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最后的這三天里,京都忽然掀起了一陣雞蛋斷貨的情況,家里的雞蛋用完了,而外邊不知為什么竟沒有鄉(xiāng)下人進城來賣。一時之間,城中議論紛紛。
向謹眠吩咐下去,讓仆人們把雞蛋都拿去高價買賣。城中無貨,僅有的一些都在她手中。蓄意壟斷,再抬高價格,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做法,雖然手段令人不恥,與一些地方鄉(xiāng)紳無異,但向謹眠也早就拋棄了外界的看法。大家表示無奈,但也不得不高價買入她手中的雞蛋。如此一來,最后向謹眠賣出的價格比另外兩個人還要高。
“小姐,你是不是早就做了準備?”紅荊不禁松了一口氣,看著小姐表面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原來背后早有預謀。
向謹眠點點頭,疲乏地揮了揮手,“幸虧向木鸛在交通要道上都有驛站經(jīng)營,我才得以利用這些先購入外來的雞蛋,這才有機會做成壟斷。不然,我的名氣也沒有公主那么大,學她那一套是萬萬做不來的。”
“小姐,獄中那邊傳來消息,再過不了幾天,老爺就要被放回來了?”白芷剛從外頭回來,香汗淋漓。
“那邊可有什么說法?”
“什么也沒有。就是皇上遲遲按兵不動,刑部的人也拿捏不準,只好就這么把他放了。”白芷也不太清楚皇宮那邊的態(tài)度,似乎是在有意護著向府。
“那人證可打探得有何消息了?”
白芷頓了頓,說道:“說是皇上自己不想讓他們互相布這么大棋,才秘密下令把人證殺死。最后這案子死無對證不了了之。”
向謹眠忽然想起什么,問道:“永茶鎮(zhèn)的情況如何了?”
“如小姐您所想的一樣,救濟被官員們層層盤剝,到了百姓手中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而且……在這場亂子中,很多人家丟失了小孩?!?p> “丟失小孩?”向謹眠眉頭一皺,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你細細說來?!?p> “具體得倒也沒打聽出什么,孩子走失年年都會發(fā)生,可是這次洪水事件中特別多?!?p> “行。我知道了。”向謹眠有些疲憊,揮揮手讓他們都下去了。
還未作多休息,白芷又匆匆趕來,語氣慌張:“小姐,大事不好了!向府門口被三皇子包圍了!”
向謹眠腦子一炸,瞬間清醒,剛剛放松的身子又緊繃了起來?!拔胰タ纯??!?p> 她命人打開了大門,看到外頭整齊劃一站立的禁軍,為首的正是整個人透著一種陰柔氣質的三皇子宋言仁。他一襲粉衫,嚴肅以待,風吹起黑發(fā),那雙丹鳳眼里閃過一絲冷意。
“向謹眠!你可知罪?”宋言仁聲音尖銳。
“罪從何起?”向謹眠站在臺階上,一點也不示弱地與他對視。
她話音剛落,在她身后又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向謹眠一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府中的侍衛(wèi)此刻也出來了,他們也快速列隊,嚴陣以待,顯現(xiàn)出不亞于禁軍的紀律和素質,兩軍對峙,在這大太陽底下生出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向謹眠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自己并沒有下令讓這些侍衛(wèi)出來,如若這樣,私藏武裝,可是要按律誅九族的。
“小姐,我并沒有攔住他們,是陳氏吩咐下來的?!奔t荊有些自責,這其中利害,她也懂得,只是無奈自己權力實在太弱小了。
向謹眠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不是再能耍小聰明的地方,陳氏這一番作為擺明了是想和自己同歸于盡,哪怕連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在所不惜。她真是瘋了!
“真是好笑,你就這樣把證據(jù)擺在我眼前,還問什么罪從何來?簡直天下之大滑稽!”宋言仁勾起了嘴唇。向謹眠有些失神,她不是沒想過宋言仁過河拆橋,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出如此惡毒的法子。向謹眠估計陳氏和他早有聯(lián)絡,不然何苦特意在宋言仁上門之際,讓這些侍衛(wèi)出面?
“來人?!彼窝匀蕯[擺手,“把這府里管事的人都押出去。”
“宋、言、仁,你別忘了,沒有皇令私自調動禁軍按律也是當斬的!”向謹眠被押著走下了臺階,路過宋言仁時,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悄悄說了一句。
宋言仁微微一笑:“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p> 向謹眠恨得咬牙切齒,但看到身后同樣被綁著的陳氏,她蒼白的臉上波瀾不驚,非常平靜,甚至對著向謹眠輕輕笑了一下。頓時,向謹眠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沒想到陳氏喪心病狂到把整個向府作為犧牲。
他們一路回到了皇宮,三皇子找了皇上請命:“父皇,罪家向府已被緝拿?!?p> 皇上坐在龍椅上,面色一片冰冷,目光如利劍般直射向謹眠。他龍顏帶著怒氣和隱隱的驚懼,手臂上青筋暴漲,向謹眠這才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帝王之氣。僅一個眼神,向謹眠就感到如芒刺背,頭頂一片壓力。
甚至皇帝都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他冷冷吐出一個字:“殺?!?p> 向謹眠瞬間慌了,在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蕓蕓眾生都如同螻蟻,皇帝掌握著生殺大權,所有的一切要按照他的規(guī)則下運行,否則只有死路一條,這也是為什么整個封建王朝顯得死氣沉沉、毫無活力,雖然人民很容易滿足,但內(nèi)里的懼怕和卑微是抹除不了的。
她難掩眸中的一抹憤恨,苦心經(jīng)營至此,還是躲不過一個死字的下場?!懊衽性捯f。”
皇帝充耳不聞。
“民女正向想您揭發(fā)陳氏的這些大逆不道的舉動。只是被三皇子搶先了而已。更何況,三皇子他……”向謹眠故意停頓在此處。
皇帝終于懶懶地抬起眼睛。
“他明知綠壩坍塌而不作為,使國器毀壞,請皇上明察!”
宋言仁瞪大了眼睛,他沒料到向謹眠竟然還敢再提起此事,明明她向家才是主要負責人!
“什么?”皇帝的眸中也有一絲驚訝,但很快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