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壓壓的,響著震震雷聲。
一個(gè)女孩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臉也臟兮兮的,此刻正在黑壓壓的一片林子里,背著一個(gè)框子四處摘草藥。
她也聽到了雷聲,不滿地皺著眉,走著走著,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她走到一棵小草前,又反復(fù)確認(rèn)了好幾遍,高興地直接跳了起來,喊著:“龍莠草!”
女孩把草藥小心地連根拔起,摘下框子,放進(jìn)框子里。
她帶著一份巨大的喜悅,背著框子連跑帶沖地跑出林子。
天上漸漸下起了小雨,雨輕輕地擦過女孩,也算是幫女孩洗了洗臉。
女孩跑啊跑,跑到了這東玄國國都——啟城。
現(xiàn)在雨正下地急,街道上幾乎無人,她轉(zhuǎn)過一個(gè)又一個(gè)繁華街道,繞過一道又一道小巷子,總算是來到了一個(gè)和她一樣破破爛爛的破院子前。
守在破院子前的,還有一個(gè)容貌姣好的美人,她著急地望著遠(yuǎn)方,直到看到那個(gè)正飛奔而來的人,才暗暗松了口氣。
“姐姐!姐姐!”
那女孩終于跑到了門口,竟大氣也沒有喘一下,渾身濕淋淋的,看上去可憐極了。
“玥兒,能不能不要再瞞著姐姐出去采草藥了,姐姐,可以養(yǎng)的活你?!彼凵窠箲]地看著女孩。
女孩一聽,喜悅卻散去了大半,說著:“姐姐,玥兒不需要,玥兒已經(jīng)長大了……有些事情,自己可以負(fù)擔(dān)的。”
羌蘭看見羌玥渾身都濕透了,可憐兮兮的,心疼不已。
她忙把她叫進(jìn)屋去,關(guān)上了門,拿著一塊破布,幫她擦去身上的水珠。
“姐姐,你可不可以,不去春滿樓了……”羌玥認(rèn)真地仰著臉看著羌蘭。
“玥兒,姐姐在春滿樓,賣藝不賣身,也不簽賣身契,雖然收入甚微,但是,不用玥兒操心的?!鼻继m仍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這席話,還是隱隱揪著羌玥的心。
春滿樓,她是暗暗去過的,那是群怎樣的豺狼虎豹,她也是知道的,姐姐只是撫琴,又有多少人暗中揩油,她也是看到了??墒?,她無能為力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對(duì)了對(duì)了,姐姐,我今天采到了龍莠草,明天去神醫(yī)鋪,找谷婆婆,可以賣好些錢了,還有還有……”
羌蘭沒等她說完,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了聲:“玥兒乖……姐姐看到玥兒平安,就很知足了?!?p> “姐姐出去了,玥兒照顧好自己?!?p> 于是羌蘭急匆匆地頂著雨出去了。
空落落的房子里,只剩下羌玥一人,她想到了,每次都是這樣,所以,她沒再追了出去……
在草藥框里,拿出了龍莠草,楞楞地看了好久,自言自語道:“姐姐,為什么總是這么委屈自己……”
一串眼淚慢慢從女孩眼里流了出來,她哽咽著:“為什么,每次都不等玥兒把話說完,玥兒真的長大了啊?!?p> ……
春滿樓
羌蘭濕淋淋地來到后院,那邊的老鴇已經(jīng)開始催了:“蘭香,快快快?!?p> 羌蘭,是春滿樓的蘭香,因?yàn)槿菝渤錾徽J(rèn)為是頭牌,但不賣身,不簽賣身契,只是彈個(gè)琴,收入甚微。
春滿樓,來的都是些管家浪蕩子弟,開心時(shí)賞的銀錢,也大都進(jìn)了老鴇的錢袋。
羌蘭進(jìn)了后庭,換了身尚算得體的桃色衣裳,來到了主樓。
撫起琴來,便聽見一席如天上傳來一樣的樂音流出來,美人配香琴,耀眼奪目,惹得眾多花花草草艷羨不已。
音樂訴人苦腸,但這諾大的香滿樓,又有幾個(gè)能聽懂。
她低著頭,穿著不喜歡的艷麗衣裳,絮絮地彈著,一曲,又一曲。
