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見智能兒害怕的求情,就趁熱打鐵的問道:“你不要求我,仔細的告訴給我,你們到了什么程度了?”
智能兒突然滾下淚來,道:“不瞞姑娘,今天姑娘要是不叫我來,我也是要進城的?!?p> 惜春一驚,想著秦鐘是因為與智能兒有了那不可描述之事兒,這才病了的。今天自己把智能兒叫過來,竟擋了她去見秦鐘的路。她明知故問道:“你想去找他?”
智能兒道:“是,我本來想去看他的,我也知道我沒這個資格,可是他既然病了,我不去,恐怕他就不能好了?!?p> 惜春道:“你去了,就是要了他的命了?!?p> 智能兒吃驚道:“姑娘此話怎講?”
惜春生怕她冒冒失失的去了,再把個秦業(yè)給氣死,那就離秦鐘的死也不遠了。
惜春道:“我問你,你可想好了怎么去?”
智能兒道:“無非就是拼死見上一面,就此要是撂開手就算了,但凡他還有心,我必要拼死也要離了那牢籠,與他在一起的。”
惜春喃喃道:“難怪會沒了命,竟是個只會拿命拼的?!?p> 智能兒道:“姑娘說的什么?誰會沒命?”
惜春道:“沒有人會沒命的前提是你不能去見秦鐘?!?p> 智能兒紅著眼問道:“為什么?”
惜春道:“想來他這病是怎么得的,你比誰都清楚?!?p> 智能兒瞬間紅了臉,惜春道:“你只慢慢的等他調養(yǎng)好了,仍舊去寺里,你再找他說話,到時候你們再計較以后,如果這么沖動的去了,你讓他怎么面對他的父親和族人呢?”
智能兒喃喃道:“我竟是個讓他丟了臉的。”
惜春知道她不說兩句狠話,智能兒是不能想通了,于是道:“當然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p> 智能兒聽了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著惜春,惜春也不管她是何情緒,只道:“你是佛門的人,佛門的清規(guī)戒律你都忘了嗎?不管你是不是自愿入的佛門,如今也是佛門的弟子了,沒有哪個佛門弟子不還俗就談情說愛的,這算什么???”
智能兒低下頭去,死死的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惜春繼續(xù)道:“你要是想跟他好,那你就趁早先劃清了與佛門的界限,也省的辱沒了佛門的清靜,這些道理你應該比我還懂一些。怎么見了他就沒了分寸,就什么清規(guī)戒律也不顧了。”
智能兒被說的不敢言語,惜春也不催她,只繼續(xù)拿話刺激她。
惜春道:“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是還了俗去賣饅頭,我都是不能幫你的,我的銀子也是一兩一兩牙縫里擠出來,攢起來的,沒的給你這個沒心機的糟蹋了去,你但凡是個有心的,也要自己先獨善了自身,再圖與他的將來,也算是值得我?guī)湍阋换亍?p> 不要還沒怎么樣呢!自己就拼了命去了,我原有心幫你,聽了你這樣的打算也不敢?guī)湍懔?,一旦幫了你,我的銀子打水漂了是小,你自己這么沖動搭上性命是大,我雖然愚鈍,但也略懂佛家的因果,因著我的好心幫忙,倒讓你等賠上性命,這報應一個弄不好就落在我的頭上了?!?p> 智能兒被惜春說的面紅耳赤,在心里一遍一遍的琢磨著惜春的話,突然,她跪在惜春面前,流著淚道:“姑娘,你是大智慧的人,枉我念了這許多鐵佛經,竟不如姑娘百分之一,姑娘放心,我不會再沖動了,也不會再拼命了,姑娘這一翻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如果我能過了這一關,以后就視姑娘為在生父母?!闭f著竟一個頭磕了下去。
惜春躲閃不及,生生的受了這一拜。
兩人說完了話,也不等有人來催,智能兒自己就走了,臨走時,惜春還是不忍道:“以后不可以把生命當兒戲?!?p> 智能兒重重的點了點頭,就離了榮國府。
幾日后,秦鐘病好了后,又借口去看秦可卿實則是去找智能兒,智能兒得了惜春的點撥,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只躲著不見。
秦鐘只當智能兒是怪自己一直沒來看她的緣故,悄悄的跟到了禪房,智能兒躲不及才見了面,秦鐘上來就賭咒發(fā)誓道:“我真的是病了,才這些日子沒來看你的,要是騙你一個字,我就一病病死……”
智能兒道:“誰要你發(fā)誓了,我與你又有什么關系,你不要總說這樣的話,咱們身份擺在那兒呢!我是佛門中人,你是佛門外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p> 秦鐘哪管那么許多,上來就要對智能兒動手動腳,不想智能兒偏偏跑出了禪房。
秦鐘一下子不得手,急道:“你這算什么???”
智能兒道:“你好好的坐在那蒲團上,咱們好好的說兩句話,你要是依我了,以后再圖個未來,要是不依,那就一刀兩斷,你也休再來了?!?p> 秦鐘巴不得與立即智能兒到一起才好,哪里有不依的,只道:“你說,只要你不生氣,哪怕要了我的命,也都給你。”
智能兒如此這般的勸說了一翻,又設想了兩人的未來,秦鐘道:“你這是諸葛再世了不成,竟能想的那么遠。”
智能兒道:“我不是諸葛再世,我只是經高人指點兒,想明白了一些事兒,你只管做你的去,且忍耐三五年,都有個結果,也不至于這么偷偷摸摸的見不了天日?!?p> 秦鐘道:“你放心,我自會給你一個交待的,只是你在這里還要苦幾年?!?p> 智能兒道:“我也習慣了,這牢籠再不好,也有一樣好,那就是清靜,而且……干凈。”
秦鐘知道是除了自己她不會再與別人好了,于是作揖道:“我定不負你的囑托,你也要保重?!?p> 兩人就此作別,自此以后智能兒每日與師傅一起誦經禮佛,也常與師傅出入王公貴族的門庭,漸漸的退去了孩子氣,越發(fā)現(xiàn)的老成了。
秦鐘讀書越發(fā)的上進了,每每寶玉淘氣,叫他做耍,他都是婉言拒絕,并不時的勸誡寶玉要勤學上進。
寶玉雖然淘氣,不喜歡上學,但是對秦鐘與別個不同,他說的話倒也聽得進去幾分。本就是聰穎異常的人,如今更加發(fā)奮了。
又把外書房都收拾出來,日日晚飯后與秦鐘一起讀夜書,竟少與屋里的丫鬟廝混,學業(yè)自然突飛猛進。
賈政也時常聽賈代儒說起寶玉的學業(yè)進步之快,心里也大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