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天罡?三重?力!”
在場人士無不大驚,他怎會不死天罡功?
至陽至剛的天罡氣包裹住鑌鐵棍,張東晟拿在手中,大開大合地?fù)]舞起來。
一道道天罡氣浪向黑無常切去,他的鬼霧真氣卻是遇到了克星,一沾到天罡氣就消融了。
“哼哼,天罡氣至陽至剛??诵八睢!?p> 黑無常臉色大變,連連退卻。
而知道真相的武林盟人愣住無神,親近巨麒劍俠一脈的人卻是很快清醒,舉刀就向張東晟殺來。
張東晟忽而心有所感,眼眉為皺,手中鑌鐵棍向后一招,擋住刀劍。
冷哼一聲,用勁力將其震開。
“狗賊,拿命來!”
說罷,幾人紛紛將其圍住。張東晟看著昔日的兄弟,心中略感苦澀,卻是不愿傷害他們。
只聽,“兄弟們纏住他,他還有兒子,就用他兒子的命來償還大哥的命?!?p> 聽罷,張東晟頓時心中惱怒,“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休傷我兒子?!?p> 但是他們卻不給他救援的機會,紛紛亮出武器跟他纏斗起來。
那一人正要殺死張斌之時,突然一把刀從他身后穿過。
正是那牧小滿,“牧兄,王兄?!?p> 張斌沒來得及感動,只見那黑無常飛起一腳正中張東晟后心。
張東晟當(dāng)即噴出一口血來,他來不及顧及傷勢,急忙向兒子看去,說道:“多謝二位仗義相助,大恩大德張某無以為報?!?p> 還要再說什么,但是形勢危急容不得半點馬虎。
那被消耗了許多真氣的黑無常,又伙同那幾個人打了上來。
“不死天罡?一重?智!二重?疾!”
說罷,身體消失在原地。忽而一人聽有破空聲傳來,還沒反應(yīng)就被張東晟的鑌鐵棍一棍打爛了腦袋。
眾人大驚,紛紛后撤。
黑無常心生機警,察覺到了危險,伸手一抓,手中真氣攝來兩人擋在身前。
下一刻,兩根血柱沖天,那二人齊齊慘叫,竟被鑌鐵棍劃出的天罡氣刃活生生腰斬。
“不死天罡?五重?隕!”
隨后,張東晟使出一招“猿猴望月”,長棍如天星隕落,棍端的天罡氣像是流星的尾巴,灼熱又鋒利,黑無常躲閃不及被一招打瞎了眼睛。
啊!
一聲慘叫,而后張東晟借力送來鐵棍,棍子順著慣性回到了左手邊,一把握住,然后一個挺刺刺中黑無常腹部,將他頂翻在地。
“看你還能成多久?!?p> 說話間,一把劍穿胸而過,張東晟氣勢驟然降落。
“張兄…”
說話的正是那裴尚軒,雙锏掃開敵人,撲上去一把抱住了張東晟。
“張兄!”
此刻,終究是二十多年的情義戰(zhàn)勝了一時的背叛,裴尚軒的義氣卻不是此時的張東晟能配的了。
張東晟咳出一口血,神色愧疚地看著裴尚軒,面色突然紅潤起來。
那裴尚軒看到卻是面色大變,悲苦噎在心口,說不出話來。
張東晟卻想再說什么,可那黑無常居然又站了起來,喪失雙眼的他,卻是識神更為敏銳。
一道真氣形成的拳頭眨眼間就向二人沖來,裴尚軒連忙架起雙锏擋住,卻被推著滑了數(shù)米遠(yuǎn)。
“一個重傷,一個透支精血,你猜猜還能活多久?”
雙眼被瞎,鮮血止不住地從眼眶里流出,一張臉愈發(fā)的猙獰可怖。
王欽和牧小滿二人聯(lián)手對付著想要殺害張斌的人,超長的持久戰(zhàn)也是累得王欽雙手打顫。
只見那牧小滿縮刀入鞘,持拔刀式,眼中寒光乍亮,突然身體爆起,斷悔刀如弦上的箭應(yīng)聲出鞘。
“驚虹!”
