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進宮

　　時間一天一天過著，顧興不在，因著之前的事情，奶娘一直不許顧滿出門，偶爾讓她和楊華年去軍營，也尋不到理由去都督府。

　　偶爾經(jīng)過都督府門，總見著蕭漸十分疲倦的樣子坐在馬車上，兩人目光對上了，他便像不認識她一般，懶懶撩下簾子。

　　時間過得很快，春天眨眼就過去了，顧滿的七歲生辰?jīng)]有大過，只由奶娘煮了長壽面，加了兩個雞蛋。

　　她腦海里好看的少年模樣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卻始終記得，自己欠了他兩個人情。

　　晉元高在親巡的路上遇刺，回朝的時間一拖再拖，邊關(guān)小國聽聞此事之后一再犯亂，顧興蘇明嬋夫婦的歸期也一拖再拖，皇城無主，好在都督府手段強硬，倒也平安無事。

　　中秋節(jié)前，晉元高終于回朝主持大局，只是路程奔波，終究是錯過了中秋佳節(jié)，顧滿再見到晉元高時，已經(jīng)是冬天了。

　　這個冬天，顧興與蘇明嬋還是沒從邊關(guān)回來，她被晉元高接進了宮里養(yǎng)在身邊。

　　晉元高專門給她撥了一間院子，令顧滿奇怪的是，晉元高宮里，居然一個妃子也沒有，沒有妃子，也就更沒有和她同齡的孩子陪她玩耍了。

　　但晉元高已經(jīng)年近三十了，在宮里時，顧滿總能聽見有宮女太監(jiān)悄悄議論，要是過了三十晉元高還沒有皇嗣，人心不平，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對這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虎視眈眈。

　　年關(guān)將近，邊關(guān)終于傳來消息，顧興將于開春后啟程返回，問起原因，顧滿只知道，因著蘇明嬋體弱，到了邊關(guān)便染了當?shù)氐囊卟?，也正是因為蘇明嬋，軍醫(yī)才能快速發(fā)現(xiàn)疫病苗頭，開始防控救治，好在疫病帶來的癥狀并不嚴重，只是嗜睡，偶爾嘔吐，全身乏力，但從隔離，糾源，調(diào)理，竟是耽擱了一年之久。

　　這一年時間，邊關(guān)起了幾場不大不小的戰(zhàn)亂，皆以晉元朝勝利告終。

　　顧滿聽到消息，倒不像平常孩子一樣哭鬧，只顯得有些擔憂，每日依照著晉元高給她布置的功課，日復一日地過。

　　一場落雪之后，除夕就到了。

　　今年顧興遠在邊關(guān)，顧滿十分特殊，須女扮男裝代她的父親，晉元武大將軍顧興出席。

　　宮宴是在晚上，制衣局大清早便送來了衣物，奶娘細心地為顧滿束發(fā)，畫了男兒的英眉，穿上制衣局送來的淡黃繡金線仙鶴的少年朝服，一時看起來雌雄莫辨。

　　“我怎么覺得，滿滿至今年新年不過八歲，怎的現(xiàn)在越發(fā)成熟了？”

　　奶娘看著面前男女不辯的小姑娘，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鬢角。

　　她本不想要晉元高帶顧滿入宮的，只是顧興不在，將軍府總不能一直由一個七八歲的女娃娃當家。

　　這皇宮里，雖說沒有妃子，但基本的宮女太監(jiān)都是備的齊全的，宮墻高聳，人多眼雜，再自由的鳥兒到了這里，也難免被束縛。

　　顧滿沒說什么，只是望向窗外，入目是一片假山，假山之外，是層層的宮墻。

　　上午楊華年進宮來帶顧滿練了一上午騎射，小姑娘這一段時間潛心練習，進步非常快，只是因著力氣和體格的原因，還做不到百發(fā)百中。

　　下午去習了一會兒兵書，顧滿便立在窗前練字，晉元高難得抽空過來看她。

　　“滿滿這字，這段時間進步不小。”

　　她原本最不喜歡的就是習字，總寫的歪歪扭扭向顧興交差，顧興也不喜歡習字，總被她蒙混過關(guān)，晉元高則不同，總說她的字是皇城所以女娃娃中最丑的。

　　“元高叔叔?！?p>　　顧滿見了晉元高，露出明媚的笑容，女娃娃發(fā)髻束成少年模樣，她一笑，晉元高便覺得自己見了另一個顧興。

　　“嗯，晚上就是宮宴了，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我吩咐廚房去做?！?p>　　邊關(guān)一亂再亂，臨近除夕，晉元高依舊政務(wù)繁忙，只能在宮宴前夕抽空來看顧滿。顧滿有些感動，笑容愈發(fā)深：“想來今日什錦坊是不營業(yè)的，滿滿就好好嘗嘗宮宴上有的菜吧。”

　　“想吃什錦坊的核桃酥？”

　　“有一點，”顧滿無所謂地洗了筆：“等年關(guān)過了再出去吃。”

　　“我聽楊華年說滿滿這段時間聯(lián)系騎射十分努力，進步不小?！?p>　　“嗯，聽說近幾次邊關(guān)戰(zhàn)事十分兇險，滿滿若是早些練就一身好武藝，便能多幫爹爹一點?！?p>　　當著晉元高的面，顧滿說了實話：“對不起啊元高叔叔，之前又一次去找你偷聽了你和都督說話，不過是德生沒攔我，所以也不全是我的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