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從《丁丁復(fù)仇記》開始
青梅山底。
一位眉目清明,瀟灑俊逸的青衫男子,將所持折扇往掌心一擊,恬淡道:
“師兄,旁邊就是四師弟的落腳處,你不想去看看他?”
他身邊另一獨臂中年男子,嗤哼一聲,不悅道:
“你休要提那畜生,若不是那個見色忘義的東西,我柏蒼一系又怎會遭得如此境遇!如今在山門里人見狗嫌,窩囊!”
這二人正是龔秋衍和烏鞍易。
“師兄何必動怒,你在山門中人見狗嫌,與系派又無關(guān)?!?p> 龔秋衍輕笑一聲,半認(rèn)真半玩笑道。
“哼!”
烏鞍易想起這家伙受其余弟子,尤其是女修的追捧場景,更覺郁悶,都不愿搭話。
“真要論起來,還是要怪那位大師姐。誰能想到,為盜得寶物,她竟在山門里忍氣吞聲足足六十年!倒真算得上是一位人物?!?p> 龔秋衍言道,神色頗為認(rèn)真。
烏鞍易表情乖戾,盈氣周身,竟是撐得那斷臂的袖子鼓動起來,惡狠狠地說道:
“她最是該死!就當(dāng)有九天神雷劫劈她個千百天,混賬東西!要是讓老子逮到,一定讓她此生悔來人世!”
“我怎不記得師兄你贏過大師姐?記得不錯的話,不是師兄你每次都被她打得不敢見人,自稱閉關(guān)嗎?”
龔秋衍搖扇道,笑容純凈。
聽到這話,烏鞍易臉都漲紅了,隨后僅剩的那臂一甩袖子,化作青色遁光遠(yuǎn)去。
眼見著師兄被氣走,龔秋衍笑容斂起,手中折扇開合。
一片潔白槐花不知從何處飄下,落地時,乍然化作一女子。
少女面容冷峻,眉如遠(yuǎn)山,一身白衫似雪。
龔秋衍已是轉(zhuǎn)身沿著山道上行,卻是徒步,頭也不回道:
“十二,去探探那渡口發(fā)生了什么事?!?p> 轉(zhuǎn)瞬間。
白衣少女已不見身影。
……
丁儀琳被蘇歸一句話堵得小臉煞白。
正如他所言,若是沒有七娘相助,光打頭的那個啞巴,就能端了丁家。
而到時她會落得什么下場,她此前拜謝蘇歸時,早已想到了。
“阿花姑娘……我……”
她一時羞愧難當(dāng),泫然欲泣,向著七娘極誠摯地行了一禮。
也無需他再多說什么,此事了了。
之后蘇歸向七娘講了自己的想法。
“為何還要再留三日?”
她不解道。
“要是很急的話,走也行,只是我想暫時留在稍安穩(wěn)的地方?!?p> 他答道,因為實在吃不準(zhǔn)渡冥經(jīng)到底要自己兩天后去干嘛,他想盡量保證自身肉體上的安全。
“你該不會是惦記上丁家了吧?”
七娘細(xì)眉一蹙,斜眼瞧他,繼續(xù)道:
“是那小丫頭,還是她姐姐?都不是?莫不是秦夫人——你這禽獸!”
“我去,你腦子壞掉了吧!我就是有事,暫時不想動,養(yǎng)傷不行嗎?”
蘇歸萬沒想到她的想象力在這件事上陡然變得如此豐富,且荒誕。
她八目一轉(zhuǎn),回道:
“你有事要辦?”
他嗯了一聲,擔(dān)心她繼續(xù)追問不好編借口,都沒想到,她卻只是笑了一下,不再多問。
兩日轉(zhuǎn)瞬過去。
這期間,丁儀琳的態(tài)度總算有所回暖,常來拜訪。丁儀曉燕自不用說,那是有空就來,來了就不想走。
蘇歸請求七娘給自己的身體導(dǎo)入靈氣,后者也不多問,依言而行。
他內(nèi)景中的囚囊終于又有了光點。
另外有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丁員外還沒回來,這已四五天的功夫,就算是馬中途竄稀也該回來了。
不過畢竟有自己的事要辦,也沒多問。
閻羅冥地。
此時才將將亥時,蘇歸提早來了,渡冥經(jīng)血帛之上,沒有多余的字,只叫他:再去一次。
“就這?”
他還當(dāng)是什么事呢,去間黑咕隆咚的屋子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地方還像個餐廳,他心里還挺樂意去的。
簡單得就像是下館子。
他拿了庇魂珠,回到內(nèi)景,將珠子觸及光點狀的靈氣。
身形消失。
有過經(jīng)驗后,這次的眩暈感很快消失,當(dāng)他看清了周圍,忍不住驚嘆道:
“臥槽!這還是之前那個地方嗎?!”
此處已不再昏暗。
七色流光環(huán)繞在外,高不可視的穹頂閃耀著,如漫天星辰。
那十二把嵌滿寶石的椅子,此刻才真正顯露出奢華模樣。
瑰麗,璀璨。
便是凡間的帝王也不可能輕易擁有這樣的東西。
他還在為寶石摳不下來感到遺憾時,突然聽到桌面?zhèn)鱽硪魂嚰?xì)碎的敲擊聲。
不知何時,有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
人形,虛影,完全瞧不清真面目。
此番異象嚇了他一跳,但隨即發(fā)現(xiàn),他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
這也是個瞎子?
抱著這樣的疑惑,他慢慢走近,試圖確認(rèn)他是不是真的看不見自己。
靠近,招手,跳動,乃至是跑到他面前唱歌,那道虛影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好家伙,這豈止是瞎?根本就是五感全失吧!”
他腹誹道,低頭瞧了眼手里的庇魂珠。
難不成……是自己的神魂太弱了,這珠子的遮蔽效果太強(qiáng)?
蘇歸無語凝噎,回去的時間還沒到,干脆找到那個有黃皮冊子的椅子,坐下。
百無聊賴之際,干脆提了雙頭筆,用黑的那頭在冊子上隨意涂鴉。
隨即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只片刻,自己的畫作便從冊子上消失不見。
這破冊子根本記不了東西!
他不死心,覺得世上不該有如此無用的廢物,不畫畫了,改寫字。
多次試驗后,他終于得出結(jié)論,這本冊子的頁數(shù)是無限的,而雙頭筆,紅的那頭畫的圖畫可以留下,黑的那頭寫的字可以留下。
“……”
可以說是相當(dāng)睿智了,這設(shè)計。
他在心中豎著中指想到。
畫畫自己不擅長,還是寫字吧,但又沒什么想寫的。
蘇歸心里突然生出一個點子,抬筆在冊子上寫下書名:《丁丁復(fù)仇記》。
還沒來得及展開,自己正對面的椅子,突然也冒出一個人形虛影。
“你遲到了?!?p> 先到的那個敲擊桌面的人影說道,竟是個女人的聲音,而且口音有些怪。
“抱歉……嗯?怎么就你一個?”
后來的那人問道,年輕男人的聲音,官話說得相當(dāng)好。
那女人冷冷道:
“這次就我們兩個。你該把東西還我了?!?p> 聽著這像是個什么秘密聚會,蘇歸想著,但內(nèi)心的創(chuàng)作欲卻讓他將心思放在冊子上。
年輕男人聲音帶笑,說道:
“天仙鈴確實玄妙,此次真是多謝了?!?p> 噢,天仙鈴,挺耳熟的。
蘇歸想著,筆尖突然顫動一下。
“等會!他說的是天仙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