牧小滿拔刀而起,帶起一道寒光,刀光絢麗如虹,鋒如雷電。
刀光切過一寸寸血肉,那些人眼中看到的卻不是刀光的肅殺,而是這光中的極樂世界。
美麗又致命的世界,映照著他們的死期。
它讓人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它給了你美好的想象,你要把你的命償還給它。這,就是“驚虹”。
隨著刀光殘影閃過,一顆顆人頭齊齊沖天。
而牧小滿拄刀單膝跪地在那喘息,這一刀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負(fù)擔(dān),體內(nèi)真氣幾近枯竭。
“牧兄…”
“我沒事?!?p> 王欽雙拳沾滿了鮮血,眼神幾乎麻木了,此時僅憑一股子毅力支撐。
張東晟不能再等了,他感覺到體內(nèi)氣血不斷萎縮,支撐不了多久了。
啊啊??!
奮起發(fā)力,力道之大,竟使鑌鐵棍微微彎曲。
僅存的天罡氣混這氣勁,沖破了那黑無常的真氣墻,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二位少俠,快帶我兒走,我為你們開路!”
說罷,王欽牧小滿二人抓起張斌就跑。
其他還活著的人都紅了眼,活著的機會就在眼前,什么也不管了丟下手中的武器就沖。
“我兒的生路,豈能讓你們先走?!?p> 小核桃,一定要活下去…
說完,狠狠地將鑌鐵棍擲出,在空中呼嘯著砸在眾人頭頂。
頓時幾人的腦漿飛濺,但卻依然不能阻礙他們求生的欲望。
“想跑?沒門?!?p> 黑無常腦袋微側(cè),心神感知著一切,惡狠狠地說道。
體內(nèi)真氣再次涌出,全力去補那個缺口。
裴尚軒見狀,怒吼一聲便向黑無常打了過去。
身體旋轉(zhuǎn)借力,全身勁力匯于一點,霸道無雙。
那黑無常卻是不怕,真氣化形成兩枚黑針,兩掌一震,兩針猶如毒蛇吐信般向裴尚軒的腳踝刺去。
裴尚軒一聲慘叫,應(yīng)聲倒地,隨即吐出一口鮮血。
“嘿嘿,勁力導(dǎo)不出去,五臟六腑攪在一起很難受吧。”
黑無常冷冷的嘲笑道,“今日,亢龍锏法就要失傳了。”
說罷,反手一掌打在裴尚軒的天靈蓋上,真氣破體而出,直接將大腦震爛。
“可惜了…亢龍锏法這么好的武功,嘖嘖?!?p> 而張東晟正拼命為兒子爭取活命的機會,身上被打的血肉模糊。
沒想到,我張東晟到頭來竟會是如此下場…大哥…我來找你贖罪了…
鐵棍全憑意識的揮動,眼神迷離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
身上的肉不知是第幾次被砍下來,但張東晟卻始終不肯退一步,舐犢情深莫過如此了吧。
他們發(fā)了瘋,紅著眼各自拉扯撕咬著。生怕別人搶了自己的生路。
忽而,一陣風(fēng)吹來,吹散了這彌漫的殺氣。
兒子跑出去了…張東晟抬頭看著夕陽嘴角微微仰起。
大哥…我來賠罪來了…
人之將死,過往如畫卷般在眼前呈現(xiàn)。
生命的最后一刻,張東晟看向遠(yuǎn)處的兒子,嘴里念起張斌的乳名。
“冷風(fēng)乍起,昨日夢,回首斜陽如血。瀟瀟雨歇,浮沉半生又成空,恩怨難了。善惡到頭,英雄末路,霸王不過江東。陰陽相隔何時窮,方醒十八年后,卻匆匆?!?p> “小核桃…活下去?!?p> “爹!”
