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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一發(fā)覺山精靈的形貌發(fā)生了變化，從回到村子開始，一點一點地發(fā)生著變化。黑布狀的怪物慢慢的變成了有羊角的惡魔。
回想山精靈的話，古一不能肯定有變化的是它的形態(tài)，還是自己的心態(tài)，只是等待讓時間變得尤為漫長。
山精靈注意到古一的臉色很難看，從早上開始，她就好像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中，瞪大著眼瞳，思緒飛到了其他地方。
山精靈的眼瞳渾濁得有些恐怖，嘴角總有一抹怪笑。
“怎么了？今天你好像有點怪怪的。”
古一抖了一下，然后她看著山精靈：“沒什么，大概是今天就要和姐姐見面了，有些激動?！?p> “你為什么要救你的姐姐？”
山精靈從那塊像巨輪的前沿般的黑石上下來了，從他們來到半環(huán)山開始它就一直一動不動地待在那。它又再一次地問了那個問題。
“我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嗎？我不需要說出許這個愿望的原因吧?！?p> “不需要。只不過是我的個人好奇罷了，與其說你現(xiàn)在是激動，不如說是害怕吧，你姐姐的死莫不是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原來你跟所有人是一樣的，也這么想。”古一狠狠地盯著它：“那我告訴你，她的死跟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p> 山精靈沉默以代表回應，它突然機械地抽動了一下。
“那我換個話題吧，森羅的死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p> 它瞳孔變成了時鐘，秒針在上面來回地擺。古一看著那個鐘擺，陷入了自責之中。
“是我對不起他，無意間讓事情的走向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fā)展了，就像你們口中命運的連鎖一般，所許的愿望無可阻止地發(fā)生了?！?p> “無意間？無可阻止？在我看來你之所以跟他的死靈道歉，不過是為了減輕自己內(nèi)心的愧疚，自我救贖。”山精靈的嘴角咧開了，那個時鐘的眼變?yōu)闇u輪：“其實那些事你都是你有意為之的?！?p> 古一緩緩地瞪大了眼眶，驚愕地看著山精靈：“你在胡說什么？”
“我可不是胡說，森羅是什么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我想，在你跟他相處的過程中，你就看出了他單純的本質(zhì)，是個對仇惡易走極端，對柔弱無法置之不理的那一類人。所以你總是扮演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以尋求他的同情。當他良心過意不去，開始陷入煎熬之時，你開始給他暗示你想好的方法?！?p> 古一一言不發(fā)，只是緊皺著眉頭盯著它。
“你特意告訴他的那些話【也許你會實現(xiàn)畸形的愿望，一個只屬于你的姐姐復活的世界，一個人的幻覺】，其實也不過是在暗示他還有其他畸形的愿望包括所有人認為的事實就是真相。然后森羅就采取了這種極端，做出了假弒雙親的那種事?！?p> “胡說八道！”古一滿是憤怒地大喊道。
山精靈發(fā)出駭人的笑聲，它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你先是看清了森羅這個人的本質(zhì)，然后讓他痛苦，良心不安，最后才讓他按照你的想法去行動。而你則一直在扮演一個受害者?！?p> “說夠了嗎？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惫乓粵]有抬頭看它，而是眼睛向上，冰冷的樣貌：“你為什么要說這種亂七八糟的猜測，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嗎？”
山精靈收起了笑臉，那個渦輪的眼瞳布滿了黑色，像是無底的黑洞，沒有表情的骷髏。
