
此人常年跟在夜王身旁,他之于夜王,就如珍珠之于戚容。
他說的話,大抵就是夜王的意思,道理她懂,意思也明白。
“好說,好說?!逼萑輶吡寺勅艘谎?,有些敷衍的擺擺手,徑直從他身旁走過。
夜王府的建筑當(dāng)真別具匠心。
碧澡色的大理石地面,檀香木雕刻的飛檐,青瓦雕刻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墻板……
亭臺樓閣,池館水榭,分布在柳林、松柏之中,更有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
不錯,不錯。
想著天色已晚,身子也有些乏了,戚容不由得打了個哈欠,意猶未盡的伸了個懶腰。
“王妃!”
身后的兩人異口同聲。
“嗯?”
戚容回頭,看向神情透著幾分古怪的珍珠和聞人,挑眉。
珍珠先是搖頭,然后不斷的向她使眼色,用手指了指旁邊。
戚容不明所以,再次將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
聞人倒是沒有猶豫,直間上前半步,往旁邊大大方方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王妃的寢殿在這邊。”
戚容向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笑容立時僵硬在臉上。
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珍珠,小丫頭趕緊點頭。
戚容看了看那座雍容華貴,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宮殿。
再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狗窩,內(nèi)心仿佛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戚容在心里呵呵了兩聲。
這兩邊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那簡直是云泥之別。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太寒酸了。
……
夜王府,書房。
月光穿過縱橫交錯的窗欞灑下斑駁的暗影,案桌前,男人一襲白色長衫,執(zhí)筆獨立。
聞人在一旁想了很久,卻不知道怎么開口。話頭一到嘴邊,就如卡在喉嚨里一般。
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瀟墨白抬眸看了他一眼,以筆蘸硯臺,細(xì)細(xì)繪著案上的畫卷。
“有話直說。”
“王爺,今日之事,屬下處理就好,你何必親自跑一趟呢?”
王爺身體本就不大好,太醫(yī)還特地囑咐過,不能受風(fēng)受寒。
戚容之事,交與自己處理就好,王爺為什么非要親自跑一趟。
聞人不解。
“咳-咳咳咳——”回答他的是一陣急促的清咳聲。
好不容易緩過來,瀟墨白輕聲開口,卻是答非所問。
“你可知,戚將軍的嫡子戚子祺,生了場重病,這個節(jié)骨眼上---
如若戚容再生出些事端,正在駐守邊關(guān)的戚老將軍,會如何?”
說完,又抬筆蘸了蘸硯臺,繼續(xù)繪著畫卷,幾乎未再抬頭看他。
“屬下明白了?!?p> “吩咐下去,派人盯著王妃,一有風(fēng)吹草動,馬上匯報。”
“是!”
聞人前一腳剛踏出書房,后一腳就撞見了來請罪的林月瑤。
一身素衣,正跪在書齋外。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極有默契地錯開目光,林月瑤為什么來這里,聞人心知肚明。
夜色清冷,寒涼如水。
聞人目不斜視,徑直走過,卻在錯身的剎那,聽到少女薄如蟬翼的聲音,“我不后悔?!?p> 是的,她不后悔。
戚容根本配不上他們家王爺!
膽小怕事,畏畏縮縮,她戚容除了那張臉,再無其他亮點。
哦不,說她懦弱,倒是自己小瞧了這位將軍府的嫡小姐,
半年前,太子回宮的車隊剛走進(jìn)城門,就被戚家小姐當(dāng)眾攔下。
三月前,將要嫁做人婦的她,竟然三更半夜去翻太子宮外府邸的高墻,被人當(dāng)場抓包……
這大概是她懦弱無趣的人生里,做的最出彩的事兒了。
這樣的人,她有什么資格進(jìn)夜王府,又有什么資格做夜王妃!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戚子祺病重,她一邊誘騙戚容去靈隱寺祈福,一邊暗地里給山匪通風(fēng)報信。
可惜啊,太可惜了。
那群山匪不僅沒有助她殺了戚容,竟還讓她活著回來了!
弓一樣的上弦月被鉛云遮擋,重重夜色之下,林月瑤面目猙獰,睚眥欲裂,像個活脫脫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