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火中舞

　　重回海邊，富江撈出熟睡的西本健，從公民館的另一側(cè)上到二樓，花26愉悅點(diǎn)把發(fā)型改了回來又買了根麻繩。

　　將西本健的手腕割開，富江用血將成實(shí)本打算用的所有樂譜暗號都寫在了地板上。

　　他快速將西本健吊在二樓，然后從靠正門的窗戶放了下去。

　　完事后他繞到另一邊直接跳到了沙地上。

　　拍了拍因被水浸濕而沾上沙子的褲腳，富江光明正大的繞到了公民館正面。

　　公民館內(nèi)，覺得獨(dú)自躲在家里安全的人早就已經(jīng)逃了回去，剩下的不敢回去的則是縮在了大廳。

　　平田和明渾身哆嗦，瞇著的眼睛都徹底睜開，瞳孔因恐懼不斷顫抖。

　　“圭二，圭二回來了，圭二回來了?！彼煌Ｖ貜?fù)著富江偽裝成西本健時說的話。

　　“圭二？你念叨的圭二是指麻生圭二？”毛利眉頭緊皺。

　　他不相信什么惡靈附身，邪靈作祟之類的事情。

　　“肯定是，西本健不是這么說的嗎？”平田和明抱著胳膊，大口喘著氣，“肯定是他附身了西本健來報(bào)仇，一定是這樣！”

　　“報(bào)仇？”柯南兩眼射出精芒，“能詳細(xì)說說這件事么？”

　　“呵，哈哈，什么？我剛才有說報(bào)仇嗎？”平田和明干笑幾聲，“肯定是你聽錯了。”

　　這個人在隱瞞著什么！

　　不光是柯南，連毛利小五郎都察覺到了這點(diǎn)。

　　“啊——”這時，公民館外傳來了男人的尖叫聲。

　　小五郎和柯南連忙尋聲跑了過去，順著坐倒在地不斷后退的富江手指的方向，他們仰頭看到了被掛在上方不斷往下滴水的西本健。

　　“可惡！”小五郎連忙轉(zhuǎn)身跑回館內(nèi)，順著樓梯沖上了二樓。

　　柯南的余光掃過富江浸濕的褲腳，然后跟著小五郎快步跑到樓上。

　　這時小蘭從公民館跑出來，看到了坐倒在地的富江。

　　“沙口先生，您沒事吧？”

　　“沒，沒事，尸...”富江吞了口唾沫繼續(xù)指著上面，“尸體?！?p>　　小蘭抬頭看向上方嚇的也是瞳孔一縮，但還是率先扶起富江安慰道：

　　“已經(jīng)沒事了，我爸爸已經(jīng)去追查了，他是很厲害的偵探，肯定不會讓兇手再逍遙下去?！?p>　　“那就好?！备唤噶酥腹耩^內(nèi)，“平田和明在里面嗎？”

　　“誒？”小蘭愣了一下才點(diǎn)頭，“在，有什么事嗎？”

　　“沒事，我先進(jìn)去歇一會兒?！备唤瓝u搖晃晃的哼著歌走了進(jìn)去。

　　看著和之前驚恐不安時判若兩人的富江，小蘭疑惑的皺著眉頭。

　　接下來富江不打算立刻結(jié)束殺人事件，很快老警察就會趕來公民館。

　　之后，柯南自然會得到富江留下來的五線譜線索，推測出富江偽裝的真實(shí)身份，接著利用他的褲腳留下的明顯線索開始搜集證據(jù)并推理。

　　這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就不信他這6點(diǎn)洞察都能自動高亮的線索柯南會察覺不了。

　　果然，沒多久柯南就一臉沉色的下樓，和老警察問了些有關(guān)麻生圭二的事后鏡片就射出犯人暴斃光。

　　之后毛利小五郎和小蘭留下，柯南獨(dú)自一人和老警察一起去取樂譜。

　　這讓富江放下了心，要是柯南一改風(fēng)格，不需要弄清來龍去脈就開始推理，那他就得在火中把自己身份也一并透露了。

　　那效果肯定趕不上柯南自己發(fā)現(xiàn)的。

　　富江沒心沒肺的找了個角落，蹲坐在那里閉目小憩。

　　直到毛利小五郎的推理聲從二樓播音室響起。

　　“沒錯，從始至終，這就是一場復(fù)仇，一場得知自己父親死于謀殺后，滋生的惡意，沙口誠實(shí)，不，該叫你...麻生成實(shí)。”

　　成實(shí)：......

