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說書人

　　恰好此時，在前院演武場修煉的酣暢淋漓的少爺們，將修煉的木劍和脫掉的練功服一并交給了身邊的女仆，在幾名隨從的恭維和歡呼聲中，雄赳赳氣昂昂的躍上戰(zhàn)馬，向著前院大門走去。

　　去翠花樓和風月女子蹉跎歲月，對著“山外青山樓外樓”，看著“綠陰不減來時路”。

　　那些小姐們個個“婀娜小蠻，潘鬢沈腰，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注1)

　　結(jié)伴同行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東市買胭脂，南市買羅衫，北市買護甲，西市買金簪。

　　按照往常拓拔辰的精策推理，他們將持續(xù)一下午的時間，樂此不疲，精氣神十足！

　　拓跋辰和羅杰，望著“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huán)，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騎馬離去的少爺小姐們。

　　談笑間，長發(fā)飄飄，戰(zhàn)馬嘶嘶。再看著他倆“缊袍敝衣”，“略無慕艷意?！睂χ饲榇司?，就當雅俗共賞了吧?。ㄗ?）

　　拓拔辰眼睛一撇，嘴角斜向上一呲，心道：讓他們再臭屁一段時間，等老爺我能夠修煉紫氣，非得在他們面前人前顯圣，羞煞這群“肉食者鄙”的廢物。

　　要是再偶得金手指，在一路開掛，成了核心弟子，非得帶他們?nèi)プ砘?，紙醉金迷一番?p>　　左手摟著“小寶貝”，右手抱著“小可愛”，一把亮閃閃的格朗幣砸在他們頭上，然后旁邊一副媒婆打扮，扭著大腰花子的老鴇，捏了捏嗓子，超高分貝地尖叫道：“今晚所有東西有我們拓跋辰公子買單！”（注3）

　　想想就感覺畫面十分精彩！

　　等最后一匹馬，使出大門后。拓跋辰和羅杰似是聽到發(fā)槍指令，猶如離弦之箭，撒開腳丫子，手腳并用的快跑出前院，擠進人嘲洶涌、摩肩接踵的大街。

　　掉隊在后的屎尿多只恨自個兒沒多長倆條腿，嘴呲的跟爛鞋梆子一樣，抽搐著沾有酸臭粘液的舌頭，倆只肥耳呼扇呼扇地，緊緊地夾著尾巴，摸打滾爬地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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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心不平。樹上鳥多音雜亂，河里魚多水不清?！?p>　　“諸位明公、老少先生，莫嫌我拙口笨腮、胡蒙熏耳、笨口亂崩、咬字不真。你們大家就穩(wěn)坐排行，看說書的在下，推開那牛皮蒙的小鼓，磕開那飄江過海的三塊木板，給大家說唱一段，消愁解悶一回。”

　　一群男女老少，有前面蹲著的，中間雙臂夾胸站著的，有后面?zhèn)€子不高一跳一跳向前看的，也有一邊撐著手扶著架在脖子上的稚嫩孩童一邊拿手帕擦脖子上尿漬的壯漢，更有試圖撅著屁股，俯身挺著腦袋，稚嫩小手扒開人群大腿往里面擠得。

　　剛擠進人群的跋辰和羅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緊跟其后的屎尿多略乎不計。

　　在聽茶樓門外與他們面與他們面前之間，放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把扇子、一快醒木。

　　一位書生打扮的老叟，一手縷了縷稀稀疏疏的山羊胡須，一邊又將醒木往桌子上一落：

　　“啪！愛聽文來包公案，愛聽武來說梁山。愛聽忠來楊家將，愛聽奸來正德年。愛聽哭來孟姜女，愛聽笑來說貂蟬。愛聽素來回杯記，愛聽酸來戲迷傳。”

　　“半文半武瓦崗寨，半忠半奸劉公案。半哭半笑天門陣，半素半酸白蛇傳?！?p>　　“老漢愛聽包公案，少年愛聽說梁山。姑娘愛聽孟姜女，老婆愛聽戲迷傳。”

　　“一人難稱百人意，今天咱什么也不說，且聽我說帝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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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煌行省最為矚目的便是倆年后魔獸山脈的地脈維護所有權(quán)的歸屬，地脈不僅紫氣濃郁粘稠，更是有座戰(zhàn)將遺跡吶！”

　　“但要說最熱鬧的還得是就是即將在三年后由咱亞馬遜帝國舉辦的帝國比武大會?！?p>　　人群里同樣背著書簍的束發(fā)少年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手里折扇朝著光潔的額頭一拍，大聲叫到：“我上次在帝都亞馬遜圣城求學時聽過，三年后的帝國比武大會是英勇神武的澹臺大帝專為小公主澹臺月舉辦的，比武冠軍將成為亞馬遜帝國澹臺大帝的女婿，成為澹臺月公主的駙馬。”

