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的梨香園,是給后宮的女人們聽?wèi)蛳驳牡胤?,在這個時代,沒有那么多的娛樂,能聽?wèi)?、聽說書,也就算是頂級的娛樂項目了。
惜春看著這戲園子,比榮國府的梨香苑要大很多,眾人落了座,宮女呈上來戲單,賈母和太妃各自點了一出熱鬧的戲。
太妃對宮女吩咐:“把戲單給娘娘和兩位姑娘送過去,讓她們也都點一出?!摈煊窈拖Т荷塘恐黄瘘c了一出。戲單又送到元春手里。
元春道:“我們是借著太妃和祖母的光來看戲的,就不點了?!?p> 太妃笑著道:“一會你想聽什么了,再讓她們唱就是了?!?p> 元春笑著道:“是?!?p> 太妃對賈母道:“娘娘剛進宮時,就跟在我身邊,我是真的喜歡她。倒是在您身邊長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如今見了這兩個,更是喜歡?!?p> 賈母謙虛的道:“在家里也淘氣,出了門再不懂點兒規(guī)矩,也太不像話了。”兩位老人說說笑笑,臺上的戲也開場了。
太妃道:“林姑娘坐到我跟前兒來?!?p> 黛玉看了看惜春,惜春向她點了點頭,她只好起身上前,太妃又命人在身邊設(shè)了坐,請黛玉挨著坐了。還不忘對眾人解釋:“近些日子,我頭腦不靈了,總記不住戲詞,就看個熱鬧,這是一出新戲,我讓林姑娘給我講講戲詞?!辟Z母和元春都笑著點頭。都說:“應(yīng)該的!”
賈母是了解太妃的,太妃是識文斷字的,這幾句戲文,在她面前根本不是事兒,在賈母面前,她不依老賣老,只說自己頭腦不好。賈母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黛玉,這是被惦記上了。
黛玉坐在太妃身邊,專注的聽?wèi)颍缓蠼o太妃講戲文。太妃不住的點頭。賈母卻沒有心思看戲了。
惜春不時看向眾人,看似讀懂了賈母的意思。一場完了,太妃對元春道:“這兩出戲都是我們年紀(jì)大的人喜歡的,你帶著兩個姑娘去御花園里逛逛。別讓她們陪著我們老婆子了。下一場再把兩位姑娘給我?guī)Щ貋?。?p> 元春笑盈盈的答應(yīng)著。二人也看出來了,太妃是與賈母有話說,這才支走她們的。二人也沒逗留,向太妃施禮后,隨元春離開了梨香園。
惜春三人在御花園里信步而走,初春的景色,綠意盎然,雖沒有百花在其中,卻有通眼的綠色,給人神清氣爽之感。
元春很是有興致,對惜春和黛玉道:“我?guī)銈円娨灰妼氣O,她可是等你們很久了?!?p> 惜春上次回來沒有見到寶釵,只知道她生了個女兒后,就不大管小皇子了,這個兒子倒真像是給元春生的一樣。
三人上了一處亭子,寶釵已經(jīng)在上面等了很久的樣子。時隔三年再見寶釵,寶釵身體略為發(fā)福,而且面色很白,惜春心里感慨,原來面如銀盆是這個樣子的。這身材就是放到現(xiàn)代也屬于微胖型的,在這個時候,除了能體現(xiàn)家里條件優(yōu)越,真沒有什么漂亮可言。
見幾人來了,寶釵上前給元春施了一禮,黛玉和惜春上前給寶釵行禮。元春道:“你總是說想姐妹們,這下我給你帶了兩個來?!?p> 寶釵看著惜春和黛玉,高興的道:“想當(dāng)年在國公府時,姐妹們還能時爾聊天說笑,這一晃都四年多了。妹妹們都長高了。”
惜春道:“我上次進宮匆忙,沒見貴人,如今見了,越發(fā)的有福氣了?!?p> 寶釵笑道:“哪來的福氣,妹妹們才有福氣呢!在外面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多自在?!闭Z氣中不乏帶出羨慕之意。
黛玉道:“還沒恭喜貴人,又添了小公主?!?p> 惜春隨黛玉一起給寶釵道了喜。姐妹幾個坐在亭子里說話,寶釵很想打聽家里的消息,但惜春也只是知道的一支半解。也不多說什么,倒是黛玉,因為一直生活在京都,自己家在外面也有生意,很容易知道一些事。她把知道的都說給寶釵。
寶釵知道自己的哥哥只關(guān)心生意,對終身大事并沒有提起,不免著了急。但這種事黛玉也不方便多說了。
惜春想到前世薛蟠娶了夏金桂,把個薛家鬧的人仰馬翻的,很想提示寶釵一下。但轉(zhuǎn)念一想,薛蟠娶夏金桂的事兒,元春也是知道的。元春要是不想他再娶夏金桂,應(yīng)該會提示王夫人。當(dāng)然她也是覺得對寶釵說也沒什么用,寶釵出不去皇宮,見不到家人,有什么話,也只有通過王夫人傳話。自己又何必管薛家的閑事呢!
元春道:“妹妹一直惦記家里,也是,蟠兒也大了,我們看了都跟著急!”
惜春道:“應(yīng)該是緣分還沒到吧!”惜春知道,這一世薛蟠心里惦記的是英蓮,可不僅薛姨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就是甄家也不可能接受薛蟠。惜春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英蓮的事說出來的。
元春心里不是沒有疑惑,按理說,這個時候夏金桂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薛蟠的生活里了,可是就是沒出現(xiàn)。她沒有做任何干預(yù)的情況下,薛蟠的軌跡發(fā)生了改變,那就有可能是惜春的愿因,她這么想著,但也覺得這樣挺好。畢竟薛家對寶釵的影響除了錢,就沒有別的了,而且影響一直在變得越來越小。
在她看來,薛家越普通于她越有利。小皇子現(xiàn)在與她情同母子,寶釵娘家一旦強大起來,她就有可能把小皇子奪回去。
薛家只要不崛起,那寶釵就要一直依賴她,小皇子也會一直是自己的兒子。元春見惜春和黛玉與寶釵說的也差不多了,就提醒道:“我們該回去了,一會兒太妃和老太太該著急了?!?p> 二人這才辭了寶釵,跟著元春往梨香園去了。
寶釵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心里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看到黛玉和惜春青春洋溢的樣子,她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chǎn)生了質(zhì)疑。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她原是想著能進宮,自己就會飛上枝頭做鳳凰了,沒想到只是籠中的金絲雀,雖兒女雙全,卻不得自由。自己正值青春,皇上卻已經(jīng)進入暮年,難道自己的選擇是錯的?寶釵開始懷疑自己了。
惜春和黛玉跟著元春再次回到梨香園后,看到賈母的臉上已經(jīng)洋溢起了笑意,惜春想不出太妃與賈母說了什么,讓賈母從不安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