　　說的有模有樣的，他都有些分不清究竟自己是真成實(shí)還是富江是真成實(shí)了。

　　“怎，怎么會...”小蘭用一種極為復(fù)雜的神情扭頭看向富江。

　　在她的認(rèn)知當(dāng)中，小丑富江雖然行事風(fēng)格怪異，看上去很不正常，但心底應(yīng)該是個善良的人。

　　無論是在船上看出她有心事故意來搭話，并在事后開導(dǎo)她，都不像一個殺人犯會做的事。

　　“呵呵呵哼哼哼哈哈哈哈！”富江捂著額頭發(fā)出了狂笑，“沒錯，我，就是，成實(shí)，麻生成實(shí)，十二年前，被你們謀殺的麻生圭二的親生兒子！”

　　他雙眼冒出血絲，一步一步的走向縮在角落里顫抖的平田和明。

　　“和，和我無關(guān)??！你不要過來！”

　　“麻生先生，請不要再加重自己的罪行了?！毙√m攔住了富江，“他已經(jīng)敗露，即便你不殺他，他也會坐牢?！?p>　　在日本，殺人的成本并不是非常高，而且根據(jù)動機(jī)，殺人的手段，如果有情可原的話也會酌情減刑。

　　富江是為父報(bào)仇，且殺的人還與DP交易有關(guān)，如果就此收手不至于被扔在牢里判個無期。

　　看著小蘭眼中的淚光，富江呿了一聲。

　　“我們認(rèn)識很久了嗎？你真的很容易哭啊?！?p>　　“滾開！”富江一拳打了過去。

　　小蘭左手成刀向外一展，直接將富江的拳頭擋了出去。

　　嘶！疼死我啦！

　　富江后退一步揉了揉手腕，“想不到毛利小姐你還有些真本事。”

　　他兩手猛地一揚(yáng)作老虎撲擊狀，實(shí)則右腿趁機(jī)猛地一個正蹬。

　　小蘭及時反應(yīng)過來，左腿微蜷，右腿一掃直接把富江絆倒在地。

　　淦，小蘭動作怎么這么快？開三倍速了吧？

　　幸好用的不是真臉，不然這幾下直接丟沒了。

　　富江坐在地上揉了一會兒腳腕，眼看平田和明想跑，他直接舉起詭奇槍照著臉上崩了兩槍。

　　瞬間他的腦袋就像被車擠了一樣，眼珠子都爆了出來。

　　“哈——哈——哈——”他向小蘭露出猙獰的笑容將她嚇退，然后幾步追上了平田和明。

　　“西內(nèi)！”他掏出一管油彩，直接插進(jìn)平田和明的眼睛里，把油彩擠了進(jìn)去。

　　保持著面容的猙獰，他一步一步的把平田和明往鋼琴室里拖。

　　同時左手拿出子彈耗盡的左輪，不斷朝人堆里開空槍，“滾??！都滾啊！”

　　亂作一團(tuán)的人群很快就沖出了公民館，盡可能地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

　　這時柯南從樓上趕了下去，看著呆愣不動的小蘭，“麻生哥哥呢？”

　　被柯南一拍小蘭才回過了神，“他，他往鋼琴館那里去了，他，他朝自己開了兩槍...”

　　“那是他的魔術(shù)戲法，你不要忘了！”

　　說完后，柯南就向鋼琴館沖了過去。

　　但還沒等他進(jìn)門，一股熱浪就撲面而來。

　　同時，胡亂拍擊的鋼琴聲傳了出來。

　　“難道他要...可惡！”柯南連忙轉(zhuǎn)身，“小蘭姐姐，你先去二樓播音室把毛利叔叔搬到外面，推理完后他直接睡著了！”