冰冷的氣息在他們之間流淌，直到兩個小女孩登上了這個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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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播放動畫的電視機關(guān)上了，媽媽姜燕文站在它的前面。古悅和古一則是面對著她并排站著，兩個人間隔了兩個身位的距離。
家里的錢被偷了，只是很小的一筆，就在姜燕文洗澡的短短時間里。
“或許媽媽你放到其他地方忘記了，也有可能是被別人偷走了?！惫艕偀o辜又委屈的說：“我和妹妹一直都在看電視，她也不可能偷的?！?p> 古一一言不發(fā)，所以姜燕文看向了她：“小一，你知不知道那些錢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惫乓贿B連擺動，全身都跟著動起來：“我就一直在這里看電視?！?p> 姜燕文皺起眉頭，她生氣地鼻息一口氣：“你們想要買什么東西可以跟我說，但是絕對不能偷東西，還是小學生就開始偷錢騙人，長大了就什么壞事都能做得出來?！?p> 兩個女兒還是不說話，光是委屈地搓著手。
“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我現(xiàn)在離開家，十分鐘以后回來，到時候錢要是回到原位我就不計較了?！?p> 媽媽離開后，古一的視線落在了古悅身上：“姐姐，你為什么要說你跟我在看電視呢？”
“妹妹，我們先把錢找一下吧?！惫艕偯蛄嗣蜃欤骸翱赡軏寢屨娴陌彦X落在了哪里?！?p> 姐姐沒有回答自己，古一也沒有辦法繼續(xù)追問下去，她只是跟著四下里翻找起來，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眼看著快到媽媽回家的時間，突然姐姐拉著妹妹，進了媽媽的臥室。
“你到媽媽的床上找一找吧，我再看看柜子里有沒有?！?p> 姐姐漫不經(jīng)心地說，妹妹也自然地接受了。當古一在媽媽的床墊下找到那筆錢的時候她開心得大叫起來！
“找到了?”
古悅聞聲而來，她露出一抹微笑。只是古一的笑容突然塌了下來，她問道：“姐姐，這錢是不是你拿的？”
“不是啊?！苯憬阌行┰尞悾骸斑@不是你找到的嗎。”
“但是這是你讓我到床頭去找的?！惫乓煌瑯佑葹樵尞惖乜粗艕?。
古悅抿了抿嘴沒有回應妹妹，稚嫩的臉變得凝重起來。與此同時，一樓響起了開門聲，媽媽已經(jīng)回來了。
“爸爸媽媽最近好像一直在吵架，我本想用這錢買些東西送給他們，但好像這樣做是不對的。”古悅幾乎要哭出來：“妹妹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就說這錢是在洗衣機旁邊撿到的?！?p> 古一鼓了鼓嘴，但是看著姐姐懇求的目光，她還是答應了，笑容立刻在古悅的臉上綻開了。
當錢交到媽媽的手上時，姜燕文面無表情，冰冷的視線凝視著古一：“小一，是你拿的嗎？”
古一像撥浪鼓一樣搖起來：“不是！是在洗衣機旁邊撿到的?！?p> “你不要撒謊了！”姜燕文看起來極為嚴厲：“那個地方我早就看過了。你說實話，媽媽就不會責罰你?！?p> 古一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欲言又止地皺著眉頭，然后求助般地瞥了一眼古悅。這個細微的表情被姜燕文捕捉到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古悅。
古悅看起來很平靜，看起來像什么都不懂，她側(cè)過頭去看古一：“妹妹，反正我跟你是一起找到的，事實是什么你就直說好啦?！?p> 事實？直說？古一腦袋亂成了漿糊。她突然想起一些事，姐姐會幫自己整理洋娃娃，總把好吃的分給自己，那些回憶一瞬間涌來。姐姐一定看出了自己現(xiàn)在糟糕的處境，所以才讓自己說實話的，姐姐一直是個很好的人。
“是在媽媽的床頭的墊子下找到的?！惫乓徽f道。
“嗯？”媽媽的眼神在兩個女兒之間游走：“那是誰放在那個地方的呢？”
“不知道，姐姐讓我在你的床上去找，然后就找到了?！?p> “呵?！眿寢屚蝗话l(fā)出一聲了解真相的笑聲，她眼中滿是失望地看著古悅。
