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將計就計
像是要證明自己確實(shí)不在意。
嬴政索性換上了輕便透氣的短打，笑意盈盈的看著這足高了他一個頭的男子。
“督公，請吧?！?p> 古人云，君子固六藝。
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馭，五曰六書，六曰九數(shù)。
彼時初登大位，嬴政翻閱眾多史書，總結(jié)了既為帝王須以身作則的道理。
是以嬴政的每門課業(yè)都堪稱優(yōu)異。
如今想松松筋骨，當(dāng)然得挑一群人中最強(qiáng)的那個來。
扇柄輕敲鼻梁，化為一聲幾不可查的無奈。
直到這一刻，雨化田才確信眼前這位表情鮮活帝王確實(shí)還只是個少年人。
往日的穩(wěn)重與沉悶一掃而空，少年還未徹底拔高的身量束于裁剪精致的短打中，憑空多了兩分豪氣！
“既如此，屬下便得罪了！”
雨化田傲然勾唇：“陛下可要小心為上”
二人對戰(zhàn)，說是過招不如更像喂招。
心狠手辣雨公公頭一回反省不應(yīng)該欺負(fù)少年人，索性卸了內(nèi)勁只憑拳腳陪嬴政過招。
有雨化田這種金牌陪練，這一回自然打的痛快酣暢！
嬴政毫不吝嗇贊嘆之聲：“督公果然武藝高強(qiáng)！”
這一番下來，他已經(jīng)氣喘吁吁，對方卻閑庭信步好似熱身。
嬴政知曉雙方差距巨大，卻也不會遷怒于他。
打的痛快了，汗如雨下之際，也不甚在意君臣之禮，嬴政干脆懶得回殿內(nèi)，同雨化田如普通好友般在院中石凳落座。
自有廠衛(wèi)迅速奉上茶水，嬴政接過一飲而盡。
水源順著喉管滑落，滋潤了干澀的唇角，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人登時又滿血復(fù)活。
嬴政確實(shí)覺得痛快！
這一場比武累的精疲力竭，卻也著實(shí)消耗了心中積攢的陰郁之色。
值！
主仆二人關(guān)系好似更近了一分，雨化田便也收了幾分謹(jǐn)慎。
“陛下當(dāng)真不在意此事？”
嬴政不屑的哼了一聲：“區(qū)區(qū)嫪?dú)?，寡人還不放在眼里！”
他瞥都沒瞥一眼內(nèi)侍遞上的帕子，渾不顧用袖擺擦了擦嘴角，往日那小古板的模樣如今是一絲影子也尋不到了。
嬴政聲音清亮，帶著睥睨天下的傲氣，腦袋高高的揚(yáng)起。
“若寡人說，嫪?dú)笔亲嫔翊笕伺蓙淼闹?，督公信是不信？?p> 短打上掛著完全不搭的祖龍玉佩溫潤晶瑩，一看便被人小心的擦拭過無數(shù)次。
雨化田收回目光，著實(shí)不理解嬴政的說法。
嬴政笑了，伸手拿過二人的茶盞放于桌面。
“自寡人從趙國回咸陽至今登位，若無祖神大人施恩提攜，許是再過上十年也無法尋得機(jī)會親政而治。督公可知為何？”
目光落在兩個茶盞間，雨化田拿起其中一杯：“呂相精明，扶持朝政。”
就是野心太大，總想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嬴政頷首，敲了敲剩下的茶盞：“太后集權(quán)于自身，寡人孤掌難鳴。”
兩個茶盞被擺在了一處，卻又隔著一段距離。
像極了呂不韋與趙姬。
這對昔年舊情人如今皆身居高位，立場雖然相似，卻并非完全相同，自然也有隔閡。
“大秦以男子多以早冠而字，天子諸侯多提早行禮。寡人已將加冠，卻無一人提及此事?！?p> 嬴政冷笑著，低嘲這些早就看透的詭計。
“究其原因，無非是二者不想寡人加冠?！?p> 男子加冠便代表著已經(jīng)可以獨(dú)當(dāng)一面，無論娶妻生子還是處理朝政都需排在加冠后。
若無加冠禮，便是年歲到了又如何？
終究算不得名正言順。
雨化田不得不承認(rèn)，嬴政一直就活的很透徹，哪怕身不由己也從未陷入迷惘之中。
傳說周文王十二歲而冠，成王十五歲而冠。
種種典故在前，大秦根基未穩(wěn)，如今天下局勢混雜，內(nèi)憂外患之際，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需要一個于血脈和身份上都說得過去的君王主持大局。
然而權(quán)勢像一株有毒的仙植，多的是人想一口吞下去，卻逐漸的被其腐蝕，由內(nèi)里逐漸爛透，只余華麗的軀殼。
而如今，越來越多的情報傳來，嬴政才初覺他過去猜到的仍舊太少。
嫪?dú)苯柚俏缓媚负蟮臇|風(fēng)，大肆攬權(quán)，擁有家童、門客數(shù)千人，其勢力甚至可以與呂不韋比肩。
嬴政只在瞬息間便做了決定。
雨化田摸著下巴：“看來陛下主意已定，只是不知我等需靜候到何時？”
它可不相信嬴政真的愿意放過趙姬和嫪?dú)薄?p> 嬴政微微一笑：“等到了時候，自然會有人迫不及待的上門?！?p> ……
……
寬大的府邸選了咸陽城最流行的風(fēng)格建造，門口隨意掛著牌子，來往的人卻早已對府邸主人的身份一清二楚。
嫪?dú)北持洲D(zhuǎn)悠了第十圈。
一眾幕僚齊聚，在眼睛將要晃暈之前，終于聽他開了口。
“太后需要諸位做一件事。”
眾人洗耳恭聽。
嫪?dú)表党粒粗赶蛏媳攘吮龋骸按笄氐奶?，得換一換?！?p> 只八個字，在座數(shù)人便盡數(shù)了然，而后就是震驚。
“…這……是否不妥？”有人猶豫不決的開口。
嬴政登基后并無大錯，祭祀時更是得祖神偏愛召見，他們根本就師出無名！
嫪?dú)辈粠Ц星榈男α诵?，眾門客還未消化完這句話，便聽門口護(hù)衛(wèi)劍身錚鳴，以筆走龍蛇之勢迅速取了那人性命。
一片沉寂。
嫪?dú)睗M意道：“可還有人有異議？”
血腥味在府邸中滌蕩開來，有未曾見過這一幕的文人掩住口鼻，胃中一陣翻涌。
嫪?dú)庇值溃骸凹热绱?，諸位說說你們的看法?！?p> 眾門客面面相覷。
事已至此，若仍然要唱反調(diào)，便是血濺當(dāng)場的下場。
他們只能聽從，有人干巴巴開口道：“咸陽宮重重守衛(wèi)把守，陛下安危更有專人保護(hù)，如此一來，此事實(shí)在……”
要不您把這句話收回去，他們就當(dāng)自己沒聽見？
已經(jīng)有很多人腸子都悔青了，后悔為什么今日要來此一聚。
嫪?dú)泵媛恫荒停骸按耸挛乙裁靼?，所以你等需要想想，如何將陛下引出咸陽宮?！?p> 只要出了這咸陽城，他保證嬴政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