　　“而且呀，除了主辦方是亞馬遜帝國，協(xié)助舉辦的還有駐地在人域的其他四域組織結(jié)構(gòu)，就連漠北帝國和奧南帝國也會參加，到時候會認識到整個大陸最傳奇最牛逼的大人物”。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澹臺大帝是一名戰(zhàn)宗級強者，只要成為駙馬，就會得到大帝的大力支持，成為戰(zhàn)皇指日可待，甚至還會遠超大帝”

　　“哇塞，呀呀呀，好開心，我會不會到時候也會像公主一樣，得到屬于自己的如意郎君”，一位頭發(fā)盤頭，額白腮紅，號稱'豆腐西施'的纖瘦女人，淡綠碎花圍裙系在盈盈一握的細腰上，大長腿微微并攏，勾勒出迷人的輪廓。

　　豆腐西施本名姓竇，因其祖輩都是賣豆腐的，父輩看她從小長相可愛???，就名富華，希望她長大嫁個好人家，一生富貴繁華。

　　“豆腐花啊，可別迷亂我們了，趕快去找他嫁了吧，你看把那鄭屠夫饞成啥樣子了，一臉豬哥相?！?p>　　饒是在集市口買豆腐的阿花，人緣不錯，豆腐也好吃，心地善良，平日里給大家賣的也比其他幾家多一點，大家這才敢和他開玩笑。

　　后面滿臉絡腮胡子，一身豬油味的鄭屠夫，似是突然開竅，終于理解了女神的暗示，忙走到豆腐東施阿花的面前，黑油油粗手提起五斤肥嫩的五花肉。

　　一邊遞給有點驚慌失措的豆腐西施阿花，一邊咧嘴憨笑，粗狂的吼叫著：“阿花小心肝啊，你終于要接受我了嗎？我有著寬廣的胸懷，有著高大的身軀，我會給你溫暖的懷抱，成為你唯一的依靠”

　　“我呸，賣豬肉的，就你這驚天地泣鬼神的模樣，你那是喜歡他？你那是饞她的身子，下賤！”(注4)

　　鄭屠夫姓鄭，當年父輩殺豬時不慎失手，被豬頂撞而死，母親唯恐鄭屠夫重蹈覆轍，就起名不殺，希望他不殺豬也不殺生，一輩子平平安安。

　　敏感的話題，打趣的人，一下子引起的周圍人們的議論紛紛。

　　喧嚷嘈雜的聲音中，在人群前坐在小板凳上羅杰有些激動地胳膊肘碰了碰拓跋辰，倆人眼中都是彼此頗為興奮的表情。

　　“嗨，伙計，這是真的嗎？我……我要去參加比武大會，我要當公主的駙馬，我要成為強者，”

　　拓跋辰用力地點了點頭，人們總會憧憬會向往美好的未來，會渴望得到從未擁有的東西。

　　眾所周知，悲催的拓跋辰是不能夠修煉的。所以在大腦袋眼里，那些會呼風喚雨，焚山煮海，上天入地，來無影去無蹤的傳奇人物，就是最帥的，最威武，最霸氣的！

　　羅杰篤定此刻大腦袋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因為他們都是雜役身份，以他們的邏輯，盡管他倆現(xiàn)在還是一無是處的小雜役，但只要他們努力成為戰(zhàn)士，他們就會時來運轉(zhuǎn)，就會化腐朽為傳奇，他們會在三年內(nèi)成為最強者，會被公主所青睞！

　　人的邏輯思維總是這樣，心里強大的人，不管受到多大的挫傷，不管處于多糟糕的窘境，他都會認為自己不會一直如此，他會逐步崛起，他會征服前途坎坷，披荊斬棘，所向披靡！

　　一直以為配合默契、倆小無猜的羅杰以為知道大腦袋拓跋辰知道羅杰此刻的想法，然而大佬袋并非如此，他想到的更多！

　　“哼，你只看到了第二層，而你把我只想成了第一層，以為我在第一層，實際上我已經(jīng)想到了第五層……”（注5）

　　他已經(jīng)因為幻想著自己在比武場上，雙方掐著威力迅猛的法決，施展出華麗的招式，引來熱烈的掌聲和響亮的歡呼聲。

　　若是承蒙人族任倉戰(zhàn)帝英靈的庇護，僥幸贏得一招半式，成了萬眾矚目的冠軍，就會得到一箱箱閃閃發(fā)亮的格朗幣，一柄柄威力非凡的紋藥法器，一個個王公貴族小姐的投懷送抱，一朵朵烈焰紅唇啵出又香有甜的飛吻……