　　說完，他把樂譜往褲子里一插，兩手抱頭直接沖了進(jìn)去。

　　只見平田和明的尸體被丟在火焰里灼燒，而富江的兩手胡亂的彈奏著鋼琴。

　　他的臉上滿是汗液，連油彩都已經(jīng)花了，黑色眼線向下蔓延，宛如黑色的淚滴。

　　不知是因成功為父報(bào)仇而痛哭，還是被煙熏了眼睛。

　　“麻生哥哥！”柯南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正以為柯南不會來了而陷入絕望的富江松了口氣。

　　彈奏鋼琴的雙手頓住，緩緩轉(zhuǎn)身看向后方。

　　柯南舉起了樂譜：“成實(shí)，你一個人也要好好活下去啊。這是你父親的愿望啊?！?p>　　“呵呵，呵呵呵。”富江低聲笑了起來，“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

　　他舉起雙手，修長的五指不斷律動，“我的手，已經(jīng)染滿了罪惡的鮮血，我殺死了惡魔，可我也成了惡魔?！?p>　　“你不是惡魔！”柯南打斷道：“我知道，麻生哥哥不是壞人，在縱火前，你將公民館的人都趕出去了，不是嗎？”

　　“我不是惡魔？也不是壞人？”富江嗤笑起來，“那你告訴我，如果我出去了，等待我的會是什么？正義的審判?！?p>　　富江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柯南。

　　“如果我不是惡魔，那是不是說明這審判并不正義？如果它是正義的，又為什么要審判不是壞人的我？”

　　“那是因?yàn)?..麻生哥哥，你親自審判了那些真正的惡魔?！笨履系难凵窳髀冻隽税?p>　　那些殺人犯，才是真正的該死之人。

　　“我不想殺他們...”富江的嗓音哽咽了。

　　“我真的不想殺...可是，我更不想看他們逍遙的活著，好似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般，你知道么，我很喜歡福爾摩斯說過的一句話。

　　“‘當(dāng)法律無法給當(dāng)事人帶來正義時，私人報(bào)復(fù)從這一刻開始就是正當(dāng)甚至高尚的?！?p>　　柯南愣住了，他正打算說些什么，富江打斷了他的話。

　　“你想說正義終將會到來？不，我等不來，我等了整整十二年，如果我沒有決定動手，那么哪怕是今天，十二年前那兇殺案的真相也不會浮出水面?！?p>　　富江蹲在了柯南身前，“如果犯罪不被發(fā)現(xiàn)，那就不是犯罪，我的一個朋友經(jīng)常這么說...”

　　他抿了抿嘴，“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所以如果正義不能為我出面，那就我自己來，我來執(zhí)行我的正義?！?p>　　“那是不對的...”柯南低下了頭，他不知怎么反駁。

　　他想起了那幫黑衣人，毫無疑問，他們才是真正該被送進(jìn)監(jiān)獄的人。

　　可是，鐵錘砸不到他們的腦袋上。

　　“也許吧。”富江將柯南抱了起來，“但謝謝你，謝謝你認(rèn)為手染鮮血的我不是罪惡的。”

　　“你干什么？”柯南掙扎了起來。

　　“回去吧，回到陽光之下，去用你的力量，盡可能的拯救別人，而不是毀滅別人，有很多陷入黑暗的人在等著你拯救?！?p>　　說完后，富江雙臂猛地一甩，將柯南從窗戶那邊投了出去。

　　然后他撿起地上的樂譜收起，重新坐回了琴桌上，兩手瘋狂亂敲。

　　肆虐的火焰堵住了每一個出口，火中的人影似乎是覺得不盡興，舉起雙拳開始砸擊鋼琴，發(fā)出一下下古怪沉重的和音。

　　“麻生哥哥！”柯南在火場外大喊。

　　透過窗戶，透過蔓延的火舌，透過濃厚的煙霧，他看到一個燃燒著火焰的人影站在鋼琴上不斷躍動。

　　好似在火焰中起舞。

　　伴隨著人影的旋動與跳躍，鋼琴那雜亂不明的音節(jié)仿佛組成了一頁嶄新的樂譜。

　　……

　　“啊——啊——”

