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誅心
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陸錦驕披著斗篷獨自坐在窗邊，望著天邊那輪慘淡的月亮出神。
秦嘉綿招呼都沒和她打一聲，自顧自地去了偏房睡，態(tài)度很明顯——不想和她睡在一起，要分房。
今日發(fā)生的種種，讓一向心理強大的她有些恍惚。
她以為等秦嘉綿好了，兩人就可以做一對真正的愛侶，卻沒想到兩人會到這樣相對無言的地步。
而另一邊的秦嘉綿也沒睡著，他想起自己癡傻時對陸錦驕的依戀，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嫌惡，對于自己曾經(jīng)是個傻子并且做了很多蠢事，秦嘉綿心中無比排斥，這也是他為什么要假裝忘了陸錦驕的原因；盡管他知道陸錦驕對自己有恩，但他不愿像以前那個傻子一樣圍著她團團轉(zhuǎn)，把她當(dāng)作一切。他會報答她的，但不是以那種形式。
想通這些，他忽略內(nèi)心的飛閃過去的細微異樣，繼續(xù)思索起自己未來的復(fù)仇計劃該怎么實施。
第二日，陸錦驕天還未亮便起身，帶著秦嘉綿的衣服，去了偏室。
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將衣服放在他床邊的小桌上后，并沒有立刻出去，而是站在那里望著床上熟睡的人。
看著他安靜的睡顏，陸錦驕再一次想，他是真的改變了，往昔天真的樣子已經(jīng)消失，如今連睡著時臉上都帶著冷漠。
她無聲嘆息，轉(zhuǎn)身離開。而在她關(guān)上房門的那一刻，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望著緊閉的房門出神。
當(dāng)陸錦驕將最后一盤菜端上桌時，秦嘉綿來了?！翱熳?，這些都是你愛吃的?！?p> 她特意起早，就是想給他做一桌好吃的，希望他看見自己愛吃的，能想起什么來。
秦嘉綿掃了眼，站著沒有動，桌上的東西都是他是傻子時愛吃的，他微微蹙眉，“我還是去外面吃吧?！?p> 說完，不等陸錦驕回答，他抬腿就想往外走，陸錦驕忙伸手拉住他，“我不知道你如今愛吃什么，你告訴我一聲，我給你做。”
看著她拽著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肢體的觸碰讓他這具身體產(chǎn)生了一種詭異的熟悉感，讓秦嘉綿又想起那個整天想湊在陸錦驕身邊傻子，他冷聲道：“松開！”
“不松，你我是夫妻，還能一直這樣冷淡下去不成？”
在做這些菜和點心時，陸錦驕想了許多，她與秦嘉綿是拜過天地，名正言順的夫婦關(guān)系。盡管秦嘉綿忘了自己，可自己如今還是愛他的，既然愛，那兩人就不可能一輩子這樣不能不熱地相處；既然秦嘉綿不主動，那就她來主動。
“本王不記得什么時候娶的你。”秦嘉綿用力甩開她的手，眸若含冰，“如果你再如此糾纏妨礙本王，本王不介意休妻！”
一時，陸錦驕有些失神地望著他，喃喃道：“你是真的忘了啊。”
要知道，以前那傻子，最怕的便是休妻了，為了能留住她，她提出什么他都會答應(yīng)。
望著她失落的樣子，秦嘉綿不可抑制地感到心疼，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女子一向是高傲的；表情從未如此可憐過。
但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且是實話，他不可能去安慰她；沒有誰能阻礙他復(fù)仇，想起復(fù)仇，他眼神再次變冷，“對本王來說，你不過是一個坐在王妃位置上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如果你聽話安順些，本王可以保證王妃之位永遠是你的，如果你想控制本王，本王勸你最好仔細考量考量！”他語氣不屑：“哪天本王若是忍不了你了，你就好自為之吧！”
他知道這些話會傷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但他卻也知道自己不得不這樣說，她是最了解‘秦嘉綿’的人，也是離自己最近的人。如果不疏遠冷淡她，不讓她死心，自己很有可能會被她看出些什么。
而且，他也不擔(dān)心她會離開，畢竟他清楚她有多么喜歡那個傻子，這樣一個驕傲強勢的女子，喜歡一個傻子，如果不是愛到極致，還有什么理由呢。只要她愛自己一日，她就不會離開自己，這樣想著，他略微慌亂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綿綿哥哥，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嫂嫂！”秦子衿進門便聽見秦嘉綿那番堪稱狠毒的話語，自哥哥那里，她得知秦嘉綿的事，今日一早就來這里，為的就是擔(dān)心陸錦驕傷心，可沒想到聽到這樣一段誅心的話。她頓時就怒了。
“你不要以為失憶了就能隨意傷害人！”她憤怒地瞪著他，“你以為自己是金子呢，誰都喜歡，也就是憑著嫂嫂喜歡你才敢這樣放肆！”
“我告訴你，嫂嫂喜歡你，忍讓你，我可不會，現(xiàn)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綿綿哥哥了，”明明是在訓(xùn)他，自己卻慢慢紅了眼眶，她努力忍住淚意，“你不是綿綿哥哥了，你就是個惡魔，你再敢這樣欺負嫂嫂，我就叫父皇讓你凈身出戶，讓你做鰥夫，不給你娶媳婦！”
聽到她提皇帝，秦嘉綿臉瞬間就沉了下來，他陰鷙地盯著秦子衿，心里閃過無數(shù)惡毒的想法，皇帝那樣對自己，自己‘回報’一下他的子女，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子衿，別難過了，”陸錦驕收斂心神，給她擦著眼淚，偏頭對秦嘉綿道：“方才是子衿冒犯了，我替她道歉，先前王爺不是想去外面吃嗎？我不攔著了，你去吧。”
秦嘉綿冷哼一聲，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
這邊秦子衿的眼淚徹底決堤了，她撲在陸錦驕的懷里，緊緊抓著她胸前的衣服，哭得十分委屈，“嫂嫂，嫂嫂，為什么一個人變化會這樣大，和以前就像兩個人一樣，嗚嗚……”
她替陸錦驕委屈，替她難受，替她不值。
陸錦驕抱著她，輕撫著她的背，沒有說話，心里卻也在想，是秦嘉綿本來就是這個性格，還是因為忘了自己，他在自己面前才是這副樣子？可不論哪種，秦嘉綿方才說的做的，都在她心里捅了一個窟窿，如今正常嘩嘩漏風(fēng)，她不知道自己能補好這個洞，還是這個洞會越變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