姜燕文還來不及說什么，古悅就迸發(fā)出撕裂的哭腔：“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對不起。。?！?p> 古一永遠忘不了那天姐姐究竟哭得有多么的悲慘，她更忘不了，那天的最后姐姐看著自己，眼中無光的樣子。
古一一直覺得當初不應該說實話，而是堅持說是在洗衣機旁邊找到的錢。當時姐姐說讓自己說實話的時候，那里并不是讓她真的說實話，姐姐之所以那樣說，不過是希望那個戲看起來更真實一些。自己是會錯了意，古一一直以來都堅信，那時候只是一時抉擇上出現(xiàn)了錯誤，畢竟自己只有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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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古一出生的時候，古悅就發(fā)現(xiàn)雙親的愛被分享了，更確切地說，是被搶走了。父母更多的是要求自己像個長女一樣，明明她還是個小孩子。
只要妹妹喜歡，玩具妹妹先選，零食妹妹先拿，任何好玩的任何好吃的，長女都應該謙讓妹妹，否則就是無休止地教育。
她也曾哭過鬧過，卻無濟于事，只會感覺父母親更討厭自己了。
三歲的古一看到柜子上有一束花，然后她跑到古悅的旁邊，拉住姐姐的手。
“姐姐，幫，幫我把那個花拿下來。”
古悅抬頭看了看那束花，好像是爸爸送給媽媽的禮物。她把手從妹妹手上扯出來，然后生氣地對她說：“我才不幫你拿呢，你要想要就自己去拿?！?p> 但是當古悅看到古一踩著兩個疊在一起的椅子去拿那束花時，那幅搖搖欲墜的畫面讓她的心懸了起來。
“媽媽！你快來！”古悅大聲地喊了起來。
姜燕文聞聲，立刻從陽臺趕了過來，看到那一幕，她嚇了一跳，立刻把古一從那兩個疊著的椅子上抱下來。
“你在干嘛！”姜燕文呵斥道。
古一立刻大哭了起來，一句話不說。
“真是的，多危險?。 苯辔睦^續(xù)訓斥著古一，她看了看柜子頂擺著的花，然后她看向了古悅。
那時古悅有些惶恐，她覺得媽媽可能要訓斥自己，訓斥她為什么不幫妹妹的忙。可是下一個瞬間，她看到的卻是媽媽對自己溫柔的笑，并眨了眨眼睛，說她干得不錯。
古悅似乎理解了，媽媽是在表揚她解除了危機。她突然明白，保護妹妹是會得到贊揚的，那么讓自己更成熟，才會更招人喜歡。
妹妹還是我行我素，想要什么就大喊大叫，但是自己盡可能地像個長女一般，不再去跟她爭搶。很快，她成了一個貼心的姐姐。
最初她只是希望能得到父母的表揚。后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喜好與妹妹差的越來越多，她喜歡上了鋼琴，繪畫，讀故事這些妹妹暫時無法觸及的東西。
家里添了一個新成員，一只普通的貍花貓。
這只貓很怕生，但是卻總是粘著古先生。因為家里掌廚的是爸爸，給貓貓投食的也是他。當古先生坐著的時候，它甚至會趴在他的腿上，直立起來，沖著他的臉喵喵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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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那只貓死了，被門外的野狗咬死了?！眰袕浡诠艕偟脑捳Z中：“媽媽說當時看到那一幕的人那樣描述，它躲到車底下，卻不知道狗也能鉆進去，然后兩只狗就在它身上撕扯。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它已經(jīng)軟綿綿地躺著不動了，她沒有動它，希望它過會兒還能動起來，媽媽有些揪心地說，不知道當時它有多害怕?！?p> “確實是個不幸的故事。”山精靈發(fā)出一聲喘息：“你已經(jīng)跟我說了很多的事，那么你還沒說你的愿望呢?！?p> 古悅的表情有些沉重，她勉強地笑著說：“我希望能成為你，成為山精靈?！?p> XXXXXXXXXXXXXXXXXXXXXX
在盛夏里迎來了秋天般的清晨，偶有幾聲家養(yǎng)犬的叫聲讓這個死寂的時間流動起來。聽完外婆講的那個故事，古悅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她特別地想要看一看山精靈。