　　火男打破窗口，咳嗽慘叫著翻滾在地上，一邊撲騰一邊竭力的靠近海面。

　　嘩，一桶水潑在了他的身上。

　　“你沒事吧？”成實(shí)拉起了冒煙的富江。

　　“喝，喝?！贝罂诖鴼?，富江猛地跳進(jìn)海里，將身體完整的浸泡在水里。

　　“我覺得，你真的不用這么拼...”成實(shí)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富江是知道他所有計(jì)劃的，也知道他最后的打算是在火中葬身。

　　可他沒想到，完全沒有遵照計(jì)劃的富江偏偏選擇了執(zhí)行最后一步。

　　“需要這么拼?！彼械娜擞奥曇糇兞?，僅僅是聽著就讓人感到脊背發(fā)涼。

　　嘩，水珠順著發(fā)絲墜入泛起波瀾的海面，人影在海中坐起身子，將黑色的矮禮帽扣在頭上，壓住了凌亂的發(fā)絲。

　　“這樣比較有藝術(shù)感?！?p>　　“你是誰？”成實(shí)人有點(diǎn)懵。

　　對他來說，這大概是最玄幻的一天了，冒名頂替，大變活人這些他都見了個遍。

　　“富江合歡，叫我富江就好?！备叽蟮哪腥伺ち伺げ弊?，手腕一翻取出一個樂譜遞給了他，“你的樂譜?！?p>　　成實(shí)接過樂譜看了一眼，手有些顫抖，然后將樂譜緊緊的捧在懷里。

　　“感謝不足以表達(dá)我的心情，但我還是要說謝謝你?！?p>　　“不用謝，但不是真的不用謝。”富江按了按矮禮帽，然后豎起一根食指，“這是出于禮貌。”

　　說完后他拿出一把槍頂在了成實(shí)的腦袋上。

　　成實(shí)嘴巴微張，一時間有些懵了，但他沒有反抗。

　　富江瞇了瞇眼，變出一包煙，叼出一支后點(diǎn)燃，“忘掉今天的我?！?p>　　“那個，你是指...”成實(shí)愣了一會兒，“小丑？”

　　“忘了它?！备唤氖持该搅税鈾C(jī)。

　　“好，我忘了?！背蓪?shí)當(dāng)即答道。

　　“呵?！备唤栈亓藰專坝浿残?，就當(dāng)是紀(jì)念，但不要說。”

　　“嗯。”成實(shí)輕輕點(diǎn)頭。

　　“你害怕我么？”富江突然問道，他沒戴眼鏡。

　　“誒？”成實(shí)怔了一下，“不怕?！?p>　　紅子和老管家也不怕他，琴酒好像也不怕，或許親密度夠高或是氣勢不下于他太多就不會怕他了。

　　而富江今天所做的事相當(dāng)于把成實(shí)從過去的人生中解脫了出來，給了他新的人生，親密度直接拉滿，自然也是不怕了。

　　“不怕就好。”富江坐在海邊，順便從物品欄里把衣服拿了出來，“陪我看海。”

　　“好的?！背蓪?shí)乖巧的坐在一邊。

　　富江還需要在這里躲一會兒，現(xiàn)在萬不能讓柯南發(fā)現(xiàn)他，不然必起疑心，懷疑他和小丑的關(guān)聯(lián)。

　　那樣的話他還不如死在火海里呢。

　　閑聊了大概兩個鐘頭，現(xiàn)在指針已經(jīng)指向凌晨。

　　他得知成實(shí)有些迷茫，不知道今后該何去何從，便推薦對方繼續(xù)呆在東京，經(jīng)營他養(yǎng)父母留給他的診所。

　　這樣，富江也算是有了一個新的寄居點(diǎn)，哪怕他哪天不想住在實(shí)驗(yàn)室，也可以睡在成實(shí)的診所。

　　……

　　次日中午，他在一張鋪著潔白被單的鐵床上睜開了眼。

　　清了清不太舒服的喉嚨，富江的眼珠子向右側(cè)滾動，“嗯？”

　　他看到了坐在床另一邊玩手機(jī)的成實(shí)。

　　成實(shí)笑了笑，“午飯已經(jīng)做好了，本來想叫你，但看你睡得很好，就打算等一會兒?！?p>　　“很好?！备唤駛€僵尸一樣直起身子，“我很滿意?！?p>　　這不就來了嗎？他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