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忠告
蕭辰離開,蘇靜鳶想著外祖母跟皇上見面定是又要聊許久,她沿著小道一路觀賞著那些綻放的花花草草。
上一世,蘇靜鳶的世界里全都圍繞著南宮汭轉(zhuǎn),她從未有時間安安靜靜去觀賞這些美麗的事物。
似乎在離開南宮汭以后,整個世界在蘇靜鳶的眼里都美麗了。
流連了長時間花朵蘇靜鳶擔(dān)心外祖母找不到她,她加快了去金龍殿的腳步。
除了宣政殿,金龍殿的高度要凌駕在所有宮殿之上,在那高臺之上,一個風(fēng)度卓越的男子靜默的等待著,只見李公公出來與他說了幾句話,他頷了首,然后轉(zhuǎn)身下了臺階。
他穿著一身官服,落日余暉斜射在他的身上,他身上鍍著一層光輝,如金龍殿上堆砌的琉璃,他俊朗溫潤的面容是平淡如水,如同蘇靜鳶方才在沿路上看到的桃花,灼灼其妖,盛放出了無限光彩,他踏著健步走下。
他還是那樣高傲的神情,還是那樣不可一世的神情。
“元大學(xué)士!”
元宣的瞳孔微微一動,他面淡如水,拱了手,“蘇小姐?!?p> “元大學(xué)士是來找皇上嗎?”
“嗯,聽李公公說皇上正與昭華長公主敘話,這一時怕是見不到皇上。”
蘇靜鳶此時見到元宣有一種特別自豪的心理,朝中大臣都贏不了他,而她卻贏了他。
他很強,可還是成了她的手下敗將。
“元大學(xué)士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元宣看著蘇靜鳶得意的樣子,有些想笑,“蘇小姐似乎自從贏了元某之后甚為高興?!?p> 蘇靜鳶毫不掩飾,“從來沒有人能贏大學(xué)士,今天卻讓我贏了,我自當(dāng)喜不自勝?!?p> 元宣冷冷笑了笑,他默了默,“從早上進宮時元某就見識到了蘇小姐的厲害,到今天在宴會,真的令元某嘆服。”
蘇靜鳶想著他所說的今日進宮之事元宣說的事情應(yīng)該就是她讓羅萬蓉和白鳳母女在大庭廣眾丟面子的事。
元宣明明是在夸她,可她總覺得話的味道有些不對勁,似乎更有深意夾雜著。
她沒說話,只是皺著眉等著元宣把話說明白。
“蘇小姐痛恨繼母和祖母,甚至元某看得出蘇小姐也痛恨自己的父親,所以蘇小姐才讓繼母和祖母丟人來解恨。”
元宣卷著風(fēng)云的眸子里溢著全是對面前人的冷嘲,“蘇小姐的眼界和格局如此低,看來也只能糾結(jié)在這深宅后院的心機之中了?!?p> 蘇靜鳶清楚的感覺到這個人的一字一句都透露出看不上她。
他厭惡她只會斤斤計較在深宅后院,他眼中的她不過也和其他官家小姐一樣,只知沉在后院的心計之中。
蘇靜鳶對他的話越來越糊涂,“元大學(xué)士到底是何意思?”
元宣的眸子突轉(zhuǎn)凌厲,“蘇大人為何能有今日?蘇家又為何能有今日?想必蘇小姐要比任何人都知道這一點,這幾年,蘇大人仗著長公主這個靠山在朝中為非作歹,我行我素,惹下了無數(shù)仇敵,這些仇敵,你以為都是蘇大人自己的仇敵嗎?”
元宣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針一般戳到了蘇靜鳶的心里,她的大腦也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靈光。
蘇震能有今日都是因為外祖母,尚書這個職位說小不小,可說大也不大,這樣的位置卻能如同當(dāng)朝首輔一般的地位,就是因為仗著外祖母的光環(huán)。
蘇震在眾位大臣之中的確很是猖狂,因此得罪了不少大臣,而大臣們真的是對蘇震痛恨不已嗎?
蘇靜鳶從來沒有深究過這個問題,如今被元宣一提點,她突然發(fā)現(xiàn)事情并非她想的那么簡單。
被蘇震得罪了的大臣不會去恨蘇震,他們真正恨得是蘇震身后的靠山!
而外祖母,就在什么也沒做的情況下結(jié)了不少仇家。
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外祖母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
“宴會上,皇上將九龍劍賞賜于你,那把九龍劍是先帝特造而成,后傳于皇上,賞賜給你你真的能拿穩(wěn)嗎?”
元宣的話字字珠璣,又如雷一般轟在頭頂,蘇靜鳶驚愕的看著元宣。
元宣看著她受驚的樣子,他唇角勾起冷笑,“你以為你真的贏我了嗎?”
元宣不去理會蘇靜鳶的表情,他說了這些話之后就離開了,元宣的話在大腦里一遍遍回放著,她回味著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蘇靜鳶悲慘一生,害死了好朋友,害死了外祖母,重活一世,她本想著不再讓外祖母傷心,要好好護著外祖母。
蘇靜鳶的思緒里只有蘇家,她覺得蘇家的每一個人都是外祖母的敵人,都是要害外祖母的人,可她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仇恨并非局限在蘇府,還有朝堂…
即便蘇靜鳶在蘇府護住了外祖母,不讓蘇府的人去欺負外祖母,可就像蘇震這樣在外面猖狂的樣子,外祖母即便不會被蘇府的人害死也會被那些大臣給害死。
還有她今日贏得了寶劍,她從來沒想過這會成為把外祖母推向深淵的第一步。
蘇靜鳶渾渾噩噩,思緒亂飛,直到長公主從金龍殿出來她都沒發(fā)現(xiàn)。
“鳶兒,鳶兒!”
蘇靜鳶猛然回過神,看著那張慈愛的面容,她的鼻尖有些泛酸。
如果這一世,外祖母的結(jié)局還是慘死,那她重來一世還有什么意義?
“鳶兒,你的臉色怎么變成這樣,是生病了嗎?”
辛嬤嬤瞧著蘇靜鳶的臉上的確有些不好看,她皺眉道:“天氣這樣炎熱,大小姐不會是中暑了吧?”
“中暑了?”南宮華急得快要跳了起來,“這么熱的天,我就說不能讓她在太陽底下亂跑…”
蘇靜鳶被南宮汭摟在懷里,摸著頭試著她額頭的溫度。
蘇靜鳶想起了小的時候,小的時候她總愛跑跑這跑跑那,跟著男孩們來回瘋跑。
每當(dāng)她跑的忘乎所以都是外祖母著急尋找她的時候,為了不讓外祖母生氣,她就只能裝作自己中了暑。
她一說她難受,外祖母就會把她摟在懷里,然后邊走邊摸著她的體溫。
外祖母的懷里有一股檀香的味道,颯是好聞。
回府的路上,蘇靜鳶在馬車里躺在外祖母的懷里,聞著那好聞的味道,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兩眼一抹黑,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從自己重生回來以后這是睡過最安心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