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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何春夏

第二十一章 暗流

刺客何春夏 十三白前 3684 2021-05-16 13:00:00

  “大。”

  十四月中站在燕梔身后耳語。燕梔打開手中刺繡荷包,數(shù)了數(shù),取了幾兩碎銀子輕輕放在賭桌的“大”的那邊。那持骰蠱的莊家只掃她一眼,知是新客,吉祥賭坊共三層,也喚做登金樓,第一層廣迎天下客,往上走,出入這第二層的已大多非富即貴,這幾兩碎銀子怕是隨手賞給下人都嫌少。剛過了正午,來的人少,賭桌上也沒其他人,不經(jīng)意過一眼十四月中,猜是帶來的相好或小妾,沖倆人露了笑臉,開蠱。

  “四五六,大!”

  莊家賠個笑,“咱這兒沒這數(shù)目的銀子,您要繼續(xù)玩咱們就先記下賬,待會帶您去柜上取?!毖鄺d第一次贏了錢,心里高興還想再玩,嘴上卻說要去把錢取來不玩了,眼睛偷偷看十四月中。

  “玩會唄,下大點。”十四月中往她荷包里瞥,她哼一聲,不給他看,再取了一張十兩的小額銀票拿在手中,“輸了怎么辦。”

  “呵,賭這件事,我還沒有輸過?!?p>  “不信你?!毖鄺d把桌上的碎銀子收到荷包里,沖莊家點點頭,那莊家聽見十四月中的話,只道是誑語,隨手搖搖,“請。”

  “大?!笔脑轮幸膊徽f悄悄話,直接開口,燕梔立刻把銀票壓在賭桌的“大”字上。

  開蠱,四四六,大。

  莊家神色不動,為防高手,骰蠱和骰子都是特制過的,毫無聲響,光控這骰蠱手上的功夫就要練三年,應(yīng)該是僥幸給他猜到了,取了銀票遞過。

  再來。

  三年苦功,莊家剛才搖蠱時發(fā)了力,蠱內(nèi)的骰子,四五五,大。

  “大?!毖鄺d放兩張銀票。

  莊家皺眉,開蠱,再遞過銀票,燕梔不再收斂,極少見的喜笑顏開,接了銀票對十四月中抖抖炫耀,再沖莊家點頭,示意繼續(xù)。莊家食指至小指依次起伏,骰蠱從上至下在手心滾動起來,數(shù)圈后落桌,骰蠱里三個六,這次讓你把吃的都吐出來。

  “怎么下?!毖鄺d小跳起來,十四月中一手抄過她捏住的銀票,另一手故弄玄虛在空中拿捏幾下,燕梔用粉拳敲敲他,“快說呀?!笔脑轮胁砰_口,“恩,穩(wěn)一手,押小,先把零碎用了?!毖鄺d噘嘴,但還是乖乖把之前的碎銀子又拿出來放在“小”上?!伴_吧?!?p>  “六六六,通吃,莊贏?!鼻f家要伸手去拿那幾兩碎銀,被十四月中一把抓過,“第一次的賬還沒算,正好相抵?!焙豌y票一同塞到燕梔的荷包里,“小賺一筆,這人怎么還不來,咱們?nèi)巧峡纯??!毖鄺d還未盡興,見他轉(zhuǎn)身就走,只好跟了。

  三樓四四方方,一廳四桌,視野開闊,其中布置極為雅致,暗香沁脾。王氏母女,松白,楚尤之四人圍坐一桌打雀牌,燕蝶在松白邊上看,莫青衫和何春夏倆人在另一桌上撥弄算盤寫寫畫畫。十四月中湊過去何莫那桌,倆人面前擺了張百兩銀票,正在算賬。

  “普通人一年吃穿用度十兩夠了,十年就是一百兩,剛剛好?!焙未合拈_口,莫青衫白她一眼,“這錢是給我倆分的,一人五十兩,我這還差五十兩?!焙未合陌雁y票直接推過去,“我的就是你的,拿著?!?p>  “憑自己掙,這是白給的,我才不要?!蹦嗌啦唤?,燕梔也走過來,掩飾住得意語氣開口,“我剛才在樓下賭了會大小,十兩銀子的本,一會兒就贏了三十兩?!?p>  莫青衫和何春夏對視一陣,都有些心動,十四月中見狀,咳了兩聲,“樓下那個可是個高手,待會別高高興興下去,哭喪著臉回來?!蹦嗌啦蛔雎?,只盯著那張銀票呆看。十四月中問何春夏,“張小友呢?”

