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謹眠其實很想抓住這次機會,但她實在是無法找到突破口。向家的主母對于她來說太過陌生,并且這些人不像故鄉(xiāng)那里的作風,對于自己的孫輩都有一種隔輩親的感覺。這里沒有,他們做事謹小慎微,似乎只信任彼此知曉根底的人。向謹眠對他們來說,還只是外人一個。
畢竟他們并沒有見過向木鸛的孩子,更何況他本人還走入悟道之途,任哪個年齡相近的姑娘說自己是向小姐都行。
眼看祖母的壽辰一天天臨近,向謹眠一籌莫展。她不知道到底怎樣準備禮物才能奪得祖母的心意。
宋言清不在身邊,傅懷森早在之前就跟她申請了待在神星教里,他實在不忍那群受苦受難的百姓離開自己從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導致整個教派的死亡。
向謹眠也聽傅懷森說起過,那教派的創(chuàng)始人薛寶田,受盡了官僚的壓迫,終于忍無可忍,帶著同樣家破人亡的兄弟一起組成了圣月教,但后來在造反的路上被皇帝的禁軍血腥鎮(zhèn)壓,直接導致了教派的滅亡。而他又不甘心于此,本來已經被捕的他,干女兒硬是說動了一位跟著他相像的中心弟兄,又舍身獻祭看守,最終偷桃換李,把他救了出來,而他的那位弟兄便永遠地困在了那里。
楚瑤也被安頓在了邊關沒有過來,她滿目愁云,終是坐不住,拿起角落里的噴壺開始澆花。
這是一株名貴的郁金香,開得正艷,但向謹眠可沒什么功夫去欣賞它。
“小姐,您再澆,花可就爛在土里了?!绷枨锇走M來得正好。
向謹眠一回頭,原是她來,更加懨懨道:“再過些日子就是主母的壽辰,我還想不出到底送她什么較好?!?p> “這里興毒,不如就送她一顆萬能解毒丸吧。”
向謹眠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毒千變萬化,怎會有萬能之說?更何況,我上哪求這好物?”
凌秋白目光定定地看著她:“我會做上一顆?!?p> 向謹眠吃了一驚:“你有這等技術?”
凌秋白調皮地眨了眨眼,又小跑著回自己屋子了,見狀,向謹眠也緊隨而去。
進了她的屋子,向謹眠才感嘆什么是大開眼界。她的屋子不算小,可在滿屋的瓶瓶罐罐的擺設下,再大都顯得雜亂不堪。有些瓶子里裝了不等容量的暗色液體,看不出是什么,只覺得有些詭異。它們的樣子也都各不一樣,有的是純粹的液體,有的是粘稠狀的油膏……玻璃罐子的旁邊,還有正在燃燒的蠟燭,還有各種形狀的容體。
“你在做實驗么?”向謹眠逛了一圈,心底還是被震撼到了。
凌秋白在各種瓶罐中挑挑揀揀,在一個空杯子里融合了各種液體,顏色逐漸變成黑色,臉上一副雀躍的神情,似乎極其期待自己將要做成的實驗。
“小時候學得功課可不敢落下?!绷枨锇资稚蟿幼鞑煌?,但也不耽誤她繼續(xù)講話,“別看我逃亡出來,我可是把宮里的制毒的古老密法都帶出來了,這可是我家族的寶貝,他們哭都沒地哭去?!?p> 向謹眠拿起一小罐,湊到鼻子跟前聞了聞,但立馬就放回了原地,像腐爛又被大火煮過的桃子的味道。
“不要亂聞,有些只是氣味就可以致死?!绷枨锇卓吹剿膭幼?,趕忙囑咐道。
而向謹眠則不僅有些汗顏:“你這些毒藥倒真做得勤快?!?p> 凌秋白專注于手上的動作;“是啊,來了這里處處是危險,毒藥不嫌多,反正也會用完的?!?p> 說罷,她又甜甜一笑:“他們肯定想不到我小時候的師父是誰,最頂尖的玩弄草藥的高手,制毒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分支罷了。當初多少人求他拜師,他都不肯。后來好不容易入宮一次,他就看了一眼我的手,便主動說要當我的師父??珊髞怼?p> 凌秋白放緩了手上挑揀的動作,變得有些落寞:“我出事后,他只護著我逃走,在那場追殺中也不知道活沒活下來,但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也沒有找過我,肯定也沒有善終?!彼龂@了口氣,望著眼前的不明液體發(fā)呆。
向謹眠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們都有著一樣的坎坷經歷,所有的苦難都拼命往肚子里咽,這世上的同情始終只能是同情,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輕輕地走到凌秋白的身邊,深手摟住了她的肩膀。
日子一天天過去,向謹眠有了凌秋白的定心丸也開始出屋逛逛了,向府實在華麗得要命,她不習慣這種鋪張彰顯的氣度,就出了大門,看看大街上有沒有什么新奇玩意。一路上,其實跟自己故鄉(xiāng)沒什么不同的地方。不管到哪里,普通人也總是要活下去,活下去就需要吃穿。只不過風格倒有不同。還有一部分商家,也跟凌秋白一樣,在面前鋪張布,上面放著瓶瓶罐罐,還有一些奇怪的蠕蟲。一般這樣的小販沒有門店,只是在街頭蹲守。后來向謹眠才發(fā)現(xiàn),這些人研究的東西都是歪門邪道,看樣子,凌秋白和他們有的一拼。
正規(guī)的店鋪只是分賣各種原材料,并沒有這些看起來給人不詳的東西。
向謹眠也不禁感嘆,原來金國人人玩毒真的是名不虛傳。
終于在宴會的前一天晚上,凌秋白神神秘秘地把向謹眠叫過去。她從柜子上拿起一個精巧的小盒子,比手掌還小,是上好的木頭做制成。她欣喜地在向謹眠面前打開,里面安安靜靜放置了一顆小藥丸,呈棕黑色,看起來普普通通,旁邊放著幾顆晶瑩的水晶顆粒??吹较蛑斆叩哪抗夥炊D到那個東西上了,凌秋白開口解釋道:“那個是干燥劑,用來吸空氣中的水分。”
向謹眠接過盒子仔細端詳了一陣:“這就是萬能解毒的嗎?”
凌秋白點點頭,腳步如同輕快地小鳥:“其實它并不能使萬能,毒之所以不能解是因為不知道毒藥的成分,也不能對癥下藥。它可以,是因為被下毒者吃完后,可以跟據其排泄物,觀察出毒藥的成分,這可比一個個的嘗試解藥好多了。”
“原來是這樣?!痹谒齻兠苷Z過后,迎來的將是無比歡慶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