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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菁郁后知后覺地把帽子向下壓了壓,慢慢眨了眨眼睛。
一模一樣,一人一個,四舍五入就是情侶帽了吧?
這個念頭在心里倏然一冒頭,像是有一只貓爪在心尖輕輕碰了碰。
她臉頰忽得一熱,轉(zhuǎn)身就走。
江延澤:“走了?”
“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在罵我?!绷狠加纛^都不回,掩耳盜鈴道:“你才是倒打一耙的豬八戒呢,我這就去把你這破帽子丟掉?!?p> 江延澤抬眸看著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遠(yuǎn)去的背影,第一次看到她穿校服的模樣。
灰白格的校服短裙收裹住她纖細(xì)的腰身,隨風(fēng)輕蕩的裙擺下,兩條腿筆直修長。
制服短袖被晚風(fēng)一吹,緊緊地貼向她的肩胛骨,映出一道淡淡的痕,在夜色下,少女的背影纖薄又倔強。
一瞬間,江延澤莫名想起在家門前第一次遇見她時的情形,那時的她矮矮小小的,背著小書包氣鼓鼓地往前走,連背影都透著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強,后腦勺上都寫滿了請勿招惹的不爽。
和現(xiàn)在一樣。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
她這個子是長起來了,可這性格怎么還和小時候一樣?
一言不合就不高興。
出神之間,梁菁郁又去而復(fù)返,在墻角邊探出一個小腦袋,大晚上的頭上還戴著那頂惹她不高興的、被她揚言要丟了去的破帽子,大聲喊道:“奶奶叫阿澤吃宵夜!”
喊完,又一溜煙的消失了。
江延澤立在窗邊看著她消失的方向。
好半晌,偏頭笑了聲。
小朋友,還挺難伺候。
搬來梁家的第一晚,江延澤整夜失眠。
凌晨三點,萬物沉寂,只有淡薄月光鋪灑在院中,落在墻角的草縫中,卻獨獨繞過窗臺。
臥室的玻璃窗半開著,江延澤將身體懶散地丟在椅子里,一條腿曲著,另一條腿向前伸,偏頭朝煙灰缸里彈落著煙灰。
一根香煙,抽了沒幾口,兀自燃盡。
放在桌邊的手機不時亮起,每隔幾分鐘就會有一條微信彈出來。
白芷:【你還要在京城呆多久?】
白芷:【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嗎?】
白芷:【延澤,那件事情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錯,你不要總是把所有責(zé)任都往自己身上攬?!?p> 白芷:【你有沒有想過,你去京城到底是為了照顧,還是自我放逐?】
……
一聲又一聲的震動,被阻斷在無情的關(guān)機中。
黑夜重歸寧靜。
江延澤把煙頭摁滅在插滿煙頭的煙灰缸里,捏著煙盒又磕出來一根,咬在齒間,點燃。
“嚓!”打火機在寂夜里躥起火光,映亮他的側(cè)臉,他的雙眸漆黑冰冷,比夜更深,頹廢消沉。
......
難得在鬧鐘響起之前就起床,梁菁郁洗漱干凈,神清氣爽地坐在餐桌前喝粥。
眼睛不安分地向外瞟了一眼又一眼,后院始終安靜。
梁菁郁咬了口包子,問劉碧君:“奶奶,后院的廚房還能用嗎?”
劉碧君:“能啊,煤氣什么的都好著呢,阿澤昨天還添了套新的廚具?!?p> “哦?!?p> 梁菁郁低頭喝了口粥,怎么想都覺得江延澤不像是會做飯的樣子。
背上書包出門時,路過南墻邊小門,梁菁郁又朝虛掩著的院門邊瞅了眼。
院子里依然安安靜靜,像是從來沒有住過人。
她抬頭看了眼朝陽,輕輕哼了聲。
搬來第一天就睡懶覺,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