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之后,民間開始流傳起了一位從天而降的神秘公子千金紅顏買一曲,而楚瑤也從此名聲大噪,多少人都想來一睹她的風采。虧得柳娘為她留了萬貫家財,向謹眠才有底氣如此揮霍。
那位引路姑娘見向謹眠出手闊綽,趕忙找了一間私房讓她與楚瑤相見小敘。
姑娘退下后,向謹眠終于放松了下來。她上下打量著楚瑤,想不到九重樓竟把她打扮得如此勾人撩魂。
“小姐——”楚瑤剛要行禮。
“莫要叫我小姐,我是,”向謹眠微微一笑,“木公子?!?p> “木公子好?!背幵捳f得柔順,叫人聽了心尖癢癢。
向謹眠坐在桌前,桌上還擺著未下完的棋局??磥硎巧弦晃豢腿俗吆螅@些人并未來得及收拾。她仔細看了看,棋子黑白相間,表面上看著和諧,實際上黑白兩方暗藏殺機。這副慘劇卻倒是叫她想起了宋言清,或許那副瀟灑不羈的外表下藏著一顆蠢蠢欲動的心?
“你說說,九重樓到底如何?”向謹眠注意力全被棋局吸引走了,現(xiàn)在白子被黑子殺得兵荒馬亂,眼看即將落敗。她不僅動了心思,如何才能讓白子贏下呢?
楚瑤皺了皺眉,“公子您眼下也太著急了,我剛來沒幾天,很多事情老鴇還不讓我接觸。”
“那這里花魁是誰?”向謹眠盯著棋盤,腦中飛速運轉。
“花魁……其實就是那位許知妙。但更多時候,她的身份是這里的管事?!币徽f到許知妙,楚瑤不禁放輕了音量。許知妙這人,深不可測,是除了向謹眠第二個讓自己感到畏懼的。
楚瑤原以為,輾轉多次波折,自己總能有些聰明可用,可沒想到,跟這些人打交道,竟遠遠不夠。
“我便是要你替代她,找出九重樓背后真正扶持的人。”沒想到向謹眠話語忽然狠戾了起來,楚瑤聽得心驚,沒作聲,只是點了點頭,隨后悄然退下了。
向謹眠看著棋局入了迷,她在回憶里搜刮著自己此生看過的棋譜,卻沒一個像這樣的黑棋擺布得詭譎。她想得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占了一個人。
“木、公、子?!彼窝郧逭{(diào)笑著說。
向謹眠被嚇了一跳,一看眼前人是宋言清,松了一口氣,埋怨道:“你怎么也跟墨鴉似的,走路跟鬼一樣?!?p> 宋言清也沒生氣,順著向謹眠的目光看到了這盤棋局?!澳竟涌捎邢敕??”
向謹眠搖搖頭,心里默默演算著白子的布局。宋言清也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陪著她。這盤棋局該怎么下他自有想法,因為這棋子是他剛剛在等向謹眠時無聊,自己執(zhí)黑白兩棋對弈。
如果白子走這里的話……向謹眠幾番思索,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思維一片開闊、明亮,而思路也如奔流的瀑布一般順流而下。原來,從這個角度看去,白子屬于上風,只需要幾步,黑子便潰不成軍。
向謹眠執(zhí)起白子,輕輕落入棋盤中一點,宋言清一看了然,頓時啞然失笑,她的想法竟與自己分毫不差,再望她時,眸中多了幾分欣賞。
“如此,白子勝?!彼窝郧逶谝慌暂p輕說道。
向謹眠也終于把注意力轉向眼前的男子,他一副閑散的樣子,淡然地站在那里,神態(tài)柔和地望著自己。
回過神來,向謹眠吸了吸鼻子,似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也笑了。
宋言清有些好奇,但并未發(fā)問。
“清五,你是不是在此等候多時了?”向謹眠有些好笑,果真凡事都躲不過宋言清的眼睛。
宋言清不可置否,“你怎么知道的?”
“那位姑娘抹得香粉太多了,以至于你身上還殘留著那種味道。”
“倒是我疏忽大意了,下回注意?!彼窝郧搴敛辉谝獾匦α藥茁?。
“你到底想干什么?”向謹眠忽然變了臉色。
宋言清站在那里,眼神似乎有些居高臨下,“此話怎講?”
“你如此監(jiān)視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向謹眠話語不禁帶了幾分惱怒,雖然之前不介意他這么做,但自己的任何事情他都知道并提前做了打算,這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她不介意,但并不代表不在乎。
宋言清的語氣跟他的人一樣閑適,“姑娘話說得也太重了些。”
“難道不是么?我今日來九重樓只是臨時起意,可你卻事先來到這里。為得不就是探聽我在九重樓的動作嗎?”向謹眠望著棋盤,語氣冰冷,“我可以告訴你我在做什么,甚至我可以把全盤計劃告訴你。但我不想你背著我關注著我一舉一動,那令人厭惡?!?p> “如若我說,我中意你呢?”
此話猶如驚天霹雷炸在向謹眠耳邊,她一時沒緩過神來。
但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語氣帶了一絲厭惡:“中意卻不光明正大地追求,反倒偷偷摸摸搞這些小動作,真是不恥?!?p> 宋言清大笑起來,笑得暢快,笑得爽朗,“好!好!好一個不恥!如此,我便與你說來。我也有一枚天竹鑰?!?p> “什么?!”向謹眠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一直以為宋言清接近自己別有目的,或許也是沖著向府萬貫家財,日后也好為他圖謀。殊不知,他竟然有一枚散落的天竹鑰!
“母親去世前給我留了一句話,’城中有佳人,得之開金鎖‘。我左想右想,不知是誰。只能用以九重樓加以試探,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對林家如此上心。那或許也可能就是你了?!?p> 一番話下來,向謹眠有些迷惑,“你母親是誰?”
宋言清沉默了一下,帶著一絲痛苦,“母親是先帝的人,但被父皇看中成了他的瑤嬪。但……她已經(jīng)走了?!?p> “抱歉。”向謹眠也跟著沉默,這是宋言清第一次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世,向謹眠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許是坦誠來得太快,向謹眠并沒有做好心里準備。原來宋言清如此風輕云淡的背后,也裹挾著巨大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