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說好了,三個月后離婚
她睡覺正濃,根本沒聽清他的話......揮揮手,“別鬧我了”,翻過身,扯過被子蒙著頭,她又打著山響的呼嚕睡過去。
他抑郁不樂。昨晚他幾乎一宿沒睡,她山響的呼嚕一直在他耳邊像打雷一樣,雷打來打去就成了折磨。
他心里擱著事,擔心著娘來驗紅許蕓芳過不了關。
一個月前,娘告訴他要迎娶許蕓芳為后妻,他反對過,因為他聽學校的老師說許蕓芳在小堰塘鎮(zhèn)大名鼎鼎,傳聞她和某人還有某人......總之,不只一個男人在打她主意。這樣的女子,他真不敢娶,也不敢賭她還是青頭大姑娘。
他知道他們的結局是什么。不好好地聚,但要好好地散。但現(xiàn)在,她既然進了他家門,名義上是他媳婦,他不愿意她又像前妻一樣生不如死......安定團結最重要。他要想法幫她蒙混過關。萬一,她真被娘驗出來有“前科”,那肯定又是天翻地覆。
“我總會知道她是不是青頭大姑娘?!蹦锂敃r的表情他記憶猶新。
他摸索著下床。
“五嫂,”九姑娘拍門。
方皓軒打開屋門,門外站著他娘和幾個妹妹。
“去去去,去吃飯,要把雞蛋吃了啊。”方氏將兒子推出門檻,特地交待兒子要把雞蛋吃了,返身闔上門,掌著燈走近床沿。
她猛地掀開許韻芳被子,甩手就是一巴掌。
唉呀,許韻芳驚叫著醒來,捂著被打痛的臉憤怒地盯著方氏。
“你到底要干什么?還讓人睡囫圇覺不?!”
“第一,我說過要驗紅,第二,你男人起床了你還睡,你應該在你男人起床之前起床,為他備好洗臉水做早飯!”
“憑什么你?!都什么時代了你還耍家長威風?!男女平等,我還等著他給我做早飯呢!”許韻芳恨恨地盯著方氏,恨不得煽還她兩巴掌。
方氏拉起許韻芳甩下床:“甭說什么男女平等,家長威風......你給我生下孫子,我當你孫子都成。你沒生下孫子之前,這個家,還是我作主!你凡事都得聽我的!”
“你......”許韻芳踉蹌站穩(wěn)腳步,氣得掄起拳頭——她真的太想打架了。但拳頭卻沒有砸下去。
——冷靜。她在心里對自己說,深呼吸。拳頭砸下去的話,誰知道今晚還有沒睡覺的地方呢?
她收了拳頭,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九姑娘扯起床單,小姑子們都伸頭過去——
許韻芳傲傲地昂起頭,攥緊拳頭,準備迎接方氏的暴風驟雨。
屋子里響起輕微的噓聲。
許韻芳瞇著眼偷看——床單上赫然有絲許落紅。
“我就說了第二天也應該會落紅的?!狈绞先缤脛俚墓Z,顛著小腳徑直跨出門檻。幾個小姑子也一溜煙跑開。
許韻芳沖過去,怦一聲關上門,門板差點碰著正推門進來的方皓軒鼻子。
“床單上哪里來的血?”她淺笑。這貨是病態(tài),不過也算聰明,居然搞了啥動物的血涂在床單上。
“你小腿上的......”他平靜地說,“反正你也摔傷了,再多出點血也沒啥。而且你睡得很死,呼??芍^驚天動地......”
她的笑容慢慢凝固,頓時感覺腿肚有抽筋的前兆。
“咚,”她抓起木凳向他砸去。
他側頭閃開,凝眸看著被砸壞的木凳,倒吸一口涼氣:“許家山的,你不愿意嫁給我,也犯不著謀殺我......”
