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p> 王一輕嘆口氣,她本就要去尋他們幫忙,施以援手是應當?shù)模灰f,向她尋求幫助的是這么一個小丫頭。
那雙眼睛干凈的過分,讓她多瞧上一眼,都覺得是褻瀆。
似乎對于王一應下的如此爽快而吃驚,小丫頭一愣,隨后那雙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讓王一都忍不住跟著一陣放松,打心底的喜悅。
王一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或許,說的靈氣,就是她這丫頭這般,不需要句句說出口,只是那雙眼睛都能將她想說的傾訴出來。
瞧著她,王一又想起了阿九來,便思量著讓初塵將人去尋了來,在外面,怎么也沒在她眼皮子底下來的心安,雖說她有心鍛煉阿九,可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孩子,多少是舍不得的。
而且,王一也是存了私心的,神醫(yī)谷別的不說,便是教授孩子心性上,她是信服的,阿九便是缺了這絲良善。
知曉王一好說話,那小丫頭也沒了拘謹,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將這幾日的苦水全都沖著王一倒了出來,倒是半分不好意思都沒有,說完還眼巴巴的瞧著王一,等著她安慰。
這丫頭,名為初月,也不知是怎的,經(jīng)過此事仍舊心性如此單純,逢人便信,竟是完完本本的將赤雪闖入谷中后的所作所為說了個遍。
王一心里也有了底,原來,神醫(yī)谷中年過半百之人,多是帶著弟子出谷游歷,亦或出谷尋摸傳授衣缽的弟子,又或是在那矮峰中辟出一方天地,親身教授所有知識。
而這赤雪入谷后似乎還佯裝幾分,只是他的傷勢亦是引起了谷中醫(yī)術精湛之人的注意,研究過后,拋開谷中的長輩,他們中只有一人有實力和精力日日為他施針,前幾日也一直很是順利,只是,某日赤雪在行過針后,竟碰巧遇上了二十多年前曾見過的一位神醫(yī)谷長輩。
隨后,那位長輩便突然消失于谷中,后來便發(fā)現(xiàn)是被赤雪囚禁,那一人自然是不肯再于他行針,那時王一也已經(jīng)啟程在半路上,赤雪惱了,不與他行針,他便傷一人,直到他行針為止,若是抵死不從,他揚言便殺盡谷中之人。
只是心有不忿,行針自然便有偏差,赤雪察覺后再次打傷幾人以做威脅,亦是因此,他之傷勢如今才好了三成左右而已,否則理應四成或五成。
這是,這小丫頭有一句話,讓王一很是意外,她說,雖有傷者,可無死人。
她可不信是赤雪好心放過。
只是這小丫頭此時正盯著她瞧,她只得無奈抬手撫過小丫頭的發(fā)頂,她手上有些薄繭,那是怎么也去不掉的,小丫頭梳的極為精致妥帖的小發(fā)髻頓時被她稍稍揉亂了兩分,她道:“谷中醫(yī)術高超之人比比皆是,你還小,無需過多擔憂,至于,那壞人,自然有人對付,你只管好好研習醫(yī)術,力所能及的伺候好家中長輩便可。”
初月點頭,拉著王一的手掌再次蹭了蹭,有些失神的說道:“其實,其實是爹爹,他已經(jīng)傷了數(shù)日,那些爺爺伯伯有心無力,剩下的哥哥姐姐又行不穩(wěn)針,而且,日日被看押著,任是滿山的藥材,卻采摘不來……”
初月畢竟還小,是個小孩子,此時這些話一一說來,竟是帶上了哽咽,一把抱住王一的柳腰竟是哭了起來。
好巧不巧,攬的正是她的傷處。
本就不習慣被他人碰觸,這會兒又被壓實了傷處,任是王一的耐性也是僵直了后背,額上除了絲冷汗。
她這肩上傷本就還不算大好,如今腰間又傷了,她能有現(xiàn)在這般精神就已經(jīng)是托她十幾年來的福了。
緩了緩,也給了這小丫頭發(fā)泄的時間,她這才輕拍著她的后背,道:“那小月兒還不快些帶我過去,你們今日已經(jīng)都得了自由,那滿山的草藥也任由你們采摘,小月兒何必哭,應該笑才是。”
初月卻是一抬頭,那大眼睛反而是眼淚更具,小臉也是皺成一團,上氣不接下氣的哽咽出聲道:“你喊我的語氣和我阿娘好像,我阿娘也是喊我小月兒?!?p> 王一長長口,什么也沒說出來,這小丫頭張口閉口只有她爹爹,僅剛剛這一句提到了她阿娘,只怕是多有不測,她不善哄人,特別是哭的這般痛心的孩子。
可偏生這丫頭力氣卻是不小,雙臂又緊了緊,王一眉頭稍皺,她的傷口似乎是滲出血來了。
她再嘆口氣,喚道:“小月兒,可否先放開我?今日我這柳腰可是添了處口子的,你這丫頭個頭不大,力氣不小,倒是讓我覺著疼了。”
初月一聽,慌忙松開,再一細看那腰間,只見王一左側,的確是有隱隱的血色滲了出來,眼瞧著初月那雙大眼睛又要決了堤,王一忙一攬她肩頭,擁著她往前走去,口中說著:“可快些吧,再耽擱下去你爹爹的傷情加重可怎么了得?!?p> “可……”
“不妨事的?!?p> 初月鼻頭聳動,還是抹了淚,怎么可能不妨事,她便是手指上不小心劃破個口子都要疼上一整天呢。
她又想到自己的爹爹,只怕爹爹是更疼的,這個像她娘的人,也疼,等她給她爹爹行了針,她親自去伺候她!