　　情不自禁地呼吸漸漸加粗，臉頰緋紅，雙眼迷離，瘦弱小身板扭動著，座下的小板凳在地上摩擦出吱吱吱的響聲，這才驚醒差點入迷的大腦袋！

　　“說的沒錯！”這位靠各種消息和故事吃飯的說書老叟縷了把胡須，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對那倆位書生的認可。

　　“嗯……啊……”意識到自己的異樣的聲音打斷了人們的暢所欲言，趕忙紅著臉，啐著嘴。

　　胸口壯碩的少婦，剜了眼拿著布條綁在胸前的小孩，把伸進胸襟里蠕動的小手拉出來，青筋暴露的長滿硬生生的繭皮的手拍了下。

　　有些心疼頗又無奈的看著已經(jīng)長出幾顆小乳牙的倒霉孩子嚎嚎大哭，只能又有節(jié)奏輕拍小孩后背，一左一右地輕晃著身子。

　　少婦一臉慈愛地俯視著小孩，溫柔的輕聲哼到：“乖乖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是否遺失了心愛的，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日暮……親愛的小孩，快快擦干你的淚珠，我愿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注6）

　　看著懷里的小孩安詳?shù)厮?，這才對著說書老叟有些疑慮的說道：“可我聽我家男人說公主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呢？”

　　說書老叟語氣溫和地說道：“您可說對啦，澹臺月小公主確實有個未婚夫，而這個未婚夫就是死靈要塞罪族拓跋楠老族長失蹤的十幾年的孫子拓跋辰！”

　　說書老叟話音剛落，底下的聽書人忽然混堂大笑，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前面在小板凳上正襟危坐神情有些恍惚的拓跋辰！

　　“呦喂，拓跋辰老爺，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驀然回首，原來澹臺月公主的未婚夫是您??！”

　　“拓跋辰老爺，澹臺月公主可是咱人域的第一美人啊，還坐在這干嘛，趕快取把公主接過來，讓我們也看看?！?p>　　“拓跋辰老爺，咋還在這聽書呢，再不去，可就被人搶走了，到時候可不能一個人躲在小屋子里扭扭捏捏哭哭啼啼的”

　　觀眾們爭先恐后地一人一句，哄笑聲一陣未落一陣又起，聲浪陣陣，吹散聽眾的衣帽和頭發(fā)，吹上空中，沖開聽茶樓的客房窗戶。

　　窗邊一位頭戴紋有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面紗，看向下面聽書的人群，又好奇打量了靜靜坐在人群前面眼，身穿雜役服黑發(fā)大腦袋的同樣叫拓跋辰的少年，秀氣的眉頭微微緊蹙，茶室對面同樣坐著的身穿靈術(shù)師服的女子此刻面容憤怒！

　　再次找到樂趣的聽書觀眾們正其樂融融的看著熱鬧，絲毫沒有注意到應為的貿(mào)然之舉會有心算無心，惹惱了漂亮女生。

　　此刻正處于娛樂風暴中心的大腦袋臉上笑嘻嘻，心里MMP的想著：且不說小老爺我不是，倘若哪天真的娶了公主，每天就在你們面前親親嘴，拉拉手，樓樓腰，饞死你們這幫只能看著急又不能把我怎么樣的土鱉!

　　看到大家把現(xiàn)場氛圍烘托的熱鬧非凡，說書老叟這才認真打量起這個自帶樂趣的黑發(fā)男孩，當看到眼睛時，臉色從滿臉震驚再到有所期待最后滿臉失望，搖搖頭。

　　意味深長地說道：“死靈要塞紫族的族人都是黑發(fā)黑眼睛，他不是的?！?p>　　“哈哈哈”每人群中又是爆發(fā)出一陣笑聲。

　　聽茶樓上窗戶邊的靈術(shù)師女子，狠狠地將手里的茶杯振在地上，鼓鼓的胸脯，一起一落，此起彼伏，倆顆碩果累累的圓球，蠢蠢欲動，準備掙脫淡綠色的單薄紗衣的束縛，沖下去啪啪打在大腦袋的臉上，狠狠教訓一番，可不是任何都可以叫拓跋辰，更何況還是一個無名小卒的雜役！

　　“我有點搞蒙了，咱帝國物產(chǎn)豐富，民生富足，軍力強勝，完全可以和其他帝國聯(lián)姻啊，為啥非得和死靈要塞的紫族結(jié)親??？”

　　“問得好！”拓跋辰表面一副鐵憨憨模樣，心里卻吶喊道。

　?。ㄗ?來自網(wǎng)友，注2來自《送東陽馬生序》，注3來自《大人物》，注4來自《朱元璋》注5來自大司馬語錄，注6《小小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