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在一等艙的三號客艙里聞到了血的味道。
我慢慢走到床邊,抓住被子的一角,心里在不停地自我催眠:錯覺,錯覺,錯覺……
我鼓起勇氣將被子掀開!
雖然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但眼前的場景還是將我嚇了一跳。
李偉雙眼圓睜,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只有因疼痛產(chǎn)生的扭曲;他的雙手微微抬起,已經(jīng)僵在了半空;胸口的血跡已經(jīng)凝固,黑黢黢的凝結在破損的睡衣上;他身下的床單早已被血液浸透成了紅黑色,被子內(nèi)側滿是噴濺狀的血跡。他就這樣冰冰涼地躺在三號房的床上。
他死了。
可是,為什么會是李偉?住在三號房的不應該是廖旺嗎?
我走到連通門前,發(fā)現(xiàn)插銷是插上的。
我將插銷拔出,用力推了推聯(lián)通門,卻無法將其打開,看來是隔壁四號房的房客從另一側插上了連通門的插銷。
等一下,昨晚……劉念一直守在外面……
我突然意識到:連通門從三號房這邊被鎖上,劉念又堵在了房間門口,根本沒有人能從外面進來!
這是一樁密室殺人案!
我沒有驚動眾人,而是直接跑到十六號房,把還在和周公約會的洛佩從床上拉了起來。
正如我所想,看到尸體后,洛佩瞬間就清醒過來了,厲聲問道:“廖旺呢?”
“不知道?!?p> 他立刻跑出三號房,來到了四號房門前,毫不猶豫地開門走了進去。我跟在了他的后面。
四號房內(nèi),廖旺安逸地躺在床上睡覺。看到我們進來后,他立刻拉了拉身上的被子,面色慍怒:“進來怎么不敲門???”
洛佩安心地嘆了口氣,隨后便退出了房間。
四號房外,洛佩看了一眼趴在乘務室里睡覺的劉念,又看了看三十米不到的客艙走廊,眉頭微皺:“在這么小的空間里殺人,我居然沒有絲毫察覺!”
這事兒也不能怪洛佩,他的能力在這艘船上被大幅削減,就連睡覺的時間都比別人多出一倍。
“雨涵,去叫船長?!?p> 船長來了之后,船上的兇殺案基本上就瞞不住了。
劉念一聽到這個消息,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這也難怪,三號房客在她的嚴密守護下居然命喪房內(nèi),恐怕在這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她都不能好好睡覺了。
其他船客們陸續(xù)醒來,一聽說船上發(fā)生了兇殺案都覺得不可思議,除了陳米麟,永遠是一張撲克臉。
在船長的要求下,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廖旺的情緒波動比較大,當他從連通門那邊走過來看到李偉尸體的那一刻,立馬昏倒了過去,然后又被我們抬回了四號房。
最后,走廊上只剩下了我、洛佩、劉念、白小雙、船長和大副。
洛佩問:“船長,最近的港口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船長的航海經(jīng)驗豐富,甚至連航海圖都沒有看一眼便脫口而出:“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海灣島,行程大約是兩日半,不過沿途會在東吉島停留一個小時,但最快也要下午四點才能到達那里?!?p> “和警方聯(lián)系過了嗎?”
大副說:“已經(jīng)向東吉島的警方匯報過船上的情況了,他們會在下午四點前趕到東吉碼頭,接手船上的兇殺案?!?p> 洛佩嘆了口氣:“那就好。”
我問道:“船長,那我們接下來怎么安排?。俊?p> 大副站出來說:“小姐不用擔心,東吉島警方已經(jīng)和我們知會過了,而且‘揚帆號’上也有應對突發(fā)狀況的警務力量,大家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
白小雙替我說道:“雨涵問的是,接下來要怎樣安排船上的其他乘客,難不成要讓他們在命案現(xiàn)場和尸體一起待到下午四點?”
船長解釋道:“各位先不要著急,我們的乘務員會將所有人的住所妥善地安置到二等艙中,補退的船費也會一分不少的返還給各位……”
“太麻煩了!”沒等船長說完,洛佩便打斷了他的話,“而且,如此大費周章地讓轉移乘客,那不就等于白白給了他們銷毀罪證的機會嗎?”
“罪……罪證?”船長一臉不解地看著洛佩。
洛佩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看樣子,突如其來的案件又把他的癮蟲勾起來了。
“這是一個海上密室,既沒人可以離開,也沒人能夠上船,犯罪現(xiàn)場就是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內(nèi),夜晚又有乘務員小姐在走廊上巡視,兇手從外面進來殺人又悄無聲息逃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p> 大副驚恐道:“你是說,殺人兇手還在這艘船上?”