吃完了早餐，兩姐妹就在院子里自顧自地玩耍，院子外有些動靜，她們探出頭去，是鄰家的小男孩，正踢著有些褪皮的足球。
他們?nèi)齻€人在校區(qū)邊的空地上踢了不到半個小時的球，其他的男孩都陸續(xù)地趕來了。
“你怎么在跟女人踢球。”后來的男孩中有一個皮膚黝黑留著較長頭發(fā)的男生用戲謔的語氣說道。
“你們不是還沒來嘛，打發(fā)時間。”鄰家男孩說道，他順勢地就對著她們姐妹說：“要不你們就回去吧?！?p> “你爸不是說，讓你跟我們一起玩嗎？而且我們也不認識回去的路?！惫艕傆行┎粷M地盯著他看。
“很近的啦，往這條路一直走，繞過校區(qū)，往右邊走一會兒就到了?！?p> “你再不過來，我們就把人分好了?！遍L發(fā)男孩有些不耐煩地對他叫喚：“要不你就跟她們玩好了！”
“我才不要呢！”鄰家男孩慌忙地跑過去。
古一的臉已經(jīng)氣得鼓鼓的，她使勁拉著姐姐的手就要回去。
她們在小學校區(qū)外停留，從大門往里看，教學樓前的旗臺上正飄揚著國旗，再往外就是空曠的土地，迷你的籃球場被田徑場所包圍，其中有一側(cè)的籃框還是壞掉的。
學校里一個人也沒有。她們看得出神，忘了自己正找回家的路這件事。
“學校正在放暑假呢，你們在這里干嘛？”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叔叔，他背著一個登山包，戴著文員邊框的眼鏡，斯文得體。
“我們迷路了?！惫乓挥行┚趩?。
“哦？”那個叔叔推了推眼鏡：“我是這所學校的老師，你們不是這里的學生吧?！?p> “我們跟父母到外婆家里玩的，外婆家就在這附近一兩個街區(qū)，很近的。”姐姐補充道：“剛才跟爸爸一起出來，他應該也在找我們了?！?p> “那就盡量留在原地等待吧，叔叔就陪著你們到你們爸爸來為之吧?！?p> “謝謝叔叔?！苯忝脗z異口同聲。
那個叔叔很健談，他們聊了許多的東西。
“叔叔也有一個女兒，今年八歲了，就在這里上小學，我們家也住在這附近。。。”
那個叔叔總不時地會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古悅覺得他應該在趕時間，可能是約了什么人，也可能要去處理什么事，他可能隨時都會拋下她們走開。她有些不希望他這樣做，至少陪著她們，直到那個鄰家的男孩踢完球為止。
“其實叔叔還會變魔術(shù)，古一妹妹想看嗎？”
“想！要看要看！”古一兩眼冒光。
那個叔叔咳了一聲，又看了一下他的表，他皺了皺眉頭：“說了好久了，口都有點渴了。”
說完，他翻了翻自己的錢包，拿出一張紙幣。
“看到那里了嗎？”叔叔指著校園教學樓的一角：“那邊有個自動售貨機，古悅妹妹可以去買幾罐飲料嗎？”
“我去嗎？”古悅問道，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對啊。你還可以去看看自己喜歡喝什么，古一妹妹是喜歡喝哪種飲料？”他又轉(zhuǎn)過去沖古一笑。
“我喜歡喝酸奶味果汁，酸酸甜甜的！”
“都已經(jīng)這個時間點了啊。”那個叔叔微微皺起眉頭，又看了自己的手表。
“我去買?！惫艕傉f，她可不想掃了妹妹的興致。
校園的門衛(wèi)室空無一人，叔叔把她抱起來，越過校門。
古悅來到了教學樓的正門，二樓的樓道已經(jīng)上了門鎖，能行人的只有大門的避雨前檐，以及一樓教室外的走道。古悅并沒有在那個叔叔指的位置找到自動售貨機，她只能繞著教學樓的走道轉(zhuǎn)一圈，看看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她漸漸地覺得有些不對勁，想到從最初的聊天開始，那個叔叔好像就沒怎么搭理過自己，幾乎一直在逗妹妹開心。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戒備心比較強，畢竟父母和老師都教導自己不要輕信陌生人的話。
當她繞著大樓走了一半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根本就沒有找到任何自動售貨機的影子，她意識到，自己獨自來購買飲料，就像是被支開一樣。
他現(xiàn)在正和自己的妹妹獨自待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