王欽牧小滿死死地摁住想要再沖進去的張斌。
他雙手抓著地面,來回拼命的想要爬過去。雙手的指甲生生地掀起,鮮血流出,在地上留下十道血痕。
半晌過后,哭聲漸小。慢慢的冷靜了下來,抱頭無聲的痛哭。
牧小滿和王欽就這樣坐在他身旁,望著天空一陣無語。
又過了一會,他抬起頭來,頭發(fā)散亂,兩眼紅腫,眼神無一絲光亮。
“文武…”
王欽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么安慰,也許不應(yīng)該安慰。
夕陽下,二人看著張斌遠(yuǎn)去。三人約定傍晚在來福客棧碰面。
張府門前。
一臉破落相的張斌站在那里,短短半天里,就已經(jīng)是兩個春秋,兩個世界了。
“娘…”
下人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老夫人和少爺一直哭到了太陽下山。
這天,母子二人收拾好了一切,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張斌又去了一趟漳江邊,帶回張自忠的尸體,將他埋葬,立了塊無字碑。
王欽牧小滿終于在客棧前等來了張斌母子。
母子二人見到王欽和牧小滿納頭便拜,被眼疾手快的二人連忙攔下,但母子倆卻是鐵了心的要跪,二人也沒再攔,受了這一禮。
“多謝二位少俠舍命相救,救下我母子二人,老身實在是…實在是”
說著說著,張母哽咽,難再說下去。
誰能想到,昨日還是風(fēng)光無限的盟主府,今日卻身敗名裂,一家之主更是在今日慘死。
當(dāng)真是世事無常,人亦無常啊。
只愿今人能夠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后人應(yīng)自當(dāng)勉勵也。
入夜,四人上了床榻,卻沒有一個入睡。
王欽和牧小滿經(jīng)過白天的戰(zhàn)斗,正運功修復(fù)體內(nèi)暗傷,調(diào)息吐納。
張母坐在窗前,看著今晚的月亮,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只是看月亮的人老了,身邊也少了個人。
“唉…江湖?!?p> 張斌躺在床上,手上纏上了布條,眼睛還是布滿血絲,無神無語,心緒雜亂。
第二天一早,王欽開門去叫張斌吃飯,叫了好幾聲卻無人應(yīng)答。
“小滿哥,小滿哥。”
“怎么了?”
牧小滿開門出來,問道。
“文武走了,還有張嬸?!?p> 王欽手里拿著張斌留下的書信和一個包裹。
二人打開信看了起來。
展信安。
牧兄,王兄,承蒙二位于昨日舍命相救,再下實在是感激不盡。無以報答。
遂留家父生前所托付的包裹,聊表謝意。
在下也曾想過與二位兄長踏馬江湖,引聲長嘯,奈何天不遂人愿,以致如此境地。
家父之過,為人子本不愿評說,但事已至此,且皆由后人評說罷。
今后,天下之大,無有容我母子立足之地也。
但愿二位兄長不棄,請諒解小弟不辭而別,乃是五面再累及兄長,勿怪勿怪。
我母子二人遂以出走,遠(yuǎn)赴他鄉(xiāng)。
今后也將擇一城終老,擇一人白首,江湖路遠(yuǎn),弟文武謹(jǐn)再拜。
愿卿善自珍重,以待來禧。是囑。
丁巳年臘月初四張安邦謹(jǐn)書。
讀罷,王欽牧小滿二人久久無語。
此時城外的一輛馬車上,張斌坐在車頭看向荊門的方向,眼中晶瑩著淚。
牧兄王兄,今日一別,余生恐不能再見,保重。
從此便天涯兩處各人生,共看明月話嬋娟。
王欽打開了張斌留下的包裹,里面又有一層厚厚的牛皮紙,想來是很重要的東西。
打開一看,里面放著的赫然是那太華真書。
“小滿哥你快看。”
牧小滿看著王欽手里的東西,也是吃了一驚。
那用真絲金線編制成的書帛上正正方方的這些四個大字:太華真書。
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王欽翻開了這江湖號稱“天下第一書”的書。
書上第一頁寫著:閱吾書者,當(dāng)稱吾為師,得吾真?zhèn)鳌?p> 吾生于杭州,長于西川,成于泰山。
一日勿有一感,乃覺察大限將至,遂以返鄉(xiāng)葬身故土。
吾起于微末,命如螻蟻,奈何心比天高,終是害人害己。
縱橫三十年,難逃歲月蹉跎,遂將吾一生之見聞成一書,愿后人習(xí)之用之。
著有內(nèi)經(jīng)一卷,外經(jīng)一卷,魔道真解一卷,天人致生一卷,丹經(jīng)一卷,刀兵錄一卷,山河水志一卷。
汝可擇一用之,受益無窮。
天下武學(xué),各成一派,自有真經(jīng)在內(nèi),若兼百家所長,終為百家所累。不可貪多。切忌切忌。
吾求過道,不成;拜過佛,不靈;見過魔,不信;問過儒,不理。
吾之一生,有三憾:一憾學(xué)究天人卻不得問鼎;二憾世間再無諸葛鈺兒,世間顏色再無入眼之噫;三憾蹉跎半生,膝下無兒女承歡,悔之晚矣。
嗚呼哀哉!
