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了一聲,阿九便飛撲向王一,趕到床邊,跪坐于地,便抱住了躺在床上的人悶悶的出聲道:“師父,你可嚇死阿九了!”
王一面色蒼白卻溫情的瞧著十分委屈的少女,單手輕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哄道:“阿九這次做的很好,有危險記得先保命,命在人在才有以后,我家阿九長大了,真好?!?p> 阿九卻是嘴一撇,抬頭淚眼婆娑的看著王一,辯解道:“阿九還小,師父還且得護著呢,沈墨是個大傻子,他是護不住的,您可不能相信他?!?p> 王一不禁笑了起來,阿九就像是她黑暗里的燭光,雖然沒有初雪大人太陽般的溫暖明亮,卻讓她忍不住要呵護,為她遮風擋雨。
“你啊~真是,哪有你這么說人壞話的,阿墨可還在這呢?!?p> 聽到自己被提起,沈墨這才邁進屋來,無奈搖頭,嘆道:“阿四姐姐啊,阿九可真是快要嫌棄死我了,你可不曉得,在那漆黑小道里,那個小藥童都差點被她勒死,不過沒勒死也差點被她嚇死,我也是差那么一點點被她給揍了?!?p> 阿九立刻起身,惡狠狠的直白威脅道:“沈墨,你不要在師父這告狀,那不是差一點嘛,我自是有分寸的,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王一卻是眸光回轉,沒想到,他們竟是一直躲在那彎彎繞繞的小道中,這倒是讓她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萬一要是赤雪他們把她也給綁了,他們三個豈不是要餓死在那小道里,又或是,被赤雪守株待兔直接給抓???!
這般想著,王一卻是支起上半身,問道:“誰的主意?”
因為虛弱,所以她的聲音有些中氣不足,可便是這般,阿九和沈墨也是同時一靜。
沈墨看看阿九,阿九眨巴眨巴眼睛,要說誰的主意,好似,誰也沒說什么,就自然而然的停在里面了。
“阿九,你說?!?p> 阿九立刻轉過身去看著王一,躊躇道:“我……”
這話剛吐出一個字來,就聽門外響起一聲清清脆脆的:“師父!”
阿九立刻雙眼瞪大,一臉受傷的表情,期期艾艾都看著王一,道:“有人喊師父……師父,我不是你唯一的弟子了嘛?怎的這半天時間,就又收了一人?!”
說話間,初月已經蹦蹦跳跳的進了屋,一只手里還拎著摘來的小紅果子吃著,而另一支手上則是環(huán)抱著一個小筐,里面全是她吃著的小紅果子。
只是看清屋里的人后,大眼睛一陣閃,初月第一眼當然是看向床榻上的師父,只是看到自己師父平淡的眼神后,她先看向距離門口偏近的男人,距離師父這么遠,肯定跟師父的關系不親近,再看另一位漂亮姐姐,她跪坐在師父邊上,看向她的大眼睛還有著些許敵意……
初月笑的甜甜的,舉著手里的小筐,獻寶似的送到王一手邊,說:
“這個肯定就是阿九師姐吧,嘿嘿……師父,師姐,吃甜果兒,我都洗好啦,特別甜的?!?p> 大眼睛一瞇,歪頭笑看著阿九。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阿九本來滿肚子的委屈和小心思,結果看著初月的笑臉,頓時什么都沒了,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小丫頭倒是挺招人喜歡的。
當阿九意識到她竟然一個照面下來就覺得這小丫頭招人喜歡時,已經吃了好幾個紅彤彤的小甜果兒了。
她當即沖著王一撇嘴道:“師父~她是誰啊,她是不是會妖術啊,怎的我一看她的笑,就喜歡了她這個小丫頭呢?!?p> “是不是會使妖術,那你且得問小月兒了,不過,阿九啊,為師可還沒收下小月兒呢?!?p> “???師父你還沒同意呀?”
“尚未?!?p> 阿九頓時笑開了花,不過想到自己當初其實也是在白雪宮沒了以后師父才真的算是將她看做弟子的,這么想來……
阿九雙眼瞇起來,隨后笑意達眉梢,又遍布臉龐。
現(xiàn)在師父就沒反對這小丫頭喊她做師父……
嘶!這個小丫頭四舍五入還是會被師父收下的嘛,長的這般嬌俏可愛,配得上做她師父的弟子,也算配得上做她師妹了!
而且……
阿九咬下一個小甜果兒。
有了好吃的還知道給師父師姐,孺子可教也!
初月還不知曉在阿九心中已經被認作師妹,一聽王一說的模棱兩可的話,頓時急急的反駁道:“爹爹說了讓我隨師父一起的,反正我不管,以后就是再遇到更好的人,大不了小月兒就多個師父唄,師父你是丟不下小月兒的!”
