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放了心。
女孩又接著說:“她很漂亮,你能說說,她是什么樣的人嗎?”
她是什么樣的人呢?
這并不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即使是三年沒見了,她的音容笑容時時刻刻印在腦海里,從未消失過。
“認(rèn)識她的時候,還是高中,她的成績很好,不管是大考還是小考,次次都是第一,做起事情來雷厲風(fēng)行;她不喜歡張揚,對什么都是淡淡的,就連很開心的時候,也不會不顧形象的大笑;她好像從來不生氣,連臟話都沒說過。哦不對,她唯一一次生氣是上高二那會兒,我簽了公司,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她,遲遲沒開口,她誤以為我會不辭而別,所以生氣?!?p> 他端起桌上的紅酒,仰頭喝了一小口,“她愛吃甜食,最喜歡的是蛋糕,最喜歡的書是《追風(fēng)箏的人》,最愛聽的歌是《forever young》,最想去的地方是意大利;她說最大的夢想是治愈這個世界,所以她去北大學(xué)了心理學(xué);她愛笑,笑起來淡淡的,很好看......”
接連說了一大串,連他自己也被驚到了,沒想到這么久過去了,有關(guān)于她的一切,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就像是背誦‘床前明月光’一樣,不需要時間思考,張口就能來。
女孩聽著,滿臉欣慰,本還想再繼續(xù)聽聽他們的故事,不過他說:“今天就到這,你先出去吧,我還有工作?!?p> 她只好意猶未竟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看著窗外的晴空萬里,他的眼睛里滿是傷感,回想起那些在一起時的時光:十七歲,好幸運,在我什么都沒有成為,只是一個穿著藍白色寬松校服的高中生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女孩,她自信優(yōu)秀,溫柔淡然,是人群中,只要安靜的站在那里,就能被一眼看到的,發(fā)著光的存在。
背不熟練的課文,她總能流暢順利,一字不落的背出來;讀不準(zhǔn)的英語單詞,聽她讀過之后,才馬虎過關(guān);看不懂的化學(xué)方程式,經(jīng)過她的解釋,便能恍然大悟;就連解不開的數(shù)學(xué)題,她也總是能得心應(yīng)手的順利解決。那時的我,因為太過平庸,時??鄲雷约簾o法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所以想要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以為只要變得優(yōu)秀了,就能同時擁有夢想和那個人,可我沒有任何準(zhǔn)備的,失去了她。
又是一年多過去了,你好嗎?東京也是晴天嗎?你是否也還會偶爾想起我?
暗自傷神,又仰頭,喝了一口紅酒。
研三,要畢業(yè)了,秋和她們都在國內(nèi),不能參加她的畢業(yè)典禮。梅跟新交的男朋友早早的抱著一束花在旁邊候著,等拍完集體照了,梅立刻笑瞇瞇的迎上來,把花獻給她,“梁,恭喜你啊,畢業(yè)快樂?!?p> 她接過花,笑眼明媚,“謝謝你梅?!?p> “真的不打算留在木村教授的診所?”
木村教授是她研究生這三年的導(dǎo)師,是一個在日本德高望重的心理學(xué)教授,在學(xué)術(shù)上的研究,就算是放在全世界來看,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教授一直對她青睞有加,讓她在自己的診所實習(xí),臨近畢業(yè),也多次開口挽留,希望她繼續(xù)留下來,但她還是拒絕了。
她玩笑著打趣:“不了,我想回去看看?!?p> 說是玩笑,其實也不全是,畢竟國內(nèi)對于心理學(xué)的研究還不算特別廣泛,她在外學(xué)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自然是要回去分享給大家的。
梅露出不舍的表情,嘆氣:“唉~,好吧,那你什么時候走?”
“明天上午十一點二十三的機票?!?p> “啊,這么快???那我明天去機場送你?!?p> “好啊?!?p> 畢業(yè)典禮結(jié)束后,去木村教授的診所整理好了東西,也跟他道了別,教授最后一次挽留了她,她依舊是拒絕了。
第二天,去機場送機的,只有梅一個人。
她給了梅一個大大的擁抱,“梅,謝謝你,在日本的這五年,因為有你,我很開心?!?p> 梅輕輕拍拍她的背:“我也一樣,認(rèn)識你,很開心?!?p> “替我跟你的父母道個別,歡迎你們來中國。”
“放心,中國那么好,我一定會再去的?!?p> “那再見了梅,保重?!?p> 相互揮了揮手之后,她原本都已經(jīng)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了,又被梅叫住,梅說:“梁,希望你眉目舒展,平安喜樂?!?p> 眉目舒展,平安喜樂。
這還是研一,過年的時候,她教給梅的,人們常說,這八個字,是最好的祝福。
有時候說很多很多,倒不如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來的舒服。
她回頭笑了笑,“你也是。”
然后再一次揮了揮手,沒什么覺得需要留戀的,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BJ降落的時候,一出航站樓,遠遠的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于之洋,還是大四回學(xué)校的時候,匆匆見過一面,一晃也有三年沒見了,他還是老樣子,一雙眼睛笑瞇瞇的,像個小太陽。
梁嘉靖推著箱子,笑著朝他揮揮手。
走近的時候,他把手里的一大束花遞給她,“好久不見,歡迎回來?!?p> 她接過花:“謝謝,不過怎么是你???陳秋和呢?”
