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宏宇若有所覺,緩緩回頭,便瞧見了杵著的石羨玉。
他背對陽光,齊宏宇不自覺的瞇了瞇眼,隨后也邁開腳快速走去。
走到近前,不等齊宏宇開口,石羨玉便抬起手機,屏幕朝向他。
“干嘛?”齊宏宇納悶道。
“嗯?”石羨玉有些錯愕道:“以師兄的腦子,看不出問題?”
齊宏宇翻個白眼:“神經(jīng)??!”
石羨玉皺眉,翻轉(zhuǎn)手腕,跟著嘴角一抽。
得,手機TM的鎖屏了。
他趕緊解鎖,又把屏幕朝向齊宏宇。
“嗯?”齊宏宇瞬間變了臉色,目光微微流轉(zhuǎn),落在石羨玉眼縫上:“你這照片,哪來的?”
“山溝溝里拍的?!笔w玉說道:“那晚,從滇省調(diào)來的兄弟,一人殉職兩人重傷,擊斃了八名毒販,卻只繳獲三枚金屬球?!?p> 齊宏宇瞳孔擴大一圈:“你是緝毒警?”
“不是,我不久前才通過培訓與考核,授予警銜,成為警察?!笔w玉說道:“當時我只是負責協(xié)助?!?p> 說完,他收回手機,看著照片,說:“這球外表是鎢鋼合金,采用液壓沖擊制成,厚度大約在二毫米左右?!?p> 齊宏宇問道:“里頭裝著什么?”
“二乙酰嗎啡,”石羨玉說道:“純度極高?!?p> “!!”齊宏宇面色微變。
石羨玉則接著說:“切開圓球之后可見,里頭有一坨白色物體,質(zhì)地軟,一捏即成結(jié)晶碎末,再碾一碾便成了極細的粉,據(jù)判斷它曾受過高溫熔化為了液體,降溫后又凝固成固體,所以呈現(xiàn)一大坨的狀態(tài)。
我們曾經(jīng)懷疑過這玩意兒為什么會因高溫熔化,這毫無意義,現(xiàn)在倒是真相大白了——這些金屬球,都是從焚化爐里帶出來的。”
齊宏宇反應(yīng)極快,立刻明白過來:“這個犯罪團伙,通過遺體藏毒的方式來運輸這玩意兒!”
“很可能?!笔w玉接話:“通過遺體過境、跨省運輸,確實是個相當穩(wěn)妥的法子,雖然量很難提高,但確實非常隱秘?!?p> 有緝毒警自滇省調(diào)來,基本可以說明,這批貨有流經(jīng)滇省,可能是滇省中生產(chǎn)的,也可能是經(jīng)滇省入境。
“誰TM想出來的法子?!饼R宏宇罵道:“簡直喪心病狂了!”
說完他又疑惑道:“可哪來那么多跨省運輸?shù)氖w啊,還有,既然他們有條件接觸遺體,并將東XZ進遺體里,那么只要抵達目的地后將東西取出來不就好了,又何必經(jīng)過一次火化?”
“想不通?!笔w玉搖頭:“而且這些高純度的東西,不會直接出售,還要做二次加工摻雜些東西進去,最終流通的‘貨’,純度一般不超過40%。”
齊宏宇眉心緊鎖。
片刻后,他又抬頭看向石羨玉:“等等……你一個隸屬政法委的選調(diào)生,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石羨玉露齒笑,但不回答。
齊宏宇也沒指望他回答,便主動岔開話題問道:“龔開、曲潯寅和這個團伙有關(guān)?”
“或許吧?!笔w玉說:“把人抓回來,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看著他的瞇瞇眼,齊宏宇有些不自在,便挪開目光,轉(zhuǎn)而問道:“你們盯上這個團伙多久了?”
石羨玉答:“戰(zhàn)斗發(fā)生在八個月前,不久我就被抽調(diào)到公安部門,在警校培訓了六個月,又在黨校學了一月,前幾天收到通知,到你們支隊報道。碰到這樁案子,純屬機緣巧合。”
接著他又問:“對了,仇教導呢?我看到他離開了。這會兒他上哪去?”
“指揮去了?!饼R宏宇說。
“哦?!笔w玉頷首。
……
中午,技術(shù)隊傳回結(jié)論,與石羨玉說的一般無二,金屬球是鎢合金,熔點在三千度以上,采用沖壓技術(shù)制成,厚度不厚,質(zhì)地較軟,但延展性強,應(yīng)該是為了加工及切割而特地合成的合金。
兩枚金屬球,內(nèi)里分別含有高純度二乙酰馬飛97克和101克,并未塞滿圓球的內(nèi)部空間,留有一定空隙,或許是為了防止熱脹冷縮。
所以齊宏宇先前晃動金屬球的時候,能發(fā)現(xiàn)其中傳出些許異樣的動靜。
吃飯的時候,蔡姐拿著報告,根本不動筷子,只臉色嚴肅的看著石羨玉。
齊宏宇敏銳的察覺到氣氛有些許不對。
“羨玉,”終于,蔡姐開口了:“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追查這個犯罪團伙有一段時間了?”
石羨玉別過頭:“我之前一直在脫產(chǎn)培訓?!?p> “行,那我不問這個?!辈探隳槼料聛?,嚴肅的問:“那你告訴我,老仇和這樁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
“蔡姐,”石羨玉輕嘆口氣:“你別問了。你知道紀律的,等案子破了,偵查結(jié)束,你自己問他吧?!?p> “羨玉!”蔡姐聲音拔高了一些:“老仇失聯(lián)了!”
齊宏宇猛地扭頭:“什么?”
石羨玉眼縫裂開個小孔,臉色同樣震驚:“失聯(lián)?怎么會?什么時候?”
“不知道!”蔡姐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呼吸粗重了些許,說道:“剛剛我要找他吃飯,結(jié)果怎么都找不到人,警務(wù)通、手機都不接,對講機沒回。”
“定位呢?”齊宏宇趕緊問道:“定位數(shù)據(jù)能不能調(diào)出來?”
蔡姐說道:“在問,等會才有回復(fù)?!?p> 齊宏宇也沒吃飯的興致了,將飯盒往邊上一推,看向石羨玉:“仇教導的安危重要,能說的,抓緊都說了吧,我和蔡姐,應(yīng)該值得你信任才對?!?p> 石羨玉眉心擰出疙瘩,表情有些猶豫。
蔡姐有些不耐煩,深吸口氣,就想再開口催促,但這時警務(wù)通響了起來,她立刻揚眉起身,摸出警務(wù)通看一眼,然后迅速接通:“怎么樣,是不是有消息了?找到人了嗎?”
跟著,她臉色便一點點沉下去,身子開始微微顫抖。
掛斷電話,她深吸口氣,扭頭盯著石羨玉,咬牙說:“兩小時前他開車離開了派出所,往東南方向開去?!?p> “然后呢?”齊宏宇坐直了身子,趕緊問道。
“剛剛,有交巡兄弟發(fā)現(xiàn)他的車,就停在路邊,車上有血跡,手機、警務(wù)通、執(zhí)法記錄儀等,統(tǒng)統(tǒng)都留在了座位上?!?p> 頓了頓,她抬手扶著桌子,大喘兩口氣,接著說:
“他可能……被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