說到最后,初月的小臉上倒成滿是得意,似乎是吃定了她不會丟下她一樣。
王一緩緩起身,卻是看著兩個孩子打趣道:“瞧瞧,這小丫頭,哪里是會什么妖術,就是會撒潑打混,跟阿九你何其相似?!?p> “哪有!師父你又調侃阿九?!卑⒕艐舌烈宦?,看向初月,正色道:“小師妹,師姐向來穩(wěn)重,放心以后師姐會罩著你的?!?p> 初月笑的越發(fā)明媚,道:“那小月兒就先謝過師姐啦~小月兒也會做師姐最堅實的后盾的!”
初月挺著小胸脯,只差拍的震天響……
“你們兩個啊,好好在一起玩著,我去寫個東西,稍后小月兒幫我送一趟?!?p> “好的師父,師父要寫什么?靠墻的柜架上有放置筆墨紙硯的木盒子?!?p> 阿九卻是咬了個甜果兒進嘴里,沖她道:“哎呀,師妹呀,師父要做的事呢,就不要多問啦,你就是問了師父也不一定會說的,反正要讓你送的嘛,到時候你看過不就知曉了?!?p> “嗯……也是,還是師姐聰明。”
“那當然!師姐可是要罩著你的人!”
“嗯!我是師姐的后盾??!”
小孩子隨口所說的話,總是會讓人遺忘,王一只是腳步一頓,輕笑一聲,便不再記掛,而,多年以后,兩人無意回想時,卻是對視而笑,她們做到了。
身后兩個女娃笑鬧一團,王一則是走向柜架,取下那筆墨紙硯的木盒放于桌上。
她稍做停歇,這才將木盒打開,里面整齊的擺放了十根大小不一且從未用過的全新毛筆,下面則是硯臺,墨條,還有一沓信紙,皆是全新。
“阿四姐姐?”沈墨雖然不解,卻仍是走上前去接過一應物品,還極為順手的開始為王一研墨。
王一笑意盈盈的看著阿九和初月玩鬧,耳邊聽著沈墨研墨的聲音,輕聲道:“我身患隱疾,原本便是再拖上幾載也可自行痊愈,可,如今赤雪尋到了神醫(yī)谷?!?p> 她頓了頓,指尖在桌面上稍做摩擦,似乎是在想接下來應該如何說,沈墨也不催促,一邊研著墨一邊瞧著巧笑嫣然不知人間疾苦的阿九。
片刻后,唇片輕啟,她道:“江湖與我無關,可赤雪的命,是我留得,原本以為,我廢了他的經脈,那些武林正道人士會誅之,卻沒想到竟被楚勝之那個道貌岸然的家伙從中搗亂,不止沒殺了他,還讓他休養(yǎng)生息六年之久,身體溫養(yǎng)了大半,如今再配以神醫(yī)谷施針,只要能夠行針七七四十九天,他就會痊愈,無損,而且他身邊還有實力與我當初相差不多的人。”
“所以,我需的找一位精通針法的人,來為我施針,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實力,好再廢了他一次!”
至于殺不殺他……
王一低頭看向自己的十指指尖,一個一個的看過去,眸光冷靜,而在冷靜之下,則是暴戾殘忍!
她饒過他一次,就夠了!
“阿四姐姐,好了…”沈墨說道,對于他的阿四姐姐所說的話,他未曾表態(tài),他無需表態(tài),阿四姐姐想做的,他隨她做便是,這世上他本就已經無牽無掛,原先他掛在心頭的不過是攪亂楚家,尋到她。
如今,他得償所愿。
何懼?
又何妨?
王一執(zhí)筆沾墨,一手娟秀小楷十分養(yǎng)眼,卻聽沈墨道:“可會有危險?”
“不大。”
不是沒有,只是不大,“幾成?”
王一手一頓,好在筆尖離了紙,那墨也沒落下,她再次落筆,輕聲道:“七成,只是總歸是有些不確定的?!?p> “阿四姐姐!”
沈墨一手抓住她的手臂,“若真是七成,以阿四姐姐的性格,當不會如此?!?p> 被沈墨這么一抓,她手稍顫,墨汁頓時在她的字上暈開了花。
她從容換下,隨后撥開沈墨的手,抬頭看著他,倒:“便是普通風寒又有誰在一開始便能有實誠把握,我也不過是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罷了?!?p> “那便好,阿四姐姐可莫忘了,還有阿九,還有我?!?p> 她輕笑,“自然?!?p> 七成,不過是她的預測,若是用金針,再配上她今日這法子,她算是鋌而走險,有七成的成功率,也有七成的意外可能。
剩下三分,只能看天意。
她將她能做的,盡力做了,至于剩下的,只能是看天意。
雖有俗話說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可不也有老話說,好人好報,惡有惡報。
她好歹的也算是個善人,而赤雪,多少運氣也應該在這六年中用盡了才是。
便是論,也該輪到她幸運之至了。
這般想著,王一不由得嘴角勾起,下筆如有神,迅速將她所想的寫于紙上,順便還翻找出一副施針圖來。
喊過初月,讓她將兩個物件一同送去初藝手中。
阿九和初月兩人正黏的緊,兩人便一同去了,一出門,便看到了門外的初塵。
“初塵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