臺(tái)下有個(gè)人,突然向老鴇耳語幾句,老鴇亮出精亮的目光,朝著羌蘭走去。
“蘭香……這,有位客人,額,拿黃金百兩,換你一夜。你不如,就……”
聽罷,羌蘭身子猛的一顫,立馬推辭:“不可,蘭香命雖賤,但絕不賣身!”字正腔圓,守身如玉。
“這……”
“哈哈,若真是貞潔如此,又怎會(huì)來這煙花之地呢?!边€沒等老鴇話說完,那客人便自己來了,示意老鴇走開。
老鴇倒也識(shí)趣,這客人氣宇不凡,穿的華麗無比,一開口便是黃金百兩,可知其家底不凡,而且還是新面孔,肯定要留下個(gè)好的第一印象,于是應(yīng)著聲,便知趣地離開了。
“自是生活所迫?!彼钟惺裁崔k法呢,她,還能干點(diǎn)什么來賺取些收入呢。
懂音律,書畫又如何,上不了大場面,只能委身在這青樓。
“生活所迫,想來也是,不然守身如玉的美人,又怎會(huì)來這等場所呢?!?p> 她低頭不語,仍是只顧彈琴。
“這琴聲透著無比的悲傷,蘭香小姐,定是為何事所愁吧?!?p> 男人又開口了,語氣帶著說不出的輕佻。
羌蘭抬頭,便撞進(jìn)了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卻又是十分好看的一雙眸子,像是裝載了星辰一樣,讓人難忘。
“公子竟也識(shí)得音律?!?p> 與這春滿樓的喧嘩相比,她的聲音,甚是溫柔好聽。
“略懂罷了。對(duì)了,本公子黃金百兩換你一夜,可應(yīng)?”
她的眼眸一下便又暗淡如初。
“不賣身,寧死不賣?!闭鹕硪?,被他攔了下來。
“可真是好貞潔的一位女子啊?!彼彩牵絹碓礁信d趣了。
從誤入春滿樓,見她自顧彈琴一樣感興趣。
望著面前擋著她的手臂,她束手無策,她也是,太無能了。
“讓……”
話還沒說完,他便接了句,“本公子又沒說要你的身子,走走走,這兒太吵,帶我去你們上等閣樓?!?p> 一聽這話,羌蘭也很驚訝,那“一夜”是什么意思?
不過倒也十分聽話地領(lǐng)著他他來到的春滿樓的上等閣樓。
他先行坐到了圓桌前,示意羌蘭坐下,“聊一夜,敢不敢?!?p> 羌蘭聽完這話更吃驚了,她覺得,他不是浪蕩,是,幼稚……這語氣,也太……
“這有何不敢,不過無需黃金百兩?!?p> “哈哈,不過是哄你罷了,本……公子闊綽,倒也不會(huì)為這,拿出黃金百兩啊?!?p> “嗯?!庇谑欠潘奢p笑了一下。
她的笑輕輕地播著他的心弦,那盈盈的笑意,在那一刻,似乎沉沉地印到了心里。
“公子?”
他竟晃了神……真是好出塵的美人啊。
“啊,見怪見怪?!?p> “蘭香話少,只怕陪不了公子一夜?!彼帜畛鰩拙?。
“來來來,且先飲酒,把酒助興。”
說著,他就拿起那小圓桌上的玉壺,正欲倒酒,卻被羌蘭一把攔下。
“公子贖罪,蘭香……不會(huì)飲酒。”
“不會(huì)飲酒?”他微微皺了眉,無酒助興,著實(shí)可惜。
“蘭香,只會(huì)撫琴。”
“也罷也罷,說實(shí)話吧,本公子今日出來,心中頗感煩悶,出來散心,路過香滿樓,只聞一股同樣哀婉的小曲兒,便來一探究竟,可誰曾想,這撫琴的姑娘,竟如此無趣,唉?!?p> 無趣……聽到這兩字,她的手不自主地捏了捏。
“那蘭香,便不多留?!?p> “美人兒的眼里有了點(diǎn)落寞。”
“未曾?!?p> 他卻擺擺手,坐下,“打趣而已,不必在乎?!?p> “未曾在乎?!?p> “那姑娘,可否解我心中煩悶?”
羌蘭搖了搖頭?,F(xiàn)在,她只想趕緊走,趕緊走。
“你只撫琴,也不必陪我多言。”
聽他這一句話,羌蘭只在包間里一坐。桌上擺著上好的美琴,音色也是上等。
指繞琴弦,聲聲醉……如此美人,惹人憐……
他只覺身處桃園之中,有滿山桃色的爛漫。
這是一曲,歡快的曲子。她還真是有意解他心中煩悶。
“好曲,好曲?!彼唤麚u頭稱贊,邊把酒助興,邊賞曲,心中的煩悶,似乎也散去大半,這公子,也漸漸進(jìn)入了夢(mèng)鄉(xiāng)……
進(jìn)入了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