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容華長安

  “殿下,身上暖和了嗎?”容華抱著衣服跑了過來。

  楊吉噤聲不再多言,拿著包袱準備離開,好讓殿下和她單獨相處?!胺蛉耍瑢傧孪热ッα??!?p>  “有勞楊侍衛(wèi)了?!比萑A笑著說道,然后抱著衣服彎身問顧千玨?!暗钕?,洗完了嗎?要是不冷了,就快把衣服穿上吧?!?p>  她笑意甜甜的面容并不出色,身材更是嬌小,亦無才華,這樣的女子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為何會讓自己和陳安都心系于她?

  陳安明明可以娶了她再去從軍,卻怕死在戰(zhàn)場上她會變成寡婦,于是忍痛與她悔婚,而自己呢,跟她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卻總是擔心她在皇權(quán)爭斗陷入危險,她有什么魅力,可以讓自己和陳安因她結(jié)盟,為她謀慮?顧千玨一時晃神?!拔揖烤瓜矚g你什么?”

  聽到他突然冒出來的話,容華吃驚不已。“殿下,你說,你說什么?”

  看她瞪著雙大眼愣在那里一副傻傻的樣子,顧千玨實在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自己,可心里卻是很清楚,離開她的這些日子,自己每晚都會思念她,都會因她難以入睡,自己很擔心,很害怕她會受到傷害。

  而今自己從燕州回來,這朝堂上該要掀起一番風雨了,一定要讓她盡快抽身,方能平安。

  縱然很想擁她纏綿,卻是不得不認清現(xiàn)實,淡淡說道:“沒什么,把衣服給我,本王還有事情要處理?!?p>  “可我剛剛明明聽見了?!比萑A抱著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你聽岔了?!鳖櫱Йk不等她把衣服給自己,便從她手里拿了過來穿上。

  不想他一下就冷淡起來,容華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丟了什么一樣,此時杏兒熬了姜湯端過來,容華忙把姜湯拿給顧千玨喝。“殿下,您淋了雨,喝些姜湯驅(qū)寒。”

  “不用了。”顧千玨綁好衣帶,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兩人先前還好好的,殿下這是怎么了?杏兒不由問道:“夫人,您惹殿下生氣了么?”

  “沒有哇?!比萑A想不起哪里得罪顧千玨了,忿忿絞著衣服帶子。“哼,他就是這個德行,陰晴不定的,翻臉跟翻書一樣?!?p>  “夫人快別胡說。”杏兒捂住她的嘴。“要被人聽了去告訴殿下,您往后還怎么在王府立足?!?p>  盼著他回來,他卻跟自己甩臉子,早知道跟東城走好了,可既然自己留了下來,就得跟杏兒說的一樣,得在王府立足才行,容華長長呼口氣,追著顧千玨去了。

  跟在顧千玨身后回了憶云居,顧千玨開始寫明日上朝要奏稟的奏疏,看容華站在書案旁傻傻看著自己不忍心讓她走,而自己也不跟她說話。

  到晚飯時候,下人送來了飯菜,顧千玨也是草草吃了幾口便罷,弄得容華也沒了胃口。

  顧千玨繼續(xù)寫奏疏,她又站到自己身旁,還一個勁兒的打哈欠,心中不忍?!袄Я司腿ニ??!?p>  “我是很困,可是我睡不著?!比萑A低著頭拿眼瞧他。“殿下,就讓我待在這里,我不吵不鬧,不會打擾你的?!?p>  于是,顧千玨不再理會,沒過多久,容華站累了,索性坐在地上,靠在顧千玨的腿上,聞著他身上的淡淡檀香氣息,呼吸綿長。

  見她睡著,顧千玨心頭悵然。“原來,你也要同我在一起時才能安睡么?”

  翌日一早,顧千玨醒來,容華依偎在他臂彎,手搭在他的腰上,睡得十分香甜,而他自己,也是多日來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晚,可是他明白,他不能和容華再這般親近下去,否則,就真的成了他的軟肋。

  這時候,在府里的眼線怕是以為自己和容華久別,現(xiàn)下重聚正是難分難舍,也好,不論自己有了何決定,也得要循序漸進才能讓人相信,若太過激進的法子,倒是要讓人懷疑了。

  顧千玨起身準備上朝,小心將容華的手移到一旁,觸碰到她略微粗糙的手掌,想起陳安曾說她以前幫人洗衣,幫工賺錢補貼家用,是這樣一雙小手,撐起了家庭的重擔,心疼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樣的她該好好愛護才是,可是自己卻把她帶進了危險之中,看向她熟睡的小臉,暗暗道:“當初是我把你卷了進來,但如論如何,我也要讓你全身而退,容華,我不會讓你再受苦了?!?p>  早朝時候,顧千玨稟報了燕州的動亂已經(jīng)平息,以惟有陳安能掌管燕州為由,請旨認命陳安擔任燕州節(jié)度使一職。

