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小丫頭被廚房里的煙熏得直咳嗽,原本白嫩如煮熟雞蛋的臉上也多了幾道黑黢黢的炭痕。
寧缺先是把馬車上裝有行李的紅漆木箱搬了下來,然后順便去廚房指導(dǎo)一下那個傻傻的丫頭怎么燒火煮水。如果不手把手教她,怕要不了多久水還沒燒開到先把房子點(diǎn)著了。
在二人的努力下,灶爐里的火終于是正常的燃燒了起來。寧缺不放心的又低著頭在小花耳邊囑咐了幾遍,不過看小丫頭發(fā)愣的樣子八成是沒有聽進(jìn)去。
側(cè)耳傾聽,鼓樓上的鼓點(diǎn)表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酉時四刻。
寧缺偏頭想了想,現(xiàn)在大概就是晚上六點(diǎn)左右,正是吃飯的時間。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是快十八年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已經(jīng)開始模糊不清,但是某一些行為習(xí)慣卻是完美的保留了下來。
就比如說一日三餐。古人一天只吃兩頓飯,大概辰時一頓“朝食”,然后申時一頓“夕食”。這誰受得了啊!
寧缺表示很無奈。
少年郎甩了甩頭,暫時把自己腦袋里面亂七八糟的念頭給壓了下去,然后駕著門外的馬車離去。
車馬行,用很實(shí)惠的價格把自己手上的馬車給處理掉了。這馬車原本就是為了從江城前往梵都時買來的,其實(shí)如果不是帶著女眷,寧缺一人一馬就來了,根本就不買馬車這東西。
不過,將近三百里的路途上,寧缺幾乎是用旅游的心態(tài)走了過來。一路上走走看看,用了近一個半月,才姍姍來遲的到達(dá)了目的地。
寧缺先是去附近的酒樓點(diǎn)了一桌簡單的飯菜。這個世界的酒樓就已經(jīng)可以叫外賣了,只要留好定金和地址,人家就會把香噴噴的飯菜送到家門口。
“就這樣……回家吧?!?p> 寧缺口里叼著一塊桂花糕,手上還提著一堆一大包一小包的玩意。
糕點(diǎn),蜜餞,糖塊,還有花繩,手鏈,木頭娃娃,甚至是逗小孩的撥浪鼓。
反正他就是一路上把附近的街道攤位給“血洗”了一個遍。好幾個擺攤子賣一些女兒家飾品的攤主小姐姐都雙眼冒火,恨不得把自己也推銷出去。
慢悠悠的往家走。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股子燒焦了的糊味。
寧缺是干什么的?捕頭出身,六感比一般人就要靈敏一些。
糟糕!
寧缺雙腳一蹬,整個人轉(zhuǎn)眼間就來到了自家門前。
咚!
飛起一腳將門板直接踢躺下,進(jìn)入寧缺眼簾的就是冒著濃濃黑煙的廚房。
陸凝華此時正走了出來,妙目圓睜,紅唇微張,完全被眼前的黑煙嚇住了。
寧缺一抬手就將自己手上買著的零碎玩意送到了女人懷里,然后就直接一頭扎進(jìn)了黑煙籠罩的廚房。
陸凝華下意識的抱住了自己懷里的東西。
寧缺沖了了進(jìn)去,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倒在地上穿著碎花衣裙的小丫頭小花。一手?jǐn)堖^肩頭,一手穿過腿彎,直接將這個燒火差點(diǎn)變自焚的傻丫頭橫抱了出來。
院子開闊地,放下小丫頭。
寧缺一手翻開小丫頭的眼皮去觀察她的瞳孔,一手壓在她的左胸上。
小丫頭,看不出來還挺有料的。
瞳孔沒有渙散,心跳也還算正常。那就沒有什么大事,就是吸入了過多的炭氣導(dǎo)致昏迷了而已。
寧缺松了一口氣,然后又馬不停蹄的沖回到廚房里。
謝天謝地!水缸里有滿滿一缸水。
拿盆,舀水,滅火。
總算是在犧牲了一個灶臺跟小半個廚房的代價下的保住了廚房。
寧缺滿頭是汗,一半是嚇的一半是累的。
好家伙,面對江湖上的刀光劍影也沒有這個刺激。這里可是他的家啊,要是真燒了可怎么辦啊。
寧缺走出廚房。
小丫頭還倒在地上,陸凝華蹲著一旁把自己的身段勾勒出一個豐滿的弧度。
“小花,你……別……你……”
女人的哽咽聲。
寧缺走過去,就看見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
白樂天誠不欺我。
寧缺蹲下來,從懷里抽出手絹輕輕擦試著陸凝華臉上的淚水。
“好了,莫哭,她沒事的,一會兒就醒過來了。”
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陸凝華一時間竟然連害羞都忘記了,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男人。
有多久沒有人這么親昵的給自己擦過眼淚了,上一次恐怕還是在自己還是個七八歲的黃毛丫頭的時候,母親給自己擦著臉上不知道哪里蹭來的灰。
臉上的淚被擦干了,寧缺的手卻沒有收回去,反而捧住了陸凝華的臉頰。
他……他要……
遲到的羞意像天邊的火燒云一般紅彤彤的。
很燙,不知道是臉頰發(fā)燙,還是手掌發(fā)燙。
陸凝華怔怔的不知道該怎么做,修長的睫毛顫抖著,最終還是閉上了雙眼。
女孩子在你眼前閉上眼就是想讓你親她呀!
寧缺也有些遲疑,上輩子上加這輩子也只有理論上知識儲備,還真沒有臨場的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
這個時候做男人的就不能慫,莽上去就完事了。反正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慢慢就熟練了。
寧缺慢慢的把臉貼過去……
兩個唇正要接觸的時候。
咚咚咚!
這不合時宜的該死的打擾了老子的好事的敲門聲!
是誰?老子活剮了他!
陸凝華像是受驚了的兔兒,紅著雙眼連蹦帶跳的竄回到屋子里。
寧缺回過頭。
潑天的殺意毫無保留的洶涌而出,原本就自然帶著幾分冷酷的臉上更是浮現(xiàn)出一抹詭異笑意。
讓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無常一笑,生死難料。
沒有一點(diǎn)兒眼力的“食為天”酒樓的送餐小哥。
他現(xiàn)在知道錯了,可惜已經(jīng)完了。
臉色慘白的沒有一點(diǎn)血色,整個人躲在沒有倒的那半扇木門后面,身子抖得像個篩糠。
為什么,為什么對面那個樣貌不凡公子哥在笑,可是心里怎么就是忍不住的泛起一股恐懼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自己一個人,突然間來到了供奉閻羅無常的閻王殿。
那種完全不能用言語形容的恐懼感。
寧缺不可能真的殺人,他只是一瞬間收不住自己的殺意和怒氣。但是多年的歷練讓他馬上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常,然后飛快的收斂自己的氣場。
臉上換上一副盡量和善的模樣。
“送餐的是吧,下次不能這樣了,不然就給你一個差評了。”
寧缺接過來食盒,嘴里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半,那個小廝就已經(jīng)跑的完全不見人影了。
連錢都沒有拿。
寧缺拿錢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好像是妥協(xié)的摸了摸鼻子。
“算了,先吃飯吧?!?
竹尹七異
新手上路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