  “他怕來的人是木斷云,找個借口說想下午就去北鎮(zhèn)撫司報道,先把姜凡扶回去了。”何春夏隨口應(yīng)了,突然想起什么,跟莫青衫說話,“我們可以和十四先生賭,我?guī)熌镉幸徽?,我偷過來教你,必贏的。”

  眾人都聽見了,松白哈哈笑起來,“傻丫頭,那是他故意讓我。你十四先生是什么人,天機道人,天機他都算的出,何況賭局?!笔脑轮袛偸?,“況且我也沒錢?!庇至牧藭?,那賭客還未攜劍到,找了一桌坐了喝茶,燕梔取了一個骰蠱也坐過來,“我來和你賭?!?p>  “哈哈,我連賭注都沒有,怎么開局呢?”十四月中笑笑。

  “那你現(xiàn)在身上對你最重要的東西是什么?”燕梔把自己的刺繡荷包放在桌上,“我拿我的荷包跟你賭,輸了給你,里面的錢還是我的,先放在里面,不許亂用?!?p>  十四月中饒有興致地點點頭,從脖子上取下一枚貼在衣內(nèi)的平安鎖,“天機鎖?!彼砂茁犚?,好奇往這邊瞥眼,看見那平安鎖,立刻棄牌起身過來,“這玩意你也舍得拿出來?”

  “怎么,是那位相好的小姐送的?”燕梔假意調(diào)侃。

  “天機鎖是一對,這可是天機道人的傳承?!彼砂渍Z氣少有的認(rèn)真,“想好了再拿出來,不過你這個年紀(jì),也到了收徒弟的時候。”

  “我又不是要輸。”十四月中搖搖骰蠱,往前一推,示意燕梔先猜,燕梔接過骰蠱也搖搖,“小?!?p>  十四月中剛想開口,目光突然沉下來,他閉眼再睜,眼里有雷光轉(zhuǎn)瞬即逝,很快,他呵呵笑了兩聲,“那我猜...大?!?p>  開,三四六,大。

  “收好了?!毖鄺d臉上看不出懊惱,將荷包塞到他手里。

  “你自己做的?”

  “嗯。以后你記得帶著?!?p>  十四月中握住荷包,猶豫一會,還是掖在內(nèi)兜里放好。

  “好?!?p>  ......

  張舟粥腳步沉重,守門的錦衣衛(wèi)給他送過飯,放他進來在北鎮(zhèn)撫司里瞎晃悠。

  木斷云這老王八蛋,受了傷就趕緊隱居山林孤獨終老,要么就傷勢過重趕緊死掉,這出來詐尸算怎么回事,太惡心人了。

  明明有師姐和十四先生在,張舟粥啊張舟粥,都怪你平日練劍不勤,大敵當(dāng)前不能殺之而后快,算什么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想了想又安慰自己,昔日韓信亦受垮下之辱,忍他一時。拍拍自己腦袋,張舟粥你怎么蠢成這樣,木斷云受了傷,應(yīng)該乘虛而入。

  想到這里,立刻往回趕,耳尖一動,聽見旁屋里傳來章叔和何小云的聲音,章叔和師兄認(rèn)識啊,湊近了聽。

  “除夕那天北鎮(zhèn)撫司死了幾個弟兄,我心里實在難受,就去了教坊司喝花酒,喝完回家,路上遇見兩個教坊司的戲子搭伴走夜路回去,渾身酒氣。我一聞,這不對,這是貢給宮里的玉液酒,我前幾日剛喝過,這兩人剛從宮里出來?可是早就宵禁了,從那里來的?就把那兩個女子掠到北鎮(zhèn)撫司,問話不肯講,我那天脾氣不好,下手重了,不過確實問出條密道來,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常用這路干些不干不凈的事?!?p>  聽這聲音,竟然是章叔,張舟粥一驚,不敢做聲,慢慢摸過去,“用這條密道干什么呢?我一開始就想好了,報仇,給張家,張楚杰,錦衣衛(wèi)里死的弟兄報仇,神不知鬼不覺摸進去,把展老狗殺了,既報了仇,又替竹林黨除此禍害!”