她回來這個消息,除了告訴陳秋和以外,沒有跟其他任何人說過,原本說好的,今天是秋和來接機的,于之洋出現(xiàn)在這里,確實讓她覺得意外。
他解釋的很輕淡:“哦,她在BJ的出差結(jié)束了,昨天上午已經(jīng)回去了,特地拜托我過來接你?!?p> “哦,這樣啊,行吧,那麻煩你了?!?p> “跟我還客氣什么?!?p> 在機場大門口攔了輛車,就往學(xué)校去了。下車的時候,周理跟瀟瀟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一看到她,兩個人興奮又開心的跑過來,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理理一邊擁抱,一邊嘴里還不忘記抱怨:“靖靖,你終于舍得回來看我們啦!”
瀟瀟也在旁邊看似不滿意的附和:“就是,你好狠的心啊,三年都不回來了!”
她笑著拍拍理理的背,“我這不是一落地就來看你們了嘛~”
“算你夠意思?!?p> “不好意思啊,還得在你們宿舍麻煩兩天~”
這次回BJ,本來是打算去跟秋和一起住的,但是秋和回南京了,只好麻煩周理她們,還好國內(nèi)的畢業(yè)典禮還沒舉辦,她們還能住在宿舍里。
“哎呀,跟我們還客氣什么,走吧,把東西放回去?!?p> 研究生期間,他們已經(jīng)換了宿舍了,不再是之前那棟宿舍樓,不過環(huán)境倒是好了挺多的。
于之洋固執(zhí)的推著箱子跟在她們后面,非要送到宿舍樓下,她也就沒多推辭。
時隔三年,再回到母校,覺得很親切,每一條小道,每一棟教學(xué)樓,她都熟悉的能叫的出來名字,還有熟悉的大草坪,曾經(jīng)夏天的時候,晚上最喜歡跟理理一起,坐在那聽歌,或是聊天。
身旁又經(jīng)過一群年輕的陌生面孔,他們潮氣蓬勃,天真稚嫩,像極了當(dāng)初剛進校園時的自己。一切似乎都很熟悉,似乎又很陌生。
“謝謝啊,還麻煩你送一趟?!?p> 于之洋笑笑,把箱子的拉桿遞給她,“你恐怕,還得跟我走一趟。”
“怎么了?”
“剛才陳教授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于教授正好在他辦公室喝茶,一聽說你到了,讓我?guī)氵^去聊聊天?!?p> 他一臉,我也不是故意的,的表情。
倒也沒什么,本來這次來BJ,除了見見理理他們,也的確是想見見于教授,親自跟他聊聊。
周理貼心的拿過箱子,“靖靖,要不然你直接過去吧,箱子我們幫你拿上去就行?!?p> “那行,我先過去,幸苦你們啦?!?p> “這有什么的,你趕緊去,一會兒晚上我們給你接風(fēng)?!?p> 到辦公室的時候,于教授正在樂呵呵的跟陳教授講話,他還是老樣子,戴著副眼鏡,看上去很有學(xué)問的樣子。
“于教授,人我給你帶來了啊~”于之洋一進門就笑瞇瞇的跟于教授這樣說。
梁嘉靖也趕緊跟于教授打招呼,“于教授、陳教授你們好,好久不見啊于教授,您還是老樣子?!?p> 教授笑的慈祥,“我還能有什么變化,倒是你,越來越漂亮了?!?p> 她把手里的兩個禮品袋子,分別遞給兩個教授。幸好自己多準(zhǔn)備了一份,本來是想著另一份帶回去給姑父的,沒想到今天碰巧陳教授也在,便只好都拿了過來。
“這是我給你們帶回來的一點小心意?!?p> 陳教授笑瞇瞇的調(diào)侃:“喲呵,還有我的份兒呢,老于啊,這回我可是跟你享福了啊,這茶葉可不便宜?!?p> 陳教授一口的BJ腔,好聽極了。
四個人在辦公室里其樂融融的寒暄了老半天,才終于進入正題,于教授突然嚴(yán)肅認(rèn)真了起來,他問梁嘉靖:“這個,嘉靖啊,你是木村教授的得意門生,咱院長可是問我要了好幾次人了啊,真不考慮留在協(xié)和?”
這件事情確實是如教授說的那樣,于教授已經(jīng)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了,很希望她能留在協(xié)和。
“在國內(nèi),協(xié)和的各方面資源都名列前茅,這你是知道的,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考慮?!?p> 她還是拒絕了,“教授,謝謝您的垂愛,不過,我還是想回南京去?!?p> 是戀家也好,也對于生長的地方的特殊感情也好,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要留在BJ或者是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