  自然,貴妃黨除掉孫紹就是為了安插自己的人,豈肯把這個職位落到陳安手里,兵部侍郎徐德當即說道:“臣以為不妥,陳安在軍中時間不長,由他接任燕州節(jié)度使,會讓那些鎮(zhèn)守邊關(guān)多年的將士心生不滿,再有,他年紀輕輕便執(zhí)掌重權(quán),如遇重要決策思慮不周,豈不壞了大事。”

  “徐大人。”顧千玨先禮后兵?!氨就跤H赴燕州,所見皆是邊關(guān)將士對陳將軍愛戴有加,我想,其中確有孫將軍之故,但他本人也極具才能,否則,如何讓邊關(guān)將士信服,另外,燕州動亂已經(jīng)平息,邊關(guān)將士也在陳將軍的統(tǒng)率下凝聚一心,何故再委派新的官員再去擾亂局勢?若邊關(guān)局勢不穩(wěn),徐大人可擔得起此責?”

  徐德又道:“臣只是覺得,一個參將貿(mào)然晉為節(jié)度使,于其他將士不公,時間一久,恐軍心動搖?!?p>  “陳將軍能在極短的時間里平息了將士們對孫將軍遇刺一事,還讓邊關(guān)將士萬眾一心,由此可見,陳將軍實乃難得的將才,朝廷提拔良將實屬應(yīng)當,才會讓人知道我靖國慧眼識珠。”顧千玨斜眼看向他。“而徐大人放著良將不用,讓其蒙塵是何用意?還是說,徐大人隸屬兵部,覺得這燕州節(jié)度使一職該由兵部的人擔任?可執(zhí)掌兵部的韓大人都未發(fā)話,徐大人,你是否越俎代庖了?”

  他幾乎點名了自己想安排人去燕州,還給自己扣下一個越權(quán)的罪責,徐德一時語塞?!斑@......,璟王殿下可不能胡言呀?!?p>  顧千玨并不給他機會?!盎蚴钦f,徐大人想已經(jīng)安泰的燕州再生事端?”

  他這是在說自己包藏禍心,徐德嚇得趕緊跪地。“臣萬不敢有這等心思,請陛下明鑒!”

  一席話下來,朝臣們也明白了當中的牽扯,張貴妃想要燕州兵權(quán),而顧千玨也想掌控,但顧千玨終究占的理更多一些,畢竟陳安執(zhí)掌燕州可讓燕州安泰,而朝廷再委派官員前去,確實會生出不少事端,邊軍不比得其他,向來是鎮(zhèn)守一方,朝廷若執(zhí)意換將,一來邊軍不會信服,二來還會以為朝廷不信任他們,所以,繼續(xù)任用陳安倒是比較能穩(wěn)定邊境局勢的做派。

  皇帝顧言齊看了眼顧千玨,幾不可查的牽了牽嘴角,然后一紙認命陳安燕州節(jié)度使的詔書頒下,再以顧千玨撫軍有功,讓其到吏部任職。

  閑散多年的顧千玨,以一步之功正式踏入朝堂,吏部,掌管官員,顧千玨雖在清吏司做事,但實打?qū)嵱辛藢崣?quán)。

  接下來,顧千玨的事情多了,倒不是真的因公廢寢,而是借這職位調(diào)查朝廷官員,看看有哪些人可以用。

  容華本以為他回來了自己就能睡個好覺,誰承想他天天晚上忙到深夜。

  顧千玨書寫的時候。“給本王研磨。”

  顧千玨翻看官員考核,實際查看這些官員的資料?!敖o本王把看過的都整理好?!?p>  顧千玨忙累的時候?!敖o本王捏肩。”

  他看著忙到深夜累得緊,然容華被當個丫鬟使更是累,他一天睡得晚,累得容華也不能安睡,不消幾日,連黑眼圈都出來了,卻在外人眼里是夫唱婦隨,恩愛有加。

  天越來越冷了,半個月后,凌王顧千溯查辦孫紹遇刺一事也回來了,在追查刺殺孫紹兇手的期間,顧千溯漸漸查出些端倪,之所以這么久才回來,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有些震驚,有些懷疑,有些不敢相信。

  在他回來的當天,他沒急著回王府,而是徑直入宮見了張貴妃,他眼色難看,張貴妃掃了眼房間里的宮人,宮人們十分自覺的全都退了出去,顧千溯這才說道:“母妃,兒臣奉旨查辦孫將軍遇刺一事,也查出些線索,您不打算給兒臣一個解釋么?”

