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間,吉時到了。
福湘握了下白果果的手,然后全福人為她蓋上了紅蓋頭,兩個宮里來的嬤嬤上前扶著她出了屋子,坐上了花轎。
白果果落后一步,看著眼前的熱鬧喜慶,漸漸地被一群女眷擠到了后頭。
她搖頭微笑,停下了步子。
她就送到這里吧,就不去永樂侯府湊熱鬧了。
耽擱久了,白楚該不高興了。
眼瞅著花轎即將過院門,白果果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她忙快步跑到花轎旁,將賀禮交給了香椒。香椒對她笑著點了點頭,然后跟上送親隊伍走了。
希望福湘會喜歡她的賀禮。
白果果心滿意足了,準備回家。
這時,歆兒走過來,對她福了福身,說是劉夫人有請。
白果果口稱家中有事,想要拒絕。
不想歆兒卻笑道:“知道白夫人事兒忙,不敢多擾。只是夫人最近心緒郁結(jié),我實在勸解不了,剛兒見了你,想著到底主仆一場,或許你去同夫人說說話,夫人就豁然開朗了呢!”
“白夫人?”白果果頗感意外的看著歆兒,她后提了一步?!敖憬阍趺磿缘玫??”
歆兒笑了。“白夫人說笑了,多大點子事兒啊,左右出不了這汴京城,想知道的都會知道的?!?p> “哦!”白果果慢慢鎮(zhèn)定下來了,知道就知道吧,原也無所謂。
只是……
“夫人最近心情不好?”
歆兒點頭?!笆前?,王妃病重,現(xiàn)在府里頭是側(cè)妃們說了算。王妃失權(quán),連帶著夫人也吃了掛落?!?p> 白果果纖眉輕蹙:“王爺就不管管嗎?”
歆兒冷笑一聲:“王爺公事繁忙,就是來后院,也多去香睞夫人那里。香睞夫人現(xiàn)在可了不得呢,仗著肚子里的種兒,可驕橫著呢!”
“原來如此?!卑坠麌@息一聲?!皼]了恩寵也就沒了倚仗,夫人是挺難過的?!?p> “所以……”歆兒哄勸道:“還是得白夫人您出馬相勸啊!夫人以前待您如何,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白果果認真的看了歆兒半天,直把她看得不自在了,她才收回了視線,低頭諷刺的一笑,輕聲細語道:“到底是不一樣了啊。”
“白夫人在說什么?”歆兒眉頭緊鎖的問道。
“沒什么,只是突然傷春悲秋起來了而已,不關(guān)你的事兒,只與我的心境有關(guān)?!卑坠柭柤?,她抬頭望了眼天色,轉(zhuǎn)頭對歆兒淡淡道:“姐姐請吧,我要在午時之前回去,我家相公還在等著我呢!”
歆兒笑著應(yīng)了,這次的笑容有了點真誠。
她帶著白果果往紫嫣軒的方向走,誰知在走到一個水榭的時候,她卻停住了,一轉(zhuǎn)身就帶著白果果走到了水榭門口。
白果果左右看了看結(jié)冰的湖面,和涼風習習的水榭,她不解的問歆兒?!敖憬銥楹螏襾磉@里?”
歆兒退后一步,低頭道:“夫人不便在紫嫣軒里見白夫人,紫嫣軒里的那兩位夫人已經(jīng)被周夫人收買了,夫人不得不防。水榭里已經(jīng)燃了炭盆,掛上了棉簾子。還請白夫人在里面略坐一會兒,我這就去請夫人過來?!?p> 白果果無法拒絕,只得點點頭,她看了眼快步離開的歆兒,轉(zhuǎn)身推開門,進了水榭。
水榭里掛滿了字畫,從天花板上垂掛下來,無風自動,看著有點滲人。
中間設(shè)花型的圓桌圓凳,四面皆門窗緊閉,只在兩邊的圓柱上半掛了棉簾子,護住了炭火盆罷了。
白果果走了一圈,她好奇的推開后邊的花窗,見外面是是條走廊,地下是結(jié)冰的湖面,再遠就是成片的琉璃屋脊了,無甚可看,便收回目光,關(guān)上了花窗,隨便找了個圓凳,坐了下來。
等了又等,也不見歆兒和劉夫人過來,她望了眼桌子上半溫的茶水,忍不住口干舌燥起來,索性倒了一杯茶,解解渴,一邊等她們過來。
一杯茶下肚,她有點沒精神的打了個哈欠。一定是這幾日太累了的緣故,她忍不住支起臉,瞇瞪了起來。
……
另一頭,昊王爺在去桃園的路上被歆兒攔了下來。
歆兒說劉夫人請王爺去水榭一趟,她馬上也過去,有要事同昊王爺相商。
昊王爺可有可無的點點頭,讓她回去接劉夫人,他自轉(zhuǎn)身去了水榭。
水榭里,一片寧靜。
昊王爺剛走上橋廊,就被隱身于暗處的裴英給攔了下來。
昊王爺溫聲細語的道:“今兒是怎么了,兩次被人給攔了下來。裴英,你最好有個說法。”
裴英挑眉一笑:“屬下是好心,現(xiàn)在這水榭里頭可不是空無一人哦。”
“說重點?!标煌鯛斒掌鹆四樕系男σ?。
裴英不敢再造次,忙正身回稟道:“福湘小姐大婚,邀請了白果果過來,她現(xiàn)在就在里面。”
昊王爺閉上了眼睛,慢慢的,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氨就鯊牟粦蚺技覌D女?!?p> 裴英也笑了。“所以屬下才來攔住王爺啊。”
不管昊王爺先前如何想,白果果現(xiàn)在畢竟已經(jīng)嫁為人婦,劉夫人不懂,可裴英卻知道,白果果的事兒已經(jīng)成為過去了。
“你下去吧?!标煌鯛敁]了揮手。
裴英應(yīng)聲退下。他走之前,又回頭望了眼水榭??粗煌鯛敻哔F冷清的身影,他想,昊王爺是不屑于如此的,不管他對白果果如何,都越不過他的傲性去。
昊王爺站在水榭門口,輕嘆了口氣。
這是一個局,一個明局。
只要推開這扇門,他就可以看見白果果。
白果果……
這個膽敢玩弄他于股掌之間的女子……
昊王爺慢慢抬起手來,按在了冰涼堅硬的門扇上。
……
另一頭。
在水榭的后廊上側(cè)站著個女子,她全身都隱藏在與冰面同色的斗篷里。只見她一手扶著凸起的肚子,一手輕抬,露出袖口的袖箭,直指昊王爺?shù)拿夹摹?p> 她接到的命令是——
只要昊王爺踏入這扇門,便殺了他!
殺了他!
突然,天空中飄落下大片的雪花,為這場猝不及防的殺機蒙上了一層詩意。
而白果果呢,她還在昏昏沉沉中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