洛佩點了點頭:“除去船艙內(nèi)的工作人員和二等艙中的幾位保鏢,兇手就在一等艙內(nèi)的乘客和兩位乘務員當中。”
此話一出,劉念瞬間就不淡定了:“我?我沒有殺人??!船長,你相信我,我昨晚……”
不等劉念解釋完,船長便打斷了她的話:“這位先生言之有理,而且,他并沒有說你就是兇手,只是說你有嫌疑?!?p> 洛佩突然將目光轉向了白小雙:“白會長,如此關心同學的你,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還保持沉默嗎?”
洛佩剛剛所列舉的嫌疑人當中,一半以上都是白小雙領導的顏協(xié)成員。白小雙對自己的同學極為關心,此刻卻沒有為她們作出任何辯解,這確實令人感到奇怪。
白小雙冷靜道:“洛前輩說的沒有錯,顏協(xié)里的部分同學確實與這兩位老師有過摩擦,從人數(shù)上看,他們當中有兇手的可能性也最大。不過,即便他們存在殺人動機和殺人嫌疑,但我依舊相信,我的協(xié)會成員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違法犯罪之事!”
洛佩鼓掌稱贊:“好一個理性的顏協(xié)會長?。∧隳苓B任兩屆會長不是沒有道理的?!?p> “對自己團隊的成員保持充分的信任,是一個領導者最基本的品質(zhì)!這并不是為了連任而使用的手段?!?p> 船長插口道:“先生的意思是?”
洛佩看了看手上的手表,臉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現(xiàn)在是上午八點,距離抵達東吉島還有八個小時,這么好的黃金破案時間怎么能浪費呢?”
“你是說,你要在船上找兇手?”
洛佩笑道:“有雁南女神探和臨江居士在,八個小時足矣。”
“臨江居士?是那個破了遺囑案和僵尸案的臨江居士嗎?”大副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星星。
見白小雙一副蠢蠢欲動的表情,我也不能示弱:“對,我就是臨江居士!”
大副激動地和我握了握手:“你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船長用力搖頭道:“不妥不妥,你們還都是些孩子,怎么可能對付得了這種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呢?你們還是去二等艙里好好呆著吧,案子的事情就交給警方們處理?!?p> “船長此言差矣!”張璇打著哈欠從一號房里走了出來,“銀河安保人員在此,不會讓任何人再有機會殺人的。”
張璇拍了拍手,住在二等艙的兩名保鏢立刻跑了上來,分別守在了岔口兩端。
張璇給船長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說道:“既然有銀河公司作保,那就按你們說的辦吧,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
船長讓大副留下來配合我們一起調(diào)查,卻被洛佩婉言拒絕了。
船長和大副走后,張璇對那兩名保鏢命令道:“嚴密把守走廊,任何人進出都要向我匯報!”
兩名保鏢昂首挺胸:“是!”
張璇又看向我們:“那么,三位偵探,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白小雙笑著看了看洛佩:“昨天還說要向洛前輩請教呢,想不到今天就有機會了!”
洛佩苦笑道:“案子……你們加油,我就不參與了?!?p> 我滿臉的問號:“為什么?”
“第一,沒有酒;第二,我頭痛?!?p> “要酒嗎?廚房里有!”劉念立刻朝廚房跑去,卻被岔口的保鏢給攔了下來。
洛佩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啤酒我喝不慣,沒那種感覺。”
不行!我現(xiàn)在還不能獨當一面,洛佩不在,我會被白小雙碾成粉末兒的!
在我的軟磨硬泡、死纏爛打之下,洛佩最終決定以旁觀者的身份協(xié)助我們調(diào)查這起案子!
原來,他是想用這起案子來訓練我們!
正合我意!
我諂笑道:“師傅,那我們第一步先干嘛?”
“勘察現(xiàn)場!”
我們四人一起走進了充滿死氣的三號房。
洛佩站在連通門處,拉了拉門上的插銷:“雨涵,你進來的時候這個插銷是插上的嗎?”
我點了點頭:“對,而且四號門那邊也被插上了,門打不開?!?p> “嘶,那這里就是一間密室啊……”
我走到窗邊看了看,對大家說:“窗戶是鎖上的,兇手也不是從窗戶離開的?!?p> 白小雙蹲在床邊觀察著李偉的尸體:“死者胸口中刀,直入心臟,一刀斃命,兇器應該是一把水果刀之類的物品。尸體身上的血液已經(jīng)凝固,背部也出現(xiàn)了尸斑,初步估計,至少死了六個小時以上?!?p> 我驚訝地問道:“你會驗尸?”
“我大學修的是法醫(yī)病理學?!?p> “那你能判斷出具體的死亡時間嗎?”
白小雙搖了搖頭:“我沒帶工具,只能根據(jù)尸斑現(xiàn)象初步判斷——他是昨晚兩點鐘以前遇害的?!?p> 蹲在角落的張璇突然開口:“死者死于今天凌晨零點二十三分,這里就是第一兇案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