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古玩鋪子,白果果想起茜兒交代給她的事情,便對當歸笑道:“走了這半日的路,妹妹想必也累了,不若先去前邊的茶肆小坐,喝碗茶歇歇腳,姐姐要替別人送樣東西過去,就在前邊的明昌街,一會子便回來了?!?p> 當歸確實累極了,小腿都腫脹了起來。她聞言點點頭,一指前邊的茶肆,笑道:“姐姐平日里喝的什么茶,我好叫小二的先備上?!?p> 白果果回道:“花茶吧?!?p> 說完,便笑著轉去了明昌街。
明昌街很好找,在東邊左數(shù)第四條胡同里,一打聽就知道了。
明昌街大多都是販賣些雜七雜八的二手貨品,沒有需求很少有人會特意到那里去。
而且那里鐵匠鋪子林立,打鐵時火花烏煙四濺的,又臟亂又破舊,平日里人煙是極少的。
白果果走進去時,便覺得不妙,心想再往前走一會兒,實在找不到雜貨鋪子就回去了。
她快步往前行了一會子,就在兩間鐵匠鋪子中間看見了個雜貨鋪子。她見鋪子里陰暗無人,便站在門外喊了兩聲有沒有人在。不一會兒,就有個穿著灰色短打的漢子走了出來。
白果果上前一步問道:“你是陳二嗎?”
那男子點點頭,粗聲粗氣地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是?”
白果果松了口氣,忙將手里的布袋子遞給了他。“這是茜兒姐讓我轉交給你的?!?p> 陳二的又點點頭,眼神不經(jīng)意間瞥了下她露出袖口的那個碗口花銀鐲子上,才伸手接了過來。
白果果便告辭離開了。
這里實在是太僻靜太陰森了,她駭?shù)没?,還是快些離開才是!
不想往回走的路上,有家鐵匠鋪子在往外頭運送東西,擋了大半的路。她只好掉頭往另一頭的出口拐回鳳凰街。
順著這條道往前走,兩邊的鋪子漸漸被低矮的貨倉取代,一抬頭還能望見鳳凰街二三層樓的閣窗翹脊呢!
只要再往前走個十多步就能拐回鳳凰街了,白果果加快了腳步,到最后幾乎都要跑起來了。
眼見著出口將至,不想這時變故驟生!
只見突然從拐角處躥出來幾個打手,將她給攔了下來!
白果果:“?。?!”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她竟然遇上了攔路搶劫的!?還有沒有天理啦!現(xiàn)在連丫鬟也不安全了嗎?!不是說汴京是皇權腳下的富貴窩嗎?就算做不到路不拾遺,也該和睦融融的?。?p> 真是活見鬼了!
白果果連連后退,她臉色蒼白,身子瞬間變得無力,顫抖著問道:“你……你們是何人?我只是個丫頭,兜里沒有錢的!”
為首的打手冷哼一聲:“那便不必多說了,有什么遺言去陰曹地府里說吧!”
說罷,便朝她揮刀砍了過來。
白果果‘啊’地尖叫一聲,轉身就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
可她細胳膊細腿的,哪里跑得過人高馬大的打手們,眼瞅著就要被追上了!她心頭一急就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裂空聲在耳畔響起,白果果猛地抬頭,就見一把鋒利冰冷的大刀沖她當頭揮了下來。刀鋒凌厲迅速,刮裂了她鬢邊的發(fā)絲。她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瞳孔漸漸放大。
腦海里數(shù)不清的畫面一幀幀的回放,最后定格在了桂花寺里的姻緣樹上,也不知道那樹花開幾年,花落何月,到底是可惜了呢。
就在白果果幾乎已經(jīng)快要放棄了的時候,空氣突然一凝,只見一道紅影在眼前閃過,打手慘叫著被甩向了墻壁上,撞得口吐鮮血,當場昏迷!
其余的打手見狀,忙上前扛起同伙就跑,一邊惶恐地大叫了一聲:“是紅俠風月!快跑!”
白果果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覺得自個似乎遇上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似的???
站在她不遠處的是個銀發(fā)紅衫的美男子,只見他身姿修長,手握長鞭,下半張臉用紅紗蒙面,露出額心一點妖異的彼岸花和迷離邪魅的雙眸,真真是話本子里才會出現(xiàn)的風流人物!
眼見著他收起長鞭,轉身抬步要走,白果果忙起身道:“小女子謝過恩公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那紅衫美男子腳步不停地往前走,他步子行的極快,一轉眼就在方丈之外了。
白果果揉了揉眼睛,只覺眼前紅影重疊而過。下一刻,空氣才慢慢恢復了流動,順著微風依稀傳過來了一句話。
“在下汀風月,自汴京來,欲往淵蘭國去。若是有緣,他期相會?!?p> 白果果愣怔了半會兒,覺得自個仿佛是做了一場夢。
夢醒了,巷子里空蕩蕩的只她一個人,她一個激靈,四顧一番,忙伸手撐著墻壁爬起來,往巷子口走。她現(xiàn)在渾身疲軟,步子虛浮,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
一陣風吹過,吹飛了桂花香落,亦撩起了一條街外客棧高樓的窗帳子來。
只見窗邊紫色的袍擺趁風而起,劃過一道流影,散出幾許皂角香味兒,一晃眼便不見了蹤跡。
只剩下個童子微露出張側臉,朝這邊瞥了一眼,然后緩緩地關了上窗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