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就是一個人暗戳戳地喜歡一個人,藏在心里,藏在腦海里。不開心了,騙自己說我不喜歡他,開心了,覺得這世上誰都比不上他。
莫之箏見到曾衍的第一眼,是剛上高中的第一天。
別的班的班主任都怕自己班學(xué)生早戀影響學(xué)習(xí),就他們一班班主任牛逼,不僅沒有千方百計地阻止同學(xué)們早戀,甚至還給同學(xué)早戀創(chuàng)造機會:男女同桌。
一班是全年級的尖子班,整個一中成績最好的有一半在一班,剩下的一半在九班。
班主任是一個矮矮胖胖的三十多歲男人,操著一口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軍訓(xùn)的時候聽多了,這個時候再聽已經(jīng)沒有剛開始聽起來那么別扭了。
軍訓(xùn)結(jié)束之后,經(jīng)歷了半個月的時間,原本被曬得黑黝黝的少年少女們又白回來了。
一班同學(xué)整整齊齊站在走廊上,排成兩列,男生一列女生一列。一男一女抱著書包,從第一排到最后一排,第一組至第四組,一個一個走過去。
莫之箏微微偏頭看了看未來成為自己同桌的人。莫之箏發(fā)現(xiàn),剛好到她同排站著的男生這里,后面就沒有男生了。
他們班男少女多,也就是說莫之箏是最后一個和男生坐的人,她后面的女同學(xué)可以相互搭配成為同桌。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或多或少對異性都有一定的好奇。莫之箏又微微抬頭,看未來同桌長什么樣。
只見在早晨太陽的照射下,同桌一身金輝,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衛(wèi)衣,見她看過來,愣了一下,隨后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一排白白的牙齒足以晃瞎人眼。
不知為什么,莫之箏心跳得特別快,甚至還有些莫名地慌張,她急忙移開了眼,兩頰上卻紅彤彤的,莫名地不敢再去看那個男生。
所謂的一見鐘情,就是在第一次見面時,那人帶著一身金輝對你燦爛一笑,那是陽光也比不上的燦爛。一見鐘情,不過就是那一秒鐘的時間里,你錯把他看成了情人,情人眼里自然出西施。
正是因為這一秒鐘的失誤,后面才會有那么多的未盡之言。
莫之箏的“西施”,就這么突兀地出現(xiàn)了。
然而她呆頭呆腦,只是慌張了沒多大一會兒,就輪到她跟同桌進(jìn)教室找座位。
莫之箏并不是女生里面最高的,可同桌卻是,沒辦法,兩人選了一個稍微靠后的位置,以免他那高個子影響別的同學(xué)看黑板。
坐在他們前桌的一男一女,男生叫李樓希,女生莫之箏還不認(rèn)識。
同桌喜歡靠窗的位置,低頭一看就能看見一片竹林,還有打兵乓球打得熱火朝天的同學(xué)。
座位安排好,班主任又微微調(diào)了一下座位,莫之箏在心里拼命地喊讓班主任把她調(diào)走,直覺告訴她不能和這個男生坐。
可惜她的吶喊無聲又無力,班主任聽不到,往他們這兒掃了一眼,眼神就往別處去了。
莫之箏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目光呆滯。
第一節(jié)課,班主任讓同學(xué)上臺做自我介紹。
從前排開始,莫之箏一直低著頭,很明顯的心不在焉。
等到她的時候,老師叫了她一聲,她才慢吞吞地站起來,又慢吞吞地走向講臺。
她想,前面那些同學(xué)都說了那么多,他們都說得那么好,而輪到她,她似乎沒什么可說的。
她說:“大家好,我叫莫之箏,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p> 說完,她給班主任彎了下腰,就走下講臺回到座位。
同桌剛從座位上起來,莫之箏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他說:“自我介紹夠精簡?!?p> 莫之箏:“……”她低著頭翻了個白眼,這人誰?。烤痪嗞P(guān)他什么事?
