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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延澤立在門框下，看著她。

　　他今晚穿了一身黑色衣服，長身玉立，冷肅淡漠，發(fā)頂幾乎要頂住門框，遮下一片陰影。

　　一如初見，他還是冷漠倨傲，不同的是，梁菁郁再也感覺不到冷。

　　不可思議的是，她好像，被一座冰山暖化了。

　　“江延澤?！绷狠加羯陨哉局绷松眢w，右手抵著桌沿，摩挲著素描本的一角，“你能不能別對我這么好？”

　　“你這小孩”江延澤稍怔，下頜線拉出利削的線條，他輕扯唇角，帶著三分散漫笑意：“能不能別那么逞強(qiáng)？”

　　他黑眸沉沉，銳利如刀，梁菁郁覺得自己仿佛被他看穿了。

　　“我沒逞強(qiáng)，”她眨了眨眼睛，幾分試探，幾分執(zhí)拗：“你再這樣，我會習(xí)慣的。”

　　“習(xí)慣了又怎樣？”江延澤右手插｜進(jìn)兜里，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梁菁郁用力摳著素描本，眼睫輕垂：“習(xí)慣了”她又抬眼，與他對視：“會離不開的?！?p>　　習(xí)慣了你的好，會慢慢依賴。

　　如果以后你不在了該怎么辦？

　　不如開始就不要對我太好。

　　“那就不離開?！?p>　　江延澤沒片刻猶豫，沉靜凝視著她：“別較真，別逞強(qiáng)，會哭的孩子……”

　　“才有糖吃。”江延澤停頓了一會說道。

　　他右手從兜里拿出來，朝她一揚(yáng)，丟過去一顆薄荷糖，轉(zhuǎn)身走了出去，“鎖好門?！?p>　　梁菁郁垂眼看著躺在掌心里的糖，后知后覺地眨了眨眼睛。

　　撕開包裝把玻璃般透明的糖粒放在嘴巴里，清涼微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開來。

　　凜冽的涼意，絲絲的清甜。

　　像江延澤的味道。

　　是初戀的味道。

　　......

　　梁菁郁定了個(gè)鬧鐘，早上六點(diǎn)鐘就爬了起來，趕去醫(yī)院。

　　早上降了溫，她去江延澤房間幫他拿了件厚一點(diǎn)的外套，闔上房門時(shí)，瞥見掛在衣架上的黑色棒球帽，她頓了下，跑回房間找出江延澤送她的同款帽子，戴在頭上。

　　梁菁郁在醫(yī)院外面的早餐店買了熱騰騰的早餐，拎著一路小跑到病房，推開門，看到江延澤正俯身拿著熱毛巾幫劉碧君擦臉。

　　剛剛立冬，氣溫驟降，天光昏昏沉沉，病房里還亮著燈，暖黃暈開，溫暖又溫柔。

　　江延澤的側(cè)臉籠在光線里，沖淡了他身上的冷厲，毛巾冒出淡淡的白霧，他依然表情寡淡，但動作很輕。

　　梁菁郁放下早餐，拿過他手里的毛巾，說：“我來吧?！?p>　　江延澤側(cè)目看向她，眸底掩著一點(diǎn)疲色，冷白的皮膚遮不住眼底兩片淡淡的青。

　　像被根無形的針戳了一下，梁菁郁心里一緊，有點(diǎn)心疼：“我買了早餐，你吃完回去休息吧?！?p>　　江延澤頷首，拿了煙盒出門。

　　“奶奶，您感覺好點(diǎn)了嗎？”梁菁郁給劉碧君喂粥。

　　“沒事兒，奶奶早就不疼了。”劉碧君安慰著她，又連連嘆氣：“昨天幸虧有阿澤，又是打電話叫救護(hù)車，又是跑前跑后地幫忙，一夜沒睡?！?p>　　“他一夜沒睡？”梁菁郁手指一頓，差點(diǎn)把粥灑出來，她吹了吹，送到劉碧君唇邊：“醫(yī)院不是有陪護(hù)床嗎？他沒用？”

　　“就在這椅子上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時(shí)候才坐著打了個(gè)盹?！眲⒈叹謬@氣：“和個(gè)親孫子也沒什么兩樣。郁郁，你記得好好跟哥哥說聲謝謝?！?p>　　“知道了?！绷狠加粜α诵?，心里軟成一片，澀澀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