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昌渡街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青青打扮成翩翩公子,一身湖藍色直襟長袍,黑發(fā)用絲帶束起,配上她那姣好的面容,惹得經(jīng)過的姑娘大姐駐足回眸。
她來到城郊的青水山下,徒步攀上一百多級石階,來到天臺寺。朱紅色的大門敞開著,來往的香客絡(luò)繹不絕。
青青手持折扇信步走入寺內(nèi)的大雄寶殿中,殿內(nèi)檀香裊裊,梵音清妙。抬頭望去,十大羅漢的塑像莊嚴肅穆,令人心生敬畏。
她學(xué)著其他人的樣子,點燃案上的香燭,雙手合十,虔誠叩拜。每次做完一筆“生意”她都會過來向佛祖懺悔,續(xù)上香油錢,她想保留住最后一絲還未泯滅的人性,以便隨時能回頭。
身邊跪的是一位紅衣女子,只見她輕啟朱唇道:“求菩薩保佑我的夫君早日康復(fù),信女愿一生吃齋念佛報答菩薩的大恩大德。”
青青感念她的癡情,鼓勵她:“菩薩會保佑你家夫君的。”
那女子側(cè)身看了她一眼,眉眼間凝結(jié)著濃得化不開的哀愁:“謝謝公子!”說完便起身離去。
佛龕后刺出一柄長劍,青青驚得直冒冷汗,抬腳就跑。身后閃出一黑衣人,手持長劍,追上。她赤手勉強接了幾招,很快敗于下風,在這緊要關(guān)頭,有人把她拉至樹后,躲過一劍。
救她的人竟然是江云翳。
他牽著青青東躲西藏,最后藏身于一間禪房中的窗簾后。
青青跑得氣喘吁吁,江云翳怕動靜太大,死死捂住她的嘴,因不能呼吸,青青的臉憋得紫紅色,江云翳放開手竟然用嘴堵住她的嘴,渡入了新鮮的氧氣氣,她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難道,江云翳這家伙以前趁她睡著了經(jīng)常偷親自己?不然這種感覺為啥那么熟悉?她剛要推開江云翳,只見黑衣人跟著進來了,一步步朝他們走近。
兩人嚇得心臟幾乎驟停,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黑衣人連忙翻窗而出。
“窗后是誰!”蒼老而雄渾的聲音在他們耳邊炸響。
江云翳見被發(fā)現(xiàn)了,老老實實地拉著青青出來了。
大師見青青一臉通紅,鬢發(fā)散亂,以為這對小年輕蹲在房間里偷情。怒道:“佛門清凈之地,豈能容忍你們行污穢之事?”
“我……”青青還要解釋被江云翳搶白道:“大師教訓(xùn)得是?!?p> 說完便扯著他灰溜溜地從后門走了。
“你剛才是什么意思,不解釋就是默認了我們躲在房里做那種事!”青青憋著一肚子氣,不依不饒道。
“呵!”江云翳勾唇輕笑。
“上次你派來殺我的人被我丟下山了,所以這次又打算怎么弄死我?”青青開門見山,一臉揶揄。
“親死你算不算?”江云翳道。
這是什么狼虎之詞?
青青無言以對。
“現(xiàn)在你安全了,是打算繼續(xù)做土匪還是隨我回書院上學(xué)?”
“當然是……做土匪了?!比f一這家伙人格分裂又要殺自己怎么辦。
“走,我陪你做土匪去!”江云翳微微一笑。
“你不讀書了?不考狀元了?”
“不讀了,不考了,我覺得還是你比較重要!”
“不行不行,我?guī)状尾铧c被你殺了,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老窩都都被你一鍋端了,你還想怎樣?”
“公子,你們是要去花千樹嗎?”不遠處有人叫她,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紅衣女子。
“正是,請問姑娘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紅斗篷下的女子纖細柔弱,楚楚動人,說起話來也是溫聲細語,讓人無法拒絕。
“我哥哥也在山寨里,我想和你們結(jié)伴而行!”女子道。
“好??!”青青爽快地答應(yīng)了。
“我夫家姓徐,名秋月,你們?nèi)舨幌訔壍脑捒梢越形以聝海 迸硬贿^走了半里路,就嬌喘連連了,臉色越發(fā)蒼白。
“我姓梁,他姓江,你喜歡怎么叫就怎么叫。秋月姑娘,你看起來很累,要不我背你吧!”青青實在看不下去了。
“還是讓江公子背我吧,他看起力氣大一些”秋月盈盈一笑,轉(zhuǎn)身看著江云翳,滿臉期待道。
“我頭暈,背不了!”江云翳冷聲拒絕。
“沒事,我背你!別理他,他小氣得很!”青青見她臉上掛不住了,忙拉過秋月。
江云翳怕青青吃虧,一路上目光寸步不離。
“秋月啊,你平時都不吃飯嗎?女孩子美麗固然重要,但是身體更要緊啊。”青青語重心長地勸她,因為她實在太輕了。
“梁公子誤會了,我自小百病纏身,從會吃飯開始,藥就一天也沒停過,所以……”
“難怪,等上了山,你好好跟著哥哥練武,身體慢慢就好了!”青青安慰道。
兩人說說笑笑就到了寨門口。星如雨早已等候多時了,見青青回來了還帶著兩個陌生人,忙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問:“他們是誰?”
“一言難盡,等見了大哥再說?!鼻嗲嗟吐暤?。
“正好,大哥也很擔心你?!毙侨缬挈c點頭,順著她道。
“梁公子,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焙竺娴那镌乱荒樞咔拥靥嵝训?。
青青這才記起背上有個人。
星如雨帶著他們?nèi)齻€人去了寶馬樓,夜放今日穿了一件狐皮大衣,頭發(fā)重新束起,更能襯托出他周身那股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
當他抬頭看到秋月時,愣住了,過了好久,才喃喃道:“月兒,我的好妹妹!”
堂下的秋月一臉熱淚,跑過去撲倒在夜放的膝上,哭道:“哥哥,你好狠心,這么多年都不回去看望我和母親!”
“母親她……還好嗎?”夜放暫時放開她,含淚問。
“不好,母親她……被陳家的人打死了!”
“陳家?……你那個肺癆鬼丈夫嗎?”
秋月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關(guān)他的事,打死母親的人是他爹!”
“那不一樣,好妹妹,你別難過,我明天就帶人下山,殺了姓陳的全家,給母親報仇!”夜放咬牙切齒道。
“哥哥,不要,他再不好,妹妹我已經(jīng)嫁給他了,成了他的人!你殺了他,我也活不成了!”秋月哭得聲嘶力竭。
青青和江云翳被這段離奇的故事驚呆了,她現(xiàn)在不難理解,為什么秋月姑娘總是雙目含愁,悶悶不樂,公公殺死自己的母親,換誰都快樂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