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牢外,眾人對測氣符與妖人大感好奇。
“秀才身上的妖氣,有沒有辦法除掉?!毙煅軉柕?。
“他被妖氣侵蝕得太深,沒救了?!?p> 費材想了想,又道:
“其實驅(qū)除妖氣的辦法并非沒有,只是耗費巨大,不僅要高等靈丹還需輔以各種靈藥滋養(yǎng),除非古老的修行宗門才有此等實力,換成我們這些煉尸官都只能等死,又何況是個普通的秀才,人吶,分貴賤的?!?p> 確定秀才成了喪失神智的妖人,接下來的局面變得明朗。
只要尋找妖氣的來源即可。
費材將眾人分為兩隊,一隊去秀才居住的客棧盤查,另一隊在府衙收集情報,查找最近出沒于藏石鎮(zhèn)的可疑之人。
忙活了半天,黃昏之際,眾人匯聚于府衙大廳。
沒有任何線索。
住店的都是些普通人,也未曾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出沒藏石鎮(zhèn)。
費材對于得到的結(jié)果并不意外。
藏石鎮(zhèn)外駐守著雕龍匠呢,相當于司天監(jiān)的人就在小鎮(zhèn)左近,那幫抹灰兒的不止會挖礦刻石頭,如果鎮(zhèn)子上真有妖人禍亂,雕龍匠早該提前出手了。
秀才殺人必定是突發(fā)事件,以排查法推算,可疑的人只剩一個。
啞巴丫鬟。
費材命衙役找來秀才的一個同鄉(xiāng),打聽啞巴丫鬟的根底。
據(jù)此人交代,啞巴丫鬟是秀才一次進山砍柴的時候救下的苦命女子,不知因何困于深山,被救后與秀才住在一起,成了沒有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的通房丫頭。
“啞巴丫鬟會是妖怪?”齊遠矚對丫鬟熟得很,他家的丫鬟就有十幾個。
“她嫌疑最大,是不是妖怪,抓住便知。”徐衍道。
“如果丫鬟是妖,經(jīng)過此事會不會早已遠遁,逃之夭夭了?!蹦抡醯?。
“應(yīng)該不會?!毙煅芊治龅溃骸皢“脱诀吲c秀才始終不離不棄,如今秀才問斬在即,她恐怕不會甘心?!?p> “不甘心的話,明天的刑場正是最后的機會?!蹦抡趿巳坏?。
“咱們來個守株待兔!”齊遠矚以拳擊掌。
“妖族以兇殘聞名,不知那丫鬟到底是什么種類的妖物變化,我們會不會不是對手。”有人擔憂道。
“如果那妖物夠強的話早闖進大牢把人弄走了,再者說咱們這么多人,難道還斗不過一個小妖?”齊遠矚道。
“少掌柜說得沒錯,咱們十多人呢,怕了一個小妖不成!”
“一對一未必是對手,十個打一個總沒問題吧?!?p> 眾人議論起來,各抒己見。
“不可大意?!?p> 費材潑了盆冷水。
“很多時候人多是沒用的,你們當中大多數(shù)的人是以感氣丸突破的境界,基礎(chǔ)薄弱不說,打斗的經(jīng)驗更少得可憐。”
“這不是你們在府里與護院們過招,能點到為止,你們面對的是比野獸還可怕的狡猾妖物!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齊遠矚等人頓時低下了頭,尷尬不已。
費材伸出兩個巴掌,道:“材叔不是吹牛,像你們這樣的新人煉尸官,我一個能打十個,路還長著呢小子們。”
入夜,費材讓之前分出的兩隊人馬分別駐守監(jiān)牢,防止啞巴丫鬟提前劫獄。
徐衍與穆正初齊遠矚等人一組,負責值守上半夜。
牢房里擺著獄卒搬來的桌椅。
為了不讓司天監(jiān)的大人感到無聊,牢頭特意準備了瓜子花生等小吃,還有提神的濃茶。
一排煉尸靠墻而立,各自戴著尸簾,猶如忠心耿耿的衛(wèi)兵。
六位煉尸官圍桌而坐。
“穆兄常在山林狩獵,可曾見過妖物?!毙煅軐κ郎系难搴芨信d趣。
他見過尸鬼,可沒見過真正的妖。
“遠遠的見過兩次?!蹦抡醮曛ㄉぃ貞浀溃骸耙淮问且活^白狐,眼如碧玉,另一次是一頭兩丈多長的野豬,我親眼見它頂裂了一塊巨石。”
徐衍想象了一下兩丈多長能頂裂巨石的野豬,這種破壞力肯定是妖類無疑了。
“狐妖有何特別之處?”齊遠矚道。
“白狐引虎。”穆正初緩緩說道:“白狐身后跟著三頭猛虎,如行尸走肉,老虎被其魅惑,甘愿為食。”
狐妖的奇特引人遐想,加上狐貍精的傳說早已深入人心,眾人打開話匣子。
“依穆兄看,他的啞巴丫鬟會是何種妖類?!?p> “不好說,妖族中有不少都能幻化人形,狐貍黃鼬,山貓豹子,甚至虎狼之類,只不過低等妖族所幻化的人形大多不完整,有著口不能言或者目不能視等缺陷?!?p> “如此說來,低等妖族的心智并不高?!毙煅苋粲兴?,“啞巴丫鬟如果真是妖物的話,它幻化人形陪在秀才身邊,到底圖他什么呢?”
這個疑問沒人答得出來。
當血食?
早吃掉不就完了,何必留在現(xiàn)在。
“莫非他真的救了對方,那啞巴丫鬟想要報恩從而跟著他走出深山,結(jié)果成了如今的模樣……”
徐衍望著牢房角落里的身影喃喃自語。
野獸般的秀才發(fā)出陣陣低吼,不知是在認同還是在詛咒。
午夜,下一波人馬來換班。
出門后能看到來時的馬車停在不遠處,趕車的黃臉漢子一動不動的坐在車上。
回到大廳見費材還沒睡,徐衍問起了車夫。
費材呵呵一笑。
“那車夫,是我的銅尸?!?p> 得知車夫是煉尸的同時,徐衍心頭隨之一暖。
費材是怕大家出事才將自己的煉尸放在大牢門外,真有妖物出現(xiàn),他好第一時間控制煉尸對敵。
材叔雖然貪杯,為人還是挺靠譜的。
一夜無事。
次日午時,秀才被裝進囚車。
烈日當空,萬里無云。
一路上眾人緊張的戒備著,結(jié)果到了刑場也不見啞巴丫鬟的蹤跡。
縣令坐立不安的拿著令箭,恨不得早早的砍了秀才的腦袋。
只要人頭落地,案子就算結(jié)束。
赤著上身的劊子手按著碩大的鬼頭刀,嘴里噴著酒氣。
圍觀的百姓足有數(shù)百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刑場的一切看起來十分正常,除了略微陰暗的天色。
莫非猜錯了,啞巴丫鬟并非妖物?
煉尸官們的心頭涌起如此想法。
費材環(huán)視著四周,等待了半晌,他看了看時辰,對著縣令打出個手勢。
焦躁不安的縣令立刻將令箭往前一拋。
“時辰到!斬!”
斬字出口,劊子手的鬼頭刀隨之揚起。
令箭落地,人頭就要落地。
隨著刀鋒斬落,煉尸官們的心全都提了起來,時刻準備出手。
咔嚓。
咕嚕。
血光迸濺中,秀才的人頭落地。
尸體栽倒。
行刑的過程普通尋常,相當順利,別說預(yù)想中的妖物出沒,刑場上連只蒼蠅都沒有。
唯獨天色更加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