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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菁郁抿了抿唇,沒什么情緒地說了句“知道了”,掛斷了電話,唇角不自知地?fù)P了起來。
梁菁郁回到病房外時,肖泊亦正陪著劉碧君聽相聲,劉碧君被逗得哈哈大笑,肖泊亦胖手里捏著個水果刀,邊笑邊給劉碧君削蘋果,兩個人看起來像是親祖孫。
她不動聲色地退出來,出去買了幾瓶飲料,拎著飲料剛出電梯,梁釗又打來了電話。
梁菁郁照例到安全通道去接,她聲音輕快:“爸爸!”
“郁郁啊,”梁釗輕咳了聲,“奶奶的情況不嚴(yán)重吧?”
“醫(yī)生說沒什么大礙,但我們以后還是要注意著點?!绷狠加粽f。
“噢?!绷横摮烈髦?,“爸爸這邊實在是走不開,如果……”
梁菁郁眼底的笑意頃刻間消散,沉聲打斷他:“就不回來了是嗎?”
“我……”
“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忙,忙得家都不要了?!绷狠加魶]忍住抬高了聲音。
“……”
“既然回不來你一開始就不該說要回來的話,反正我和奶奶在你心里也沒有很重要?!绷狠加羟榫w上頭,專撿難聽的話來說,完全顧不上分寸。
梁釗聲音更低下去,“郁郁啊……”
“你別叫我,我不想聽了,我還要去陪奶奶,先這樣吧?!彼Я艘剑拔覓炝??!?p> 電話掛斷,將梁釗的聲音掐斷在電流里,梁菁郁重重地呼吸,肩膀微微起伏著。
少頃,有一只手落下來,在她肩頭拍了拍,凜冽的冷香夾雜著淡淡煙草味道將她無聲包裹。
她深吸了口氣,努力扯出一個笑,朝身后那人看過去,“喂,江延澤?!?p> 江延澤稍稍揚(yáng)眉。
她攤開掌心,“借我根煙抽唄?!?p> 江延澤下頜微收,抬手朝她掌心拍了下。
沒用力,一點都不疼,只有他手掌留下的微涼觸感,和淡淡的癢意。
江延澤轉(zhuǎn)身靠在墻邊,從煙盒里敲出一根煙,咬在嘴里,慢條斯理道:“小朋友不能抽煙?!?p> 梁菁郁和他并排靠著,扭頭看他,“那小朋友心情不好時該怎么辦?”
她眼底黑白分明,有著澄澈的茫然,江延澤偏眸望回去,咬著煙道:“幫你想個辦法?”
“嗯?!绷狠加酎c點頭,模樣難得乖覺。
他眼瞼輕斂著,故作玄虛道:“閉眼?!?p> 梁菁郁定定看他一眼,閉上了眼睛。
江延澤又說:“伸手?!?p> 于是她把掌心攤開在他面前。
片刻后,有微涼觸感傳來,掌心被放上一個未知的東西,很輕。
“睜眼吧?!苯訚烧f。
梁菁郁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他咬著煙,微瞇眼,將打火機(jī)點燃。
藍(lán)底幽黃的火光燃起,湊到唇邊,將煙點燃。他深吸一口,半側(cè)著身子,對著半敞的窗口吐了口煙圈。
煙霧在冷風(fēng)中吹散,他的側(cè)臉深邃又冷然。
梁菁郁慢慢垂下眼,看見手心躺著一顆薄荷糖。
不開心時就吃顆糖?
梁菁郁笑起來,還真把她當(dāng)三歲小朋友來哄?。?p> ……
江延澤立在窗邊抽煙,梁菁郁倚著墻吃糖,樓梯間里沒開燈,窗外雨剛停,天陰得幾乎要壓下來,昏沉沉的空間里,靜謐一片,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從頭到尾,江延澤沒問她一句怎么了,也沒安慰她,她卻在這顆糖的時間里慢慢將失落煩躁消散出一半。
只是那么一點點沒有溫柔的甜,就足以壓下心里很多很多的苦澀。
一根煙抽完,江延澤摁滅煙頭,將煙蒂丟進(jìn)垃圾桶,推開了安全通道的門。
“走吧,你大伯來了?!?p> 她大伯來了?
那他現(xiàn)在才說?
可真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