同桌的自我介紹倒是比莫之箏還要精簡:“大家好,我是曾衍。”
然后,就沒然后了。
看起來還有些酷,有些拽。
班主任愣了一下,說:“沒了?!?p> 曾衍:“沒了,老師,”他說:“我害羞?!?p> 班主任:“……哦,害羞啊,那回去坐著吧?!?p> 全班被他一句“害羞”逗得哄堂大笑,也因此記住了曾衍這個名字。
畢竟曾衍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他害羞。
剛開學(xué)第一天,大家都不熟,所以還很拘謹(jǐn),不過曾衍和前桌的李樓希已經(jīng)熟悉起來了,兩人下課的時候話就特別多。
談之前的初中,談之前的朋友,談興趣愛好,談學(xué)習(xí)成績。
莫之箏一個上午就被迫聽兩個大男生拉家常聽得有些煩躁,而前桌的女生依然什么話都沒說,從來沒回過頭一次。
因為自我介紹有些緊張,莫之箏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前桌女生的名字。不過只怕知道也沒用,出了這教室她根本不知道誰是誰。
后桌的兩個女生已經(jīng)和同桌很熟了。莫之箏依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下午課間的時候,曾衍碰了碰莫之箏的手臂,說:“哎,加個微信吧,畢竟以后都是同桌了?!?p> 莫之箏還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啊?”一聲。
曾衍晃著手機,說:“加個微信?!?p> 前桌的李樓希立刻賤賤地湊上來:“喲,曾衍,你可以啊,這都跟同桌要上微信了?!?p> 莫之箏搖頭。
曾衍收回手機,好似有些尷尬,像是為了挽回點面子:“反正現(xiàn)在也不熟,等熟了以后再加都是同學(xué)嘛。”
莫之箏張張嘴,小聲說道:“我不用微信?!?p> 她說這話臉都紅了,手指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紅色的衣服,映得臉更加紅了,耳朵尖都冒著粉色。
曾衍立刻道:“沒關(guān)系,那我給你申請一個吧,現(xiàn)在大家都在用這個,申請一個以后方便聯(lián)系。”
莫之箏想說我自己可以自己申請,可看到眼前的那張明媚陽光的笑臉,還沒出口的話都被她吃了,她說:“謝謝。”
曾衍:“不謝。你手機號多少,現(xiàn)在還有時間,我給你申請吧?!?p> 莫之箏:“……”她抬頭,看沒人注意他們,就連前桌的李樓希也不知道突然跑哪里去了。
莫之箏說了一串?dāng)?shù)字,末了,又客氣疏離地說:“謝謝?!?p> 曾衍:“嘿,謝什么。”
之后曾衍讓莫之箏自己登陸試試,莫之箏之前沒接觸過,不知道怎么弄,曾衍伸出手,說:“給我吧?!?p> 莫之箏把手機放在他手里:“麻煩了?!?p> 曾衍:“……”
曾衍把手機還給莫之箏,莫之箏看上面已經(jīng)有了一個聯(lián)系人,備注是:同桌。同桌的頭像是一個句號。
“我已經(jīng)加我們?yōu)楹糜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p> 莫之箏:“多謝?!?p> 曾衍:“不用謝?!?p> 下節(jié)課是歷史課,鈴聲敲響,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兒夾著一本書走進(jìn)教室。他已經(jīng)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了,進(jìn)來也沒有多說什么,就是簡單地介紹自己,然后就是上課。
同桌和前桌覺得歷史老師上課太無聊了,兩人就偷偷說起話來,聊著聊著,就說起了為什么要來一中的事情。
以前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學(xué),不過這幾年隨著其他高中的崛起和城市擴建,一中的地理位置就差了些,很多老師也逐漸被挖走,教育水平只能排在全市第四五名的樣子,最好的則是三中。
現(xiàn)在在一班的同學(xué)成績已經(jīng)高出最好的三中好多,好的高中自然會有很多人趨之若鶩。
說到這個,同桌有些懊惱,趴在桌子上偷偷摸摸地說:“別提了,當(dāng)初以為考不上三中,所以就填了一中,沒想到分?jǐn)?shù)高出三中那么多。”
李樓希:“衍哥,你看你說的,一中也挺好的,一中歷史文化底蘊深厚,老師們的經(jīng)驗豐富,我就覺得挺好的?!?p> 曾衍:“那倒也是,反正以我以前的水平,也就只能考一中,說起來也不虧,就是我媽愛叨叨,說還是三中好,到現(xiàn)在都還在想辦法讓我轉(zhuǎn)進(jìn)三中。”
李樓希:“那你真要轉(zhuǎn)?。俊?p> 曾衍好像看了一眼莫之箏,隨后懶懶地說:“算了吧?!?p> 曾衍戳戳莫之箏的胳膊,問:“哎,那你呢?”
莫之箏轉(zhuǎn)過頭,又抬眼去偷偷瞅一眼臺上的老師,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曾衍又戳她。
莫之箏往旁邊挪了挪,曾衍還戳。
莫之箏沒辦法,低下頭,學(xué)他們的模樣趴在桌子上,小聲說道:“寧為雞頭,不做鳳尾。我覺得一中能給我最好的學(xué)習(xí)資源,以我的成績,進(jìn)三中只能進(jìn)普通班,一中每年也有考上清北的,雖然三中每年都有很多考上的,不過都是花錢在外省培養(yǎng)出來的,我覺得一中更適合我?!?p> 李樓希插話道:“那你是不想去外省嗎?”
莫之箏分析到:“去外省的都是每年找來的前五名,我這成績在三中要排到一百多名?!?p> 李樓希點頭:“那倒也是?!彼謫枺骸鞍?,對了,莫之箏,那你考了多少分,我問了我們班其他人,分?jǐn)?shù)感覺都挺高的,就連衍哥都考了549分?!?p> 莫之箏不由得看了一眼曾衍,說:“539?!?p> 李樓希還想再說什么,講臺上的歷史老師已經(jīng)走到了他們?nèi)齻€人的旁邊,李樓希瞬間坐好,手中立起來的書被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桌子上。
歷史老師長得很儒雅,很有歷史學(xué)者的氣息,一舉一動都帶著一股如沐春風(fēng)的味道,他嘆了口氣,說:“拿著書后面站著聽課吧。”
他眼神還掃了莫之箏和曾衍一眼。全班同學(xué)都在看著他們這一桌,除了前桌的女生。
莫之箏低著頭,發(fā)覺糗大了,覺得以后都沒臉見人了。
高中開學(xué)第一天,上課就因為和男生說話被老師罰站,莫之箏差點兒頭都抬不起來。
同桌拿著書,他站在中間,說:“對不起啊?!?p> 莫之箏:“……”她已經(jīng)尷尬得臉都快滴血了,感覺現(xiàn)在誰要是拿個雞蛋來在她臉上煎一下,肯定很快就熟了。
莫之箏沒有說話。
曾衍低頭,小心地問她:“你生氣了?”
恰好這個時候前面的一個男同學(xué)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嘴角勾起一個笑容,很奇怪。
莫之箏目視前方,裝作很認(rèn)真地聽講,拿著筆在書上不停地寫寫畫畫,一個字都不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