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這兒。”
被對方生拉硬拽地在城中走街串巷,直走得路遠口干舌燥、饑腸轆轆,也不知道何時是個盡頭。
此時聽到這句話,簡直如天外仙音般,一下子讓跟在身后、萎靡不振的路遠打起了精神,快速趨前幾步,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解饑渴。
只是眼前的建筑——權且稱之為建筑吧——實在讓路遠有些瞠目結舌:
只見三塊三米多高的木板接在一起,形成了一處四四方方的空間,正面沒有任何門之類的遮擋,地上鋪滿了枯黃的雜草,頂棚上還有一處腦袋大小的洞。
在用眼神確定了此處就是目的地后,路遠不由自主地踱步進入,抬頭竟透過洞口看到了天空中的點點繁星。
“給,別愣著啦,趕緊先吃吧,我去取點水去?!?p> 只見男子熟練地走到右邊的草堆處,從里面刨出了兩個似白似灰的物什。
將其中一個遞給了路遠,另一個則直接塞進嘴里啃了起來,然后邊吃邊走到了外面。
渴得說不出話的路遠接過來下意識地捏了一下,干的發(fā)硬的物什實在不知道是何物。
只是看對方吃的似乎有滋有味,實在抵擋不住饑餓的路遠還是大口咬了下去。
這一口下去,竟有些硌牙,而且咬下去的那塊在嘴邊散落成了無數(shù)個小顆粒,有些從嘴唇掉到了草上,剩下的則在嘴中爆了開來。
一些因為吃得過猛而滑進了嗓子眼兒,讓本就口渴的路遠一口氣沒喘上來,不停地大口干咳起來。
臉漲得通紅,眼淚也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快快快,趕緊喝水!”
從外邊取水回來的男子及時趕了回來,急忙端著水瓢遞到了路遠的嘴邊。
路遠這真是久旱逢甘霖,一端著水瓢就開始“噸噸噸”地豪飲起來。
隨著腦袋越仰越高,一大瓢的水竟就在幾秒內被一掃而空。
看著路遠甚至恨不得要拿舌頭去舔里面的水滴,男子趕忙奪過水瓢道:
“得了得了,我再去取一瓢,水有的是,等著啊?!?p> 喝完了水,路遠感覺嗓子不再如剛才般疼痛了,而且胃里有了鋪墊,饑餓感變得反而更加強烈。
拾起剛才咳嗽時掉在草上的食物,路遠開始小心翼翼又快速地吃了起來。
之后男人陸續(xù)接了兩三趟水,并且又給了路遠一份食物,兩人才終于消停了下來。
“呼,累死老子了。你小子吃個饅頭可真能喝水啊,再多吃幾個饅頭得把我累死在這?!?p> 男人躺在草堆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解開上衣、裸著胸脯,來回扇著半邊衣服消熱。
“什、什么?我剛才吃的那個居然也叫饅頭?”
水足飯飽后的路遠也背靠著一側木板半躺著,聽到對方說的話后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自己以往也吃過饅頭,可是老管家做的饅頭質地松軟,白得發(fā)亮,入口甚至會有一股淡淡地清香和甜味。
然而剛才那塊硬得硌牙、一咬滿口掉渣的東西居然也是饅頭?!
“你這是什么語氣?不想吃可以不吃啊,老子最近省吃儉用,一頓才吃一個,你小子一口氣吃了老子兩頓的口糧,我還沒找你算賬呢?!?p> 聽到對方語帶不滿,路遠趕忙直起身子,慌忙擺手解釋道: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非常感謝乞丐先生的……饅頭的。”
“什么?你說什么?”
男人聽完路遠的話,也一骨碌坐了起來。
“你剛才叫我乞丐?你小子是吃飽了準備找抽了是吧?”
“啊,不是不是?!?p> 路遠一聽對方似乎更加生氣了,趕緊繼續(xù)擺手解釋道:
“因為我聽阿……別人說過,像你這樣吃喝穿戴的人就叫乞丐啊。而且‘先生’是對男性的尊稱,難道不應該這么稱呼嗎?”
