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九幽瞳
詢問了多位看熱鬧的路人，袁戰(zhàn)終于打聽到說書人家的住址，就在他們途經(jīng)的距離不是很遠的一個小山村里。
劉四過來勸道：“我們趕路要緊，莫要多管閑事了。如果真想發(fā)善心，不如打發(fā)些銀錢，請他們代為送去吧?！?p> 袁戰(zhàn)沒同意。
事情或許是因他而起的，那就由他來結(jié)束好了，這樣興許能夠少沾染一些因果。
于是就在這土溝里，眾目睽睽下超度起來。
周遭都是些普通百姓，相信不至于會泄露了天機。
口誦三聲佛，袁戰(zhàn)開始在心里默默禱祝：“愿您老人家……”
禱祝完畢，功德林靜悄悄的浮現(xiàn)在他一個人的眼前，投下一束白光落在尸體上，拘出說書人的鬼魂。
鬼魂似乎還保留了一些生前的意識，木然看了袁戰(zhàn)一眼之后，躬身施禮，邁步就要上去。
可意外突然發(fā)生了。
鬼魂只邁了一步，就再也動不了了，像有一種力量壓在他的身上，整個身軀都微微的沉了下去。
袁戰(zhàn)一愣。
這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眼看鬼魂無法行動，以為是超度的力度不夠，就又念了一遍。
受袁戰(zhàn)兩次愿力加持，拘魂白光變得格外明亮，鬼魂猛的一震，第二次邁步上行，雖然與往日相比格外的緩慢，但終于還是來到了華表下面，一閃消失在里面。
華表上走馬燈迅速閃過，重現(xiàn)說書人的一生。
這基本上就是一個窮秀才的潦倒人生，出身貧苦，少時念了幾年私塾，長大以后成為一名教書先生，可惜遇上了戰(zhàn)亂，書也教不成了，凄凄慘慘過了幾十個年頭，后來就以說書為生。
就在昨天晚上，跟袁戰(zhàn)喝完酒離開酒館后，一個人蹣跚在大道上，準備回家，就在這里忽然被什么東西驚了一下，一頭栽倒在溝里爬不起來，最后竟死了。
袁戰(zhàn)在這里又仔細的回想了一遍，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
即便如走馬燈，雖然能夠回顧死者生平，但到底還要遵循某種規(guī)則，不該它顯現(xiàn)的就不顯現(xiàn)。
袁戰(zhàn)勉強得出一個結(jié)論，說書人是被嚇死的。
不禁輕輕嘆了口氣，低頭瞧瞧手中，空空如也，頭腦中也沒有收到諸如功法經(jīng)書之類的東西。
正疑惑間，忽然驚覺眉心處一陣清涼如意迅速散開，分成兩股分別注入雙目之中。
雙目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生根發(fā)芽，剛開始很不適應(yīng)，就好像進了沙子，可隨著清涼之意溶解在眼瞳之中，很快又好了。
睜開雙眼，有一種久違的清新感，其他沒有變化。
只是增強視力嗎？
這算什么獎勵。
袁戰(zhàn)正感疑惑，眼前卻又浮出一行小字。
九幽瞳，可觀天地九幽、九極，法力與道行同進退，愈強則強。
袁戰(zhàn)頓時明了，只是不知這九幽、九極具體指的是什么。
這時劉四過來，詢問他怎樣安排尸體。
袁戰(zhàn)連忙到驢車上挪動了一下老曹的棺材，空出一些位置，又請人去買了一頂草席，把說書人卷了，抬到車上。
路人看他忙活，紛紛夸贊好人，還上來搭了把手，并詳細說了一下路線，目送他們離開。
劉四走在路上不住埋怨：“袁小哥，我知道你心地不壞，可是這么一路發(fā)善心，什么時候是個頭啊。這種世道，你能發(fā)的過來嗎？”
袁戰(zhàn)也不和他爭辯，只低頭趕路。
