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無顏留在湘州的廖世鍇快馬加鞭趕到了巴州大營。
聽完廖世鍇跪著匯報完,陳叔慎看著風塵仆仆的廖世鍇不怒反笑:“你如果逃走,也沒有人能把你怎么樣,要知道兩次大錯,我是有可能殺了你的。但是你卻依然來了,至少你是一個忠心之人,罷了!起來吧!”
“謝主公!”
“世鍇,你看?!贝髱洜I房有窗戶可以直接看到長江,順著陳叔慎所指,是對岸山峰的一點虛幻的影子。
這陣子,陳叔慎一直在思考以后的路怎么走。隋國正處于國運巔峰時期,不說現(xiàn)在陳國危亡,就算讓陳叔慎掌握著一個完整的陳國,頂多茍安,南伐北,很難。
用現(xiàn)代的眼光審視,發(fā)現(xiàn)一個王朝的敗亡往往是從內部開始的,于是一個計劃在陳叔慎的思想里萌發(fā),直到今天看到廖世鍇,就確定了人選。
對于宇文曉月的問題,陳叔慎自己也有錯。
低估了宇文曉月的影響力和對建康的忠心,沒有下令完全封鎖他的活動和撤掉他的官職,導致湘州高層畏手畏腳。
指著對岸的手沒有收回,陳叔慎眼里帶著決心:“終有一天我會完成諸位先帝的遺愿,打到那邊去。不過,現(xiàn)在我打算派一個可靠的人,去對面執(zhí)行死間計劃,從內部腐爛瓦解隋國,這個計劃期限直到我北伐成功?;蛘呶宜懒恕!?p> 廖世鍇聽出來是要自己去隋國潛伏,沒有猶豫便立馬挺直了腰板,哽咽道:“不怕郡王笑話,其實我以前也是一個讀書人,只是后來的遭遇過于曲折才上了山當山賊。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既然郡王不嫌棄我無能,要用我,那我就把命賣給了郡王?!?p> “好,如果事成,本王定讓你位列三公六卿,名留青史!”
要想馬兒跑,當然要給草。
“那我在這里先謝過郡王了,臣下在隋國等著您的到來?。?!”廖世鍇再次俯身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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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陳叔慎召集諸將,安排好防務,隨即點了三千兵馬,奔赴臺城周羅睺大軍處和各路援兵匯合。
在這個禮義廉恥相當重要的時代,形象工程更要做好,既然各州郡都有援兵,自己身為宗室,而且有兵,當然要來。
雖然宇文曉月有帶了七千人過來,但是那不是代表岳陽王的。
兩日半后,陳叔慎帶著三千人馬到來,使得臺城陳軍軍心大振,這是第一個皇室宗親的勤王兵馬。
于是,為了達到鼓舞軍心的最大效果,周羅睺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只有一人表情不自然,那就是湘州州丞宇文曉月。
對于宇文曉月,陳叔慎沒有奪其兵權,也沒有問責,就冷處理。而且已經在湘州處理了,等宇文曉月回到臨湘,也沒什么影響了。
一時間,臺城的陳軍達到了十萬之多,當然,大多數(shù)是不具備戰(zhàn)斗力的郡兵和家兵,水分有點大。
隨著陳軍的增多,隋國方面,楊素親自帶軍渡江過來,讓劉仁恩繼續(xù)統(tǒng)兵六萬駐守漢口,自己則親率六萬隋軍在七八公里野外平原搭建城寨營地,和臺城陳軍對峙。
新的戰(zhàn)爭很快就要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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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1日,長江沿岸的大路都被封鎖了,吳奕添帶著麥鐵杖騎著快馬沿著早早規(guī)劃好的山道小路疾馳,終于到了建康城附近。
情報部門抗北的花銷是湘州財政里的第二大支出,第一是軍事,第三才是經濟民生。
有付出就有收獲,已經在陳國建立了一個比較完善的情報網絡。
在建康城外農村村莊里,就有一個抗北的據點。(21世紀北京城外也有農村,建康城外當然也有。)
隋軍摧毀了建康城外附近的陳國軍事力量,卻沒有屠殺這些村民百姓,只是管制了起來。
麥鐵杖和吳奕添呆在城外據點,收集著情報,等待著時機。
根據情報,昨天下午,也就是3月20日,隋軍攻破了建康外面的輔城白下,陳將任忠?guī)е鴰浊堒娡嘶亟担v守建康南門朱雀門。
麥鐵杖和吳奕添在瓦房小屋里商量著,忽然一陣微弱的鈴聲響起,是抗北成員發(fā)現(xiàn)隋國人員的暗號,兩人連忙翻開機關,躲到地下密室里。
三月下旬的建康已經開始發(fā)熱,好在兩人早有準備,都穿著短袖短褲,不至于悶暈,時不時抹掉汗水,等著敵人離開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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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臺城(皇宮)。
袁憲急匆匆地來到皇宮,遠遠看到陳叔寶和張麗華、孔貴人簇擁在一起,案幾上擺著酒肉,幾個宮女在跳著舞。
“皇上,白下已經被隋軍攻破了,不出兩日隋軍定會攻打建康城,此時此刻,當召集群臣,商量對策,安撫將士,加強城防,方才能有一線生機?。。。 ?p> 陳叔寶打了個哈欠,轉過醉醺醺的腦袋,看到是尚書仆射袁憲,笑呵呵地招手:“袁尚書,來來來,喝酒,這可是廣州上供的陳年陳皮酒,味道香醇,我一個人喝老沒意思了,來來來.....”
說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拉袁憲的衣服:“守城?你放心吧,有施文慶和蕭摩柯等人,沒有問題的?!?p> “哎,皇上,你還是去主持大局吧,陳國三十年的基業(yè)不能毀在你的手里啊.......現(xiàn)在沒有主心骨,大家意見不一,都沒有統(tǒng)一一個具體方案,各做各的......”袁憲躲過陳叔寶的拉扯,站在一旁恭請。
良久,沒有看到回應,抬頭一看,陳叔寶回到了軟蹋上,再次抱著兩位美人,煩悶地喝了一口酒,看也不看這邊,揮了揮手:“既然如此,那你就代我去監(jiān)督一下他們吧,朕困乏了,退下吧。”
袁憲只能苦笑一下:“臣,領命!”轉身離開。
等袁憲離開一會后,陳叔寶歡樂的臉上閃過去一絲低落,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不是我不想努力,實在是朕沒有那個能力啊,武帝、文宗、宣宗他們都做不了的事情,我又怎么做得了!不如學那劉禪,此間樂,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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