  “不過展老狗有這么多年的童子功,身邊還有高手暗中保護,只能智取,不可硬來。何小云你不必再爭,萬一刺殺不成,千萬不能牽扯到我竹林黨人,這事,還是最好借外人的手來做?!?p>  狄濤的聲音出現(xiàn),“這兩位,不語禪師,霧山劍主,加上老章和狐老,三個絕頂高手,一個帶路的。小云,老章說得對,你傷還未愈,不必參與,我想到時候你可以帶張舟粥去上奏淮安賬目和張家滅門兩件事,能引開一到兩個暗處的高手,老章那邊和展偉豪對上,至少是三對三,如果運氣不好,就得三對四?!?p>  一個沒聽過的聲音響起,“管它幾對幾,我只要到,展偉豪就死?!?p>  狄濤接話,“這是霧山劍主,幾天前剛殺了木斷云...”

  張舟粥驚呼出口,屋內(nèi)一聲驚雷,“隔墻有耳?這可是你北鎮(zhèn)撫司的地盤!”

  一道巨形人影破窗而出,張舟粥還不及轉(zhuǎn)身,后頸已被一只大手死死鉗住,張舟粥雙腳懸空,竟被那人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起。何小云從窗內(nèi)探頭出來掃一眼,開口,“自己人,禪師手下留情?!?p>  “不是我說,狄老弟,我們這可是聊大事,這小子說是自己人,萬一扭頭把大伙給賣了向展老狗請賞,那怎么辦,我覺得還是弄死。”身后那人并不松手。章叔出門,先罵張舟粥,“臭小子?!睕_他身后那人作揖,“這傻孩子就是張舟粥,他家被東宮滅了門,有血海深仇。定不會出賣大家?!蹦侨瞬潘墒?,張舟粥回頭看,個頭極高壯,锃亮的大光頭,一對大眼不怒自威。

  “不語禪師開口說話..”張舟粥碎碎念一句,被禪師聽見,一聲冷呵,“我就是因為話多,被師父特地起了不語的名號為戒來提醒我,再后來師父死了,還守個屁的戒。”

  啊這。

  張舟粥對屋內(nèi)說話,“請問那位是霧山劍主?木斷云殺我全家,此次大仇得報,請出來一見,受此大恩,我張舟粥甘效犬馬..”一矮個少年出門,一張娃娃臉,看上去最多不過十四五歲。

  張舟粥小聲問章叔,“這是霧山劍主的兒子?”章海云白他一眼,“他就是?!?p>  “少年英杰,超凡脫俗,俊朗神氣,大恩人!請受我一拜。”按理該跪,張舟粥曲幾下膝沒跪下去,還是抱拳拜過。

  “哦?!蹦巧倌甑瓚?yīng)了一聲,扭頭回屋。

  張舟粥討個沒趣,跟著章叔后面進屋,屋里還有兩人,一人狄濤,另一人應(yīng)該就是之前提到的狐老,張舟粥看他,一驚,竟是千年柏樹下擺茶攤的老者,作揖拜過,“狐老先生,那天的黑衣人就是你啊,我當(dāng)時..”后腦挨了章海云一下。

  “那天是我,狐老在樹上接應(yīng)?!?p>  張舟粥嘟嘟囔囔小聲說話,“那你為啥裝神弄鬼的,還要殺楊子杰,害得楊主管也死了。”

  “傻小子,狐妖作孽,不死個人,做什么孽,楊子杰是東宮的人,死就死了。這事本來跟你們沒關(guān)系,是要把破案的功勞讓給蕭華的,不過最后給了齊二少,倒是更不錯?!?p>  原來我是個局外人。張舟粥嘆口氣,狄濤指了指他和何小云開口,“你倆這老弱病殘,上元節(jié)看完花燈過了宵禁就往皇城里趕,路上被攔就高喊有急事要奏,動靜折騰的越大越好,到時候展偉豪一定差人過來看看,別急,拖住了,宮里都是東宮的人,這兩件事遞不上去的,就是鬧點大動靜,拖得越久越好。”

  何小云瞅一眼張舟粥,小腹隱隱作痛,不甘心地點點頭。狄濤和其他人開始商量些具體事項,張舟粥撓撓頭,小聲開口。

  “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

  

十三白前

關(guān)于賭坊事項,皆為虛構(gòu),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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