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說書人的村子，還真是一座小山村，寥寥十余戶住家，破屋爛院，了無生機。
村口有座石碑，也不知立了多久了，上面的字跡都花掉了，看不出寫的是什么。
石碑不遠，孤零零的立著一座小廟，字雖然剝落的厲害，但還能認得出來，是城隍廟。
袁戰(zhàn)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建有城隍廟，就多看了兩眼。
結(jié)果看過之后就感覺眼睛里面癢癢的，用手揉了揉，再睜開眼睛，眼前的世界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城隍廟里，陰氣森森，鬼霧繚繞，哪還有半點兒傳說中的正大光明、清平祥和的神明氣息，如同一座鬼屋。
想著就不由往前多走了兩步，一眼看到廟門里面。
一只全身淤黑的妖物，正倚坐在城隍神像的桌腳下面，歪著腦袋打瞌睡。
袁戰(zhàn)被嚇了一跳，連忙后退，來到驢車跟前拉起驢子就走。
這一走，九幽瞳的法力就自動褪去了，眼前又變回了原來世界的樣子。
“哎哎，袁小哥，往哪兒走呢，這邊……”
劉四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看方向不對，連忙叫住他。
袁戰(zhàn)愣了一愣，又拉著驢子轉(zhuǎn)了回來，警惕的往城隍廟看了一眼，快步向小村子里走去。
九幽瞳第一次施展就被他看到這么一個怪物，說實話還是心里沒有準備啊，有點兒發(fā)慌。
他只想快點兒把說書人的尸體送回家去，然后離開這里，以免驚動了那怪物。
好在村子里面還有人住，敲門第一家的大門就被主人認了出來。
“哎呀，這不是郝二先生嗎，出什么事兒了？”
袁戰(zhàn)就把發(fā)現(xiàn)說書人的經(jīng)過，也就是郝二先生，簡單說了一下。
主人聽完就引著他們往里走：“快快，往這里走?！?p> 不一會兒就來到一處破敗院落的外面，隔著柵門就喊了起來：“郝大娘，虎子，快點兒出來，二先生出事兒了……”
這一喊，不光院里的主人，還有隔壁的鄰居，全都出來了，看到尸體，頓時響起一片哭聲。
袁戰(zhàn)一看不禁也感覺自己做了件好事，合著這郝二先生還是一位好人，他一死讓全村人都感到悲傷。
不過他心里還記掛著妖物的事情，一看這場面生怕耽擱起來沒頭，就連忙招呼劉四還有帶路的男子一起動手，把郝二的尸體給抬到了院里。
可是家里一貧如洗，別說盛斂尸體的棺材了，就是一張像樣的木板都找不出來。
門板倒是有兩個，可要拆了，晚上拿什么來擋門呢。
袁戰(zhàn)不由頭大，幫個忙還真不是那么簡單的一件事情。
等村子里的男人到齊了，大家一商量，其他的事情暫時放一放，先把家里一張大床抬出來，把郝二先生的尸體放到床上，有人取來白布做成壽衣給他穿上，就在堂屋里面擺起了靈堂。
袁戰(zhàn)也不好就這么走了，就在旁邊看著，直到有人過來盯著車上的棺材一個勁打量。
劉四頓時不干了，叫道：“你看啥呢，這棺材里面有人，不是給你們的?！?p> 這人就是帶路那個村民，聞言靦腆的向他們笑了笑，道：“小人有個請求，想請您二位幫忙。”
袁戰(zhàn)沒回答。
劉四卻道：“我們還得去給人送靈柩呢，晚了，就誤了時辰了。沒空。”
袁戰(zhàn)伸手攔了攔他，問：“什么事兒，你說?！?p> 村民撓著頭皮道：“這家里的光景您也看到了。怎么也不能讓郝二先生光著身子走吧，要是有副棺材……”
袁戰(zhàn)沉默想了一會兒，說道：“好吧，怎么也是相識了一場，就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