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兩套治療方案

　　病房內(nèi)。

　　蘇宣滿臉焦急，“白主任，您看我這好不容易籌齊治療費用，怎么能說變卦就變卦？”

　　白主任全名白春林，正是第三公立醫(yī)院腦神經(jīng)科室的主任醫(yī)師。

　　他頂著一頭地中海發(fā)型，神色平淡，面無表情。

　　“這不是變卦，而是尊夫人的情況不容樂觀?！?p>　　蘇宣捏了捏拳頭，咬牙道：“兩天前我就已經(jīng)帶來足夠的治療費，當時為何不直接進行治療。”

　　白春林斜了一眼，“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數(shù)天之前，在常規(guī)的檢查中，蘭月溪女士的神經(jīng)端粒出現(xiàn)了活動微弱的趨勢?！?p>　　“這代表著危險，如果進行治療，大概率會失敗?！?p>　　他的說辭沒有漏洞，仿佛來之前就想好了一切。

　　蘇宣還想再開口。

　　白春林搶先說道：“當時那一套治療方案確實也不夠細膩，要知道這可是腦神經(jīng)受創(chuàng)，大腦是人體最為精密的器官，容不得絲毫差池，所以……”

　　“當時若是強行進行原定的那一套治療方案，成功的概率并不高，我必須按著不做，這是為了你們好，免得花冤枉錢?！?p>　　“而我給的治療方案是最新的，最尖端的，在顱內(nèi)進行納米級別的手術，才能確保蘭月溪女士萬無一失。”

　　這時，“嘭”的一聲輕響，病房的門被強行打開。

　　蘇云拉著蘇婉月走了進來。

　　白春林瞥眼看向病房門上壞掉的門把手，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蘇云仔細打量白春林——地中海發(fā)型，眼神銳利而淡漠，下頜不自覺上揚，給人一種他總在俯視你的感覺，極不舒服！

　　蘇云走到床邊，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蘭月溪，又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蘇宣。

　　“爸，治療費的事情我們可以再想辦法，缺多少先說出來，我有解決辦法的。”

　　蘇婉月點點頭，“對啊，大不了把家里房子賣掉，也得治好媽媽?！?p>　　蘇宣搖搖頭，嘆息道：“行不通的?！?p>　　頓了頓，他撇過頭去，蹲到床邊，握住蘭月溪的手掌，“把家里的那套房子賣掉也不一定能夠湊齊新治療方案的費用……”

　　“這一次的新治療方案實在太貴了?！?p>　　白春林聲音淡漠：“這是最穩(wěn)妥的方案，只要治療就有99%的概率能夠治好蘭月溪女士，物有所值，絲毫不會浪費醫(yī)療資源?！?p>　　聞言，蘇云心頭生出火氣，卻壓著怒意，詢問道：

　　“兩套治療方案的事情總要給個說法?！?p>　　白春林嘴角翹起刻薄的弧度，語氣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不屑：

　　“兩套治療方案的事情，我已經(jīng)和你父親說清楚了，你自己問他?！?p>　　蘇宣本不想說，但蘇云按住他的肩頭，說道：“爸。”

　　千言萬語皆在一字之中。

　　蘇宣再看眼眶通紅，滿臉淚痕的蘇婉月，身為父親，他實在無法拒絕。

　　蘇宣回頭看了一眼蘭月溪，拉著兄妹二人走出病房，在走廊上，快速復述了治療方案的事情。

　　白春林跟出來，站在病房門口，說道：

　　“你們都是外城區(qū)的居民，我也理解你們的生活困苦，上百萬的治療費的確有點高，但三十萬的那套治療方案肯定不頂用，做了等于白做，還有很多后續(xù)費用，你們一樣負擔不起?！?p>　　“才不是，我聽別人說了！你是故意的?！碧K婉月突然出聲。

　　白春林聲音漸冷，“小妹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污蔑可就不太好了?！?p>　　“才不是污蔑！第三公立醫(yī)院的院長、副院長到了年紀，同時退休，將要在主任醫(yī)生中選擇人手接替。最近就有醫(yī)療部的大人物下來視察，你就是為了確保治療的成功率，保證腦神經(jīng)科室的成功率始終保持100%，給上面來的人留下深刻印象，所以才……”

　　“胡言亂語?。?！”白春林聲音拔高八度，打斷道。

　　他猛地甩動袖袍，“你這是質(zhì)疑我的醫(yī)德，絕對是誹謗，我白春林出自醫(yī)學世家，行醫(yī)20多年來兢兢業(yè)業(yè)，絕不可能干這等違背良知的事情！”

　　聲音太響，又在走廊，很快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蘇婉月迫于白春林的壓力，一時片刻說不出話。

　　這時，蘇云上前一步，擋在蘇婉月身前，“是真是假，并不是你我說了算，而是看事實。”

　　蘇宣沒有疑惑，他相信自己的兒女！

　　臉上的焦急與憨厚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勁。

　　盯著白春林，蘇宣語速慢而有力：“院長退休，上面視察，是不是有這回事？”

　　質(zhì)問?。?！

　　白春林還沒回答，旁人卻說：“是的，我聽其他護士談到過，院長、副院長同時換屆的事情。”

　　緊接著，又有人補充道：“還不止呢，上面來視察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大人物，而是醫(yī)學部的一把手莫天刀，他老人家可是號稱外科第一刀，歷來審查嚴苛……”

　　“夠了！你們懂什么？換屆與視察確有其事，但我白春林以白家的名義擔保，自己給出的判斷絕對合乎醫(yī)生的職業(yè)道德?！?p>　　白春林身上蕩起氣勢，掃了眾人一眼，喝問道：“給出最佳的治療方案有錯嗎？”

　　“如果按最初的治療方案，失敗率不低，多半治療不好，反而耗費他們?nèi)业腻X財，我這是為了他們好，才給出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p>　　“可他們呢？因為自己沒錢進行治療，反而倒打一耙污蔑我，這合適嗎？”

　　此番話說的正氣凌然，有理有據(jù)，還帶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周圍人議論的話鋒逐漸轉(zhuǎn)變：

　　“好像有點道理，如果說治療方案達不到效果確實還不如不做?！?p>　　“他是腦神經(jīng)的專家白春林啊，資歷很強，經(jīng)驗豐富，家學也淵源，應該不會亂說話?！?p>　　”就是相當有名的那個白家?。磕谴_實厲害，聽說白家出來的人基本都是一個醫(yī)學領域的主任醫(yī)生或者研究專家?！?p>　　“這么說來，反而是這一家子不行……家里拿不出錢，無法治療，還在這里鬧事，可太難看了。”

　　蘇宣咬緊牙關，吼道：“放屁！你們可知道他剛才在病房里面勸我什么？”

　　指著白春林，蘇宣仿如咆哮的虎，身上氣息沸騰浮動，即將爆發(fā)出來。

　　“這混蛋裝作好心，勸我放棄治療，不要浪費太多的錢，還說什么，我老婆如果有知覺，也會贊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