“是你在謀殺我!居然趁我睡著了放我血!”她發(fā)飆狂吼,手里抓啥咂啥。
屋子里一陣乒乒乓乓。
“不是......我坦白,是我自己的血,不是你的血!”他躲閃著她扔過來的雜物,小聲討?zhàn)?,“別砸了啊求你了!我娘會聽見的??!”
她手里舉著的最后一個煤油燈沒有砸下去。
“是你的血?”她不解。是什么意思?
他苦著臉撩起褲腿:“我是想去弄豬血,可是又擔心被我娘發(fā)現(xiàn)搞砸......昨晚我就想過了,你估計是過不了驗紅這一關?!?p> 她被他話里話外的言外之意氣得肚兒漲,揚起手,又想將煤油燈砸過去:“你什么意思你?!什么叫估計我過不了驗紅這關?你枉為知識分子,不反對你娘的封建思想還助紂為虐!我他媽就過得了驗紅這關也不會讓你們驗!變態(tài)!”
“軒兒,雜回事?”方氏顛著小腳匆匆跑來敲門。
“婆婆,我還想要......他說不行!”她咬牙切齒惡恨恨地盯著他,看他敢反駁?!
他喘著粗氣回盯著她,張張嘴,真的什么也不敢說。
“一天一次足夠?!狈绞险f完最高指示,轉身顛著小腳不再過問兒子的房事。
“我要和你離婚!”她放下煤油燈,盯著他,“你變態(tài),你家人也變態(tài)!全部都是變態(tài)狂!”
“你可以隨便罵我。但別罵我的妹妹們和兩個女兒,尤其不能罵我娘?!彼稽c頭,“三個月后離吧,不過在這三個月里,你最好也安分守己點,別老惹我娘生氣。”
安分守己?意思是她不安分守己?
“離就離。明天離都行。誰不離誰是小狗,是兒娃子,是隔壁王大爺生的!”她心里巴離不得離婚呢,沒想到他提出離婚二字正中下懷。
“我就罵你娘怎么啦?她是大變態(tài)......”
離婚太爽了,就加速離吧,和小腳老太越搞得僵離得越快!
他對她的人身攻擊完全聽而不見,拉開門,走過走廊,對方氏恭恭敬敬說:“娘,我去學校了,早餐就先不吃了,我胃子有點不舒服。媳婦她......她身子不爽,也累了,這兩天就讓她歇著吧?!?p> “軒兒,你胃子怎么啦?要不要緊啊,我陪你去鎮(zhèn)上看醫(yī)生?”方氏追著兒子問。兒子的身體向來是最要緊的。
“不用......就是昨兒可能受涼了,緩緩就好。”方皓軒走到朝門處。
“.....今兒三朝回門,你就別去學校了,還是陪著媳婦?”方氏窮追著兒子說話。
“媳婦說她自個兒回門?!狈金┸巶冗^身子,從方氏身邊跨出朝門檻。
“我自兒回門?!蔽堇锏脑S韻芳聽得這話,跳將起來,芳心大喜。能趁此逃開方家,哪怕是一天半天,她也求之不得呢。
“喂,那個誰,等等,我和你一起走!”她沖出屋門大喊大叫,全然不顧方氏在她身后嘰嘰歪歪些什么。
方皓軒背著身子站在竹林下等她。
連續(xù)一天兩夜的大暴雨,打落了山里無數(shù)的落花和枯葉。泥濘路很難走,許韻芳大腳板噗嘰噗嘰亂打著水,追上方皓軒。
“我不是喂,也不是那個誰,第二遍提醒你。希望不會有第三次?!彼麤]有回頭,更沒有看她。
她撇撇嘴,輕佻地說,“好啦,五先生——咱們好歹‘豬跑’過,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嘛。”
他被懟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許家山的,二大婆和我娘驗你十遍,我也不會再幫你!”他輕蔑地看向她,“我以為我們可以平安度過三個月,看來,明天就可以離婚了!”
她被語氣里那種漠然和輕蔑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