  “放肆!”張楚恬臉有慍色?!案稿f話,你也敢用這樣的語氣?!?p>  “放肆?兒臣也不想?!鳖櫱菝嫦蛩?,未有退拒?!俺牵稿o兒臣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么呂炎一離開燕州,羌國就那么湊巧的要與我靖國聯(lián)姻,而孫紹一回鄉(xiāng),又那么湊巧的遇上了刺殺?”

  第一次,張楚恬在兒子眼中看見了疏離,難以置信的道:“你怎么敢跟母妃這樣說話,你怎么敢質(zhì)問母妃?”

  顧千溯再次道:“請母妃給兒臣一個解釋!”

  張楚恬目光閃躲。“我做這些,不都是為了你?!?p>  “為了我么?”顧千溯對上她的眼睛?!澳稿?,我要知道真相!”

  “你不都已經(jīng)查到了嗎?何故再來問我?”張楚恬心虛,她做的事情幾乎都是瞞著他的。

  顧千溯一下跪到她面前?!拔乙犇阌H口說出來,若有半句虛假,我今日踏出這道門便再也不會進來。”倏地磕了一頭?!岸@一個頭,就當是我對您生養(yǎng)之恩的感謝?!?p>  張楚恬怔怔的看著他,仿似站不穩(wěn)一般朝后退了兩步?!澳闶俏覂鹤友??!?p>  “可我更是顧氏一族的子孫!”顧千溯抬頭,目光毅然。

  “好,好,當真是我的好兒子?!睆埑裥ζ饋怼!澳墙袢?,我就讓你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和你想不到的?!?p>  “孫紹他太不識時務(wù),這樣的人就該死,只要他守在燕州一天,我羌國想就難以跨過那道屏障,所以,我讓羌國與靖國聯(lián)姻,這樣,他才會放心回鄉(xiāng)不是,他一回鄉(xiāng),才有機會殺了他不是。”

  “我本姓巴寧,乃羌國皇族血脈,你祖父更是羌國國君的胞弟,三十多年前進入靖國,在當時你父皇還是康定侯的時候,便想辦法獲得你父皇信任,并唆使他與前朝為敵,擁立他為靖國新君,改朝換代?!?p>  “而我,要做的就是讓你成為靖國的皇帝。”

  “只有你做了皇帝,我羌國的百姓才能過上安寧的日子?!?p>  是了,孫紹一死,就可以換個聽話的人去燕州了。

  是了,前朝和羌國勢如水火,所以要推翻前朝,羌國才有喘息之機。

  是了,若母妃不是羌國皇室,何故費盡心思暗中布了這么多年的局。

  是了,自己做了皇帝,就可以在母妃的操控下當一個傀儡,好給他們羌國謀劃。

  顧千溯不知道怎么聽完的,也不知道怎么走出昭德宮的,明知自己的母親是羌國人,可自己沒有任何辦法,難道要去父皇面前告發(fā)她么,如此,她就算不死也會囚禁終身,而自己再也不會得到父皇信任。

  從小,她就告訴自己,自己才是該坐上那個位子的人,所以,爭了這么多年,自己早就把那個位子當成自己的了,可即便如此,這靖國江山終歸姓顧,絕不容他人染指,所以,自己只能告誡母妃?!澳稿?,今日起,忘掉你高貴的羌國皇室身份,我可以當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皇位我會奪,但我不需要你在背后指手畫腳,你只要記住,你的兒子是顧氏子孫,顧家江山,豈容外子覬覦!”

  在回來之前顧千溯也猜到一些,只是,當親耳聽到母親說出來后還是不能接受,一直以來,以為母親為自己辛苦謀劃,是為了讓自己坐上皇位,成為靖國最尊貴的人,掌有一切權(quán)力,掌控所有人的生死,而不是受命于人,成為太子顧千恒的膝下之臣,以為母親是在保護自己,不讓自己的生死握在顧千恒手中,哪承想,正是母親把自己推到了現(xiàn)今的處境,本可不爭便能安然一生,可現(xiàn)在,不爭才是萬劫不復(fù),怪不得這些年她拼命的籠絡(luò)權(quán)勢,朝中的勢力說是給自己儲備的,實則不過是她為了自己登上皇位后有能力操控靖國而已。

  這一刻,顧千溯心中五味雜陳,這些年母親暗中做下的事不知凡幾,他恨母親背著他為羌國謀算,可他也只能當做沒有發(fā)生,而爭了這么多年的皇位也早已習慣,他退不得,只能往前,但他也感到欣慰,還好他發(fā)現(xiàn)得及時,沒有等到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否則為時已晚,現(xiàn)在,至少他還能夠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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