初月心里暗自做出決定。
王一不知曉,便是知曉了,也不會拒絕,知恩圖報,本是該的。
況且,她很是喜歡這個干凈又純潔的丫頭。
許楓遙看著王一同那丫頭離開,直到再看不見絲毫,這才轉身走向另一邊。
那處的遠處,有一人,是初塵。
王一隨著初月七拐八繞的,來到一處院落重,說是院落,倒不如說是行醫(yī)之處。
大門大開著,里面是兩排房舍,王一打眼一瞧,這一排少說也有十間屋子,右側那排靠近門口的都敞著門,每間看著都不大,里面也不過一床一桌一椅還有一矮柜。
若是說外面給人一沁人心脾的藥香,那么此處便是濃郁的藥味,像王一這般嗅覺靈敏的,便會覺得刺鼻。
所以,王一一踏進這處,便知是神醫(yī)谷平日里行醫(yī)或研究藥理之處。
果不其然,初月帶著她直奔左側那排屋子的第一間。
只是剛走到門口,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只怕,傷的不輕。
初月敲敲門,帶著絲鼻音喚了聲爹爹,隨后便推門走了進去。
初月身為女兒可不避諱,可她便是為禮數(shù)也不得不避諱。
她站在門口,聽著面男人在輕咳中詢問初月又去哪里瘋跑了,告誡她不得貪玩。
只兩句話,那男人便有些說的累了。
初月一直等他說完,這才開了腔,道:“我聽初曉哥哥說了,初筏哥哥那般的傷勢都被人行針給救了回來,我便前去求了,還將人帶來了?!?p> 初月回過頭,只看到門口翠綠色的流蘇飄飛。
隨后,王一便聽到男人低聲道:“煩請您進來,月兒不知禮數(shù),還望您能不計較。”
今日之事,他說聽說了的,也聽說了那位行針救了初筏的人是何身份,可真見了人,初凡卻是自己先笑了。
王一見他笑了,心里雖詫異,卻不知為何,她不言語,只是走過去把了脈,這一把脈,眉頭就皺得更深了。
當下顧不得情不情面的,單手便將初凡的身上的中衣給挑開來。
她看著如她所想的傷勢,挑挑眉。
確實不知,此時初凡一臉窘迫,那笑聲更是卡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時倒讓他憋的臉通紅。
王一卻是眼皮都沒抬上一分,一摸腰間,這才想起剛剛那銀針包并未帶來,里面銀針也已經(jīng)寥寥無幾,也不夠這次用的。
她環(huán)顧四周,便在一旁的桌角看到了不知何人的銀針包,亦是此時才發(fā)現(xiàn)初凡那通紅的臉,和初月眼中的錯愕。
她起身前去拿那銀針,口中說著:“醫(yī)者,無性別之分?!?p> 待她走回床床邊時,兩人已經(jīng)神色如常,王一先是一掌輕拍初凡心口,后又兩根銀針在他胸骨間輕捻,手法十分精巧,父女二人倒是一時看了進去。
王一卻一邊輕捻銀針,一邊說道:“小月兒你去告于初塵,谷外有三人,讓他接應進谷,一人是二十出頭的男子名為沈墨,一人是十四五歲少女名為阿九,還有一個十有一二,是初筏收的弟子?!?p> 初月回神,知她手法精妙,便也放了心,徑自離去。
剩下兩人,初凡直言道:“可是不大好?”
若非不大好,她也不用將人支使出去不是?
王一卻是看他一眼,問道:“可察覺自己不曾低咳了?”
初凡一頓,她施針后,他還當真是未曾咳過,當即應聲道:“的確?!?p> “一葉障目罷了。”王一將銀針起了,隨后不由分說的將人由仰躺改為趴伏。
初凡正欲詢問出聲,背上卻是一刺痛…隨后又是一痛……
受了幾十下候,總算是止了。
隨后耳邊便傳來女子疲乏的聲音:“刺痛并非我行針有何問題,不過是病癥如此罷了?!?p> 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