“你……誒,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嘛,算了?!?p> 看著對面的少年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不像是在取笑自己,無奈地搖搖頭接著說道:
“我叫索隆,你以后別乞丐乞丐的叫我了,搞得別人真以為我是個乞丐呢?!?p> “是,我……我叫路遠,還請索先生多多指教?!?p> 路遠急忙站起身說道。
“叫我索隆,明白嗎?直接這么稱呼我就行?!?p> “是,索隆先生,還請多……”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
索隆拂了下額頭,無奈道:
“我這人散漫慣了,平生最煩朋友跟我這么客氣。實在不行,你就叫我大叔吧,我這年齡也不算吃虧。”
“是,大叔。”
路遠聽到對方這么說,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我們現(xiàn)在就算是朋友了哦?!?p> “交個朋友而已,干嘛樂成這樣?難道有什么陰謀不成?”
索隆半瞇著眼,斜睨著路飛問道。
“不是啦,大叔?!?p> 路遠滿面笑容地坐回了草堆,興奮地解釋道:
“是因為你是我長這么大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呀。”
索隆愣了一下,微微嘆了口氣。
然后從兜里拿出了一個東西,捏成團后又撿起一把干草簡單地捆了兩圈,拋給了路遠。
“拿著吧,這是你裝錢的那個錦囊。這東西雖然是你賠給我的,總歸還是屬于我的了?,F(xiàn)在送還給你,就當是交朋友互贈的物件兒吧?!?p> 路遠一把接過錦囊,撥下捆著的干草,借著月光才看清錦囊上面畫著數(shù)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
聽完索隆的話,路遠急忙羞赧地說道:
“對不起呀大叔,我現(xiàn)在真的身無長物了,等以后我一定補給你個物件當回禮。”
“誒,算了算了,有這個心就行了,朋友間不用這么形式化。”
索隆說完側了下身子,換了個角度仰躺著。
“只是可惜呀,本來想用里面的那些金幣翻本的,要不是手氣太差,現(xiàn)在咱們應該在翠香樓里最豪華的房間里面,一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邊享受著姑娘們溫柔地按摩,那才叫生活啊。嘖嘖?!?p> 聽著索隆的喃喃自語,路遠也仰躺了下來,一只手墊在后面讓頭枕著,問道:
“大叔,話說你在賭錢的時候有見到過內啡肽嗎?”
“什么?什么妃太?誰的妃子太太?”
“不是妃太,是內啡肽。就是一個不知道怎么產(chǎn)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物質?!?p> 路遠竭力從腦海中回憶著解釋道。
“據(jù)說人之所以會賭博上癮,就是因為它的出現(xiàn),讓人會產(chǎn)生極強的興奮感。所以我一直很好奇,這個內啡肽到底是什么樣子,會讓那么多人為之著迷為之瘋狂?!?p>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只知道骰子滾動的聲音、紙牌洗牌的聲音、轉盤轉動的聲音,這些都能讓我興奮。至于你說的那個什么內啡肽,沒見過。話說你連賭場都沒進去過吧?你這個妃太都是哪聽來的?。俊?p> “我聽阿……別人說的。”
索隆皺了皺眉頭斥道:
“又是別人。以后啊,少聽別人說的這些有的沒的的,懂了嗎?小小年紀不學好,學這些干什么!”
不過馬上表情又猥瑣了起來。
“不過說起妃太啊,我就想起了太妃糖。你知道太妃糖嗎?我猜你肯定不知道,這是翠香樓的四大頭牌之一,那身段兒,那腰肢,那相貌,再配上她那獨特的太妃糖般的膚色,以及身上太妃糖般的香甜氣味,乖乖隆地洞,那就一個字,美!你知道么,我當初是花了多少錢才得以一睹芳容,真真是一見傾心,一見如故,一往情深,一……誒,你在聽嗎你?”
正自我陶醉的索隆忽然聽到輕微的鼾聲,一轉頭發(fā)現(xiàn)路遠已經(jīng)熟睡過去。
“這小子。”索隆輕笑了一下,也翻過身子闔目睡去。
于是路遠跨出家門后的第一個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