時也命也,求不得,奈何奈何。
吾有一日,,忘后人心善,歸還此書于內(nèi)。當(dāng)不負(fù)今日贈書之恩。
王欽跟牧小滿對視一眼,心里納悶,這人到底是誰啊這么狂。
接著翻開了內(nèi)經(jīng)一卷,只見那上面記載著密密麻麻的內(nèi)家功夫,道家的佛家的甚至還有魔道的內(nèi)功心法。
“嘶…”
二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江湖上傳聞的第一書嗎,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二人迫不及待地又翻到外經(jīng)一卷,各種橫練功法,拳術(shù)秘籍應(yīng)接不暇。
這里…這里居然有天罡氣的記載。
只見上面寫著:夫身中天罡,亦陽精也,真土也。比內(nèi)事為藥物,為黃婆;丹田為黃庭,居於身中之中,為天罡氣。其實號曰中黃氣,變化於心也。此竅非凡竅,中中又一中,一中之黃氣,即自己天罡也。
二人看著迷迷糊糊,不知所以。
只看見后面記錄了三門天罡氣功法,分別是:不死天罡功,御雷真訣,九重陽關(guān)。
九重天罡偏向于天罡氣的分層次的變化,是這三種功法中最全面的運用。
御雷真訣則是這三個里面殺傷力最大最霸道的了,天罡化雷,內(nèi)外皆傷。
九重陽關(guān)卻是最難修煉的一個,除了創(chuàng)始者,沒有一人能將他修煉到極點。
九重陽關(guān)立意很高,一步一重山,九九上青天。一口純陽罡氣,壯烈如煌煌大日。
修成后,內(nèi)外不侵,水火無漏,生生不息,直達(dá)登峰造極之境。
二人又接連翻開剩余的幾卷,興奮地面色通紅,言語間透露著說不出的激動。
果真名不虛傳。
牧小滿王欽相互對視一眼,上壓下翻騰的心緒。
“小滿哥,我們得了他的書,是不是該去他墳前祭拜一下?!?p> 牧小滿點了點頭,“是該去祭拜一下,可是這前輩葬在哪也沒說…這…”
“嗯…還是先去杭州吧,到了再想想辦法?!?p> 王欽也點了點頭,同意了。
就這樣,兄弟二人吃了早飯就踏上了去杭州的路。
今日,漳江大會的事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江湖,引起一時熱潮。
各地的飯館酒樓之中,都能聽到人們眾口不一的說辭。
曾經(jīng)被無數(shù)人捧上神壇的張東晟,在“神位”崩塌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了他的身后名。
張斌沒有給父親的墓碑刻字是明智的。
世態(tài)炎涼,人心不古大致是如此吧。
江水滾滾浪濤不盡,江湖上一代新人換舊人。
故事還在繼續(xù)…
前面第三十七章改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