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瞧，他好像條狗啊
高一。
林夢的高中在以前的老宣武，也就是南二環(huán)和南三環(huán)中間，學校不大，但那是出了名的流氓聚集地。
因為體校的編制，高中生和初中生在同一個校區(qū)，里面魚龍混雜，所以就免不了發(fā)生些口角。
那天是中午，林夢一如往常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林夢，你這個成績....嗯....有點讓我難以啟齒。”
林夢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這個物理96，化學74，生物70，都還說的過去，但你這個....語文16分，是怎么考的？”
班主任說完，引得在做的老師哈哈大笑。
“我....我好像睡著了當時?！?p> “睡著了？我聽監(jiān)考老師說你語文考試還偷摸翻書來著？”
林夢看了看周圍，臉憋得通紅，但既然老師已經(jīng)知道了也就不用隱瞞了：“嗯....這不，默寫一共十分，卷面給了6分，這不正好16?！?p> “合著剩下的題一道不會啊。”
“沒有啊，您看我都寫滿了?！?p> “是寫滿了，但是你成功得避開了所有得正確答案，還有這作文，題目是讓你討論中學生該不該把手機帶進課堂，這全年級可就你一個人寫了個該，你是咋想的?！?p> “嗯....我覺得就是該啊，你看這放學以后，沒有手機，萬一出點事兒多危險呢，還有這課上....”
“行了行了，你還貧呢，林夢啊，這快分班了，你理科好沒用，到時候還得考語文英語，而且都是150分，你以為你理綜能考多高？你考300也沒用啊?！?p> “我....”
“哎，林夢，這樣吧，你利用課間休息找個人給你補補語文吧?！?p> “?。窟@語文咋補啊?！?p> 班主任嘆了口氣，環(huán)顧了四周，發(fā)現(xiàn)語文老師也沒在，就叫了隔壁得一個女同學過來。
“正好，娜娜，你給他補補語文，這小子反正我是沒轍了，你年級第一，你起個模范帶頭作用?！?p> “?。坷蠋?，我....”娜娜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想拒絕又找不到說辭。
“行了，去吧，好好看著他，別讓他課間到處瘋跑了?！?p> 說完，兩人從辦公室出來，互相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嗯....”林夢支支吾吾的：“不用麻煩你，到時候我自己跟老師說吧?！?p> 娜娜沒急著回答，她轉(zhuǎn)頭看了看身邊的林夢。
在娜娜的印象里，林夢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胎，整個年級除了那個叫耳龍的混混，沒人愿意跟他玩，平常也不說話，就老自己坐在班級的角落看些閑書。
要是身上癢癢了，就下樓跟那幫高年級的打打架，權當鍛煉身體。
就這樣一個男孩兒，怎么看也是跟她兩個世界的，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幫林夢，但既然答應了老師……
娜娜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每天中午，閱覽室，你給我補半小時物理，我給你補半小時語文，你看行嗎？”
林夢聽到這句話，有點驚訝，但又止不住的欣喜：“成。”
高二。
“我說林子，你上回說給我?guī)莻€CS1.6安裝盤，你到現(xiàn)在也沒給我啊。”耳龍嘴里叼著煙，問林夢。
“別著急啊，家里最近看的嚴，我爸差點把我電腦都給砸了，還CS呢，估計早被我爸扔了?！?p> “哎，你家里還有電腦可真好，我們家死活不給買，咱們上回在網(wǎng)吧玩了幾局，讓我這個心里癢癢啊，老想著玩，要不咱們中午逃課出去上網(wǎng)吧，網(wǎng)吧老板還給咱們打折呢?！?p> 林夢接過耳龍遞給他的煙，擦了擦上面的口水，深吸了一口說道：“不去，我中午還補課呢?！?p> “你快別放屁了，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姑娘了，天天拉著人家補課?！?p> “呸，我能看上她？村里村氣的，是她老讓我給他補物理。”
“那還廢什么話啊，走啊，玩兩把去，下午是數(shù)學課，那老師又不管你?！?p> 林夢蹲下來，想了一會兒：“操!走！說干就干?！?p> 兩人從學校后面的大鐵門翻了出來，直奔網(wǎng)吧。
路上看見幾個小混混正在胡同里抽煙，兩人低著頭想快點跑過去，這些混混可不知道什么來頭，總之別招惹就是上上策。
“往哪兒跑啊小兔崽子?！逼渲幸粋€穿紅背心的痞子叫住了他們。
“沒去哪兒，要回家吃飯去。”耳龍低著頭，輕聲細語的說道。
“騙誰呢？”那個小痞子把手放在耳龍的腦袋上：“你們學校中午管飯，別以為我不知道，又去網(wǎng)吧，是不？”
“沒有?！?p> “什么沒有！”小痞子一腳就把耳龍踹倒在地，引得周圍幾個人哈哈大笑。
林夢在旁邊，氣的咬牙切齒，拳頭都要纂出血了。
“不知道規(guī)矩啊，要么給錢，要么挨揍，自己選?！?p> 林夢從兜里掏出幾張零票：“別難為他，他沒錢，我給你?！?p> “呦呵，挺硬氣啊小子，學聲狗叫，學聲狗叫就放你們走?！?p> 林夢低著頭，使勁握著拳頭，就是不開口。
“你他媽倒是學啊！”小痞子一腳給林夢踹到了對面的墻上。
林夢也忍無可忍，揮起拳頭就打在了那個小痞子臉上，耳龍看見林夢已經(jīng)和對方扭打在了一起，抄起旁邊的板磚也參與到混戰(zhàn)之中。
奈何對面人多勢眾，兩人被打的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幾個小混混搜刮干凈他們身上的零錢揚長而去。
“操，你啊，逞什么能?！倍?zhí)稍诘厣?，看看旁邊的林夢，手在嘴里摸索著剛才被打掉的那顆牙。
“你還說我，給你慫的，真丟人?！?p> 說完，兩人躺在地上，臉上的淚水和血水混著流下來，對視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但是從那以后，林夢和耳龍就再也沒來過學校了。
高三。
“來了，好久不見你了，最近干嘛呢？”娜娜問林夢。
林夢看著地上，不安分的腳來回晃著：“沒干啥，跟耳龍一塊打游戲呢。”
“打游戲？那玩意能掙錢吃飯嘛？”
“你怎么也跟我爸媽一樣，我說能他就能！你管得可真多?！?p> “好好好，我不問了，那你以后就這么一直打游戲？”
“嗯?！绷謮籼痤^看著眼前的娜娜，穿著小西裝，看來是剛辦完成人禮：“那，你呢？”
“我應該....跟著我爸媽去外地上學了，所以....”娜娜看起來有點失落：“所以我們以后只能手機聯(lián)系了?！?p> “沒事！去吧，你去哪都一定是最優(yōu)秀的?！绷謮襞牧伺哪饶鹊募绨颍岛呛堑模骸皡?，送你的，成人禮物。”
娜娜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條木制的手鏈，仔細一看每顆珠子大小還不一樣。
“你自己做的？”
“嗯，你可好好保留著，你看見他就能想起我。”
娜娜臉一下就紅了：“我....想起你干什么？”
“哈哈哈，我哪知道，走了！再見！”
林夢轉(zhuǎn)身瀟灑的走了，直到走了很遠，他才敢回頭看看娜娜逐漸遠去的背影，突然一陣心酸，林夢的眼淚掉了出來，他又想起那年夏天，如果他不逃課去打游戲，如果他沒打那幾個混混，如果他當時學了聲狗叫......
算了，人生沒有那么多的如果，看來今后的路，要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