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秀才的尸體，徐衍找到西衙的洗尸池。
洗尸池是專門用來清洗尸體的地方，可剔除多余的尸氣，修建得比較奇葩，像個澡堂子似的，里面泡著的都是一動不動的尸體。
將尸體交給洗尸池的人，等了一刻鐘后終于清洗干凈。
捏捏筋肉，果然夠堅韌，就是頭發(fā)太礙事，濕淋淋的不好處理。
秀才蓄著長發(fā)，平日里扎起來甩在身后，一手捧書一手倒背，在屋中踱步觀書倒也文質(zhì)彬彬。
煉尸用不著文質(zhì)彬彬。
徐衍嫌頭發(fā)礙事，找來剃刀直接給秀才剃了個光頭。
這下順眼多了。
“光頭的都很強，世界由你來守護。”
隨后帶著尸體去找費材。
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的尸體徐衍完全可以控制，無需祭煉，但必要的步驟還是得走的。
控制煉尸很正常，控制沒煉制過的尸體可就不正常了。
見到費材后，沒等說明來意就被拉出西衙大門，門外是齊遠矚穆正初眾人。
“走，材叔帶你們找樂子去！”
“尸體還沒煉制呢……”
“煉個死人著什么急，咱們活人開心最重要。”
“這是去哪兒啊材叔？”
“當然是好地方嘍哈哈！到了你就知道啦?！?p> 華燈初上，皇城街頭依舊熱鬧，車馬川流不息。
一行人穿街過巷，抵達目的地。
徐衍抬頭一看，正對面一座高樓，門廳寬敞，彩燈高懸，樓上傳來笑語歡聲，光影下盡是鶯鶯燕燕的窈窕身影。
高大的牌匾刻著三個令人遐想連篇的大字……翠云樓。
費材站在翠云樓下，胖臉上滿是油光，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好似要催馬上陣的將軍，大有沖進去鏖戰(zhàn)一夜的架勢。
齊遠矚等人多為豪門大戶出身，勾欄瓦舍這等煙花地并不陌生，一個個嘻嘻哈哈擠眉弄眼。
翠云樓的大名，皇城里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便徐衍都知道翠云樓的姑娘有多貴。
二百兩起價，九折還一百八十兩呢。
徐衍羨慕道：“材叔的夫人真賢妻，居然允許你來煙花之地?！?p> 考核煉尸官的時候，費材喝了徐衍一口元陽烈，第二天還叨咕他婆娘的眼神兒來著，徐衍記得清楚。
“什么夫人？你材叔至今光棍一個，孑然一身?！辟M材自豪道。
“不對吧，上次你不還提你的婆娘來著?！毙煅茉尞惖?。
費材哈哈一笑，一指翠云樓，道：“夫人沒有，婆娘可不少！喏，這半棟樓的女人都是材叔的婆娘！”
徐衍一陣無語。
剛才是羨慕，現(xiàn)在更羨慕了。
齊遠矚湊過來道：“翠云樓可是皇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青樓，出了名的昂貴，來這消遣我都覺得吃力，材叔這是發(fā)財了啊?！?p> “發(fā)什么財，真當材叔給你們找女人啊，想得美，帶你們是來聽曲兒的，走，聽說今兒有花魁獻舞，可得找個好位置?！?p> 翠云樓尋常聽個小曲兒都不少銀子。
反正有人請客做東，眾人也沒失望，跟著費材高高興興往里走。
到了門前，伙計剛迎過來，就見費材掏出了虎頭腰牌。
“司天監(jiān)辦案，清一間雅間兒出來?！?p> 眾人齊齊愣了愣。
原來這位是白嫖啊。
看費材那駕輕就熟的姿態(tài)，肯定還是個老白嫖。
司天監(jiān)的虎頭令牌果然好用，伙計嚇得屁都沒敢放，帶著眾人來到雅座包間，還擺上茶點。
“這招可不能常用，最好間隔一月以上，而且要換著地方來，別可著一只羊薅毛，薅急眼了真告到司天監(jiān)，夠咱們喝一壺的?！?p> 費材給眾人傳授白嫖之道的精髓，眉飛色舞一副得意神采。
“經(jīng)過藏石鎮(zhèn)狐妖作亂一案，咱們也算歷經(jīng)生死的戰(zhàn)友，材叔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祝各位今后扶搖直上，一路青云！”
“謝材叔！”
“借材叔吉言！祝材叔修為有成！早日成為下一任西衙官正！”
“祝材叔升官發(fā)財！婆娘多多！”
眾人齊齊舉杯，一時熱鬧不已。
大家伙都知道這是費材想要宴請眾人還不打算花錢，才弄了這么一出兒。
雖然小氣了些畢竟是人家好意，所以沒人愿意點破。
喝茶吃點心還能聽曲兒，又不花自己的銀子，何樂而不為。
別人都是普通尋常的客氣，唯獨徐衍的吉利話兒比較特別。
“祝材叔早日飛升?！?p> 噗……
費材差點被茶水噎死，噴了一地，咳嗽了好一陣子。
其實這句話最好聽，也最大氣。
修煉之人，誰不想平地飛升，做那神仙之流，可費材怎么聽怎么別扭。
祝他早日飛升，好像和咒他早死差不多一個意思。
“你小子……真會恭維人?！辟M材好氣又好笑道。
從雅間直接能看到樓下大廳，不多時廳堂一暗，點點燭光搖曳晃動，營造出一股神秘之感。
悅耳的絲竹之音響起。
一隊舞姬腳步輕盈的踏入場內(nèi)。
長袖拖地，衣衫剔透，身材窈窕有致，翩翩起舞。
不多時忽地曲調(diào)一變，伴著輕快的步伐走出一位年輕的舞姬，舞在眾女當中，舞姿曼妙，身影靈動，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尤其是此女的模樣，秀美如蘭，天生內(nèi)魅，一雙如絲媚眼仿佛能勾人心魄。
看到這舞姬，徐衍覺得眼熟。
略一回憶想了起來。
正是第一天到皇城的時候，途徑翠云樓往下扔手帕的那位。
“八大花魁之一的水仙，聽說新來不久，真是美人兒啊?！辟M材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場中，一個勁的咽口水。
徐衍才知道原來這位花魁叫水仙，看年紀不大，與其他姑娘不太一樣，有一種獨特的氣質(zhì)。
帶著批判的目光，徐衍審視著場中花魁的舞姿。
跳得一般般。
屁股倒是扭得不錯。
由于費材摳門兒，雅間里只有茶水點心，沒有酒菜，等一舞結(jié)束，眾人都覺得嘴里沒什么味兒。
有美女沒好酒，看得一點都不盡興。
燈光重新亮起。
不等舞姬們退下，有人大笑著拍了拍手。
一架巨大的花車推進大廳，車上架著一棵完全由金絲菊組成的花樹，一時間滿庭生香。
金絲菊產(chǎn)于鄰國北晉，在大商十分罕見，價值不菲，一小盆就值一兩銀子。
花車上足有幾千朵金絲菊，而且還是單純的花朵并無花根，一棵花樹至多能開放三天，平白耗費了上千兩的銀子。
豪客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徐衍也見識了一番人間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