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家就在附近。
小巷深處,獨門獨院。
推開院門走進(jìn)院子,只見里頭種滿了花草,微風(fēng)吹拂,一片花紅柳綠。
“姐姐大概去別處看病了,不在家?!?p> 游澤環(huán)顧四周,看見屋門緊鎖,也知道沒人在家。
小孩子放好算命攤子,回過頭來,極為老成地嘆了一口氣道:“你一定也忘了我叫什么?!?p> 游澤點點頭,一直沒有機會問。
“張子泉,這次可一定記住了?!?p> 游澤再次點頭,并不打算在小孩子的自我介紹上面浪費太多時間,只當(dāng)知道了自己與小孩子是舊識的設(shè)定。
“對了,我姐姐叫張君蝶,也好好記住了?!睆堊尤榻B完,又給游澤講起了幾個月前的事情。
按照張子泉的說法,游澤就是那時候從天上掉到這個院子里的,當(dāng)時還砸壞了不少花草。
一個大活人從天而降,著實把他們姐弟兩個嚇了一大跳。
幸好沒有摔成一灘爛泥,不然肯定給他們幼小的心靈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大概是摔得太狠,游澤一直昏迷不醒。
剛好張家又是杏林世家,雖然張子泉自小見血就暈,不能繼承家學(xué),但張君蝶天賦異稟,學(xué)了一手好醫(yī)術(shù),也有一顆菩薩心腸。
救下游澤以后,沒有把他當(dāng)成妖怪送去衙門,反而悉心照料,該喂藥喂藥,該扎針扎針。
游澤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醒過來。
然而卻失憶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師門,其他東西一問三不知。
張家姐弟救人救到底,干脆把游澤留在家里,繼續(xù)醫(yī)治。
最近一段日子,雖說游澤還是什么都沒想起來,但也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了。
算卦占卜的本事或許算肌肉記憶,攤子一擺出去,一有人過來詢問吉兇運勢,游澤的嘴巴里自動就能瞎編出一套說辭,還能哄的別人甘愿掏錢。
今天一早,張子泉起床以后發(fā)現(xiàn)游澤不見了,去街上逛了一圈,算命攤子還在,卻哪里都找不見人影。
直到再次碰到又失憶了的游澤。
原來如此,游澤大概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有鼻子有眼,聽著就跟真的一樣。
但他之前就經(jīng)過過一次相當(dāng)真實的幻境,現(xiàn)在也只當(dāng)這里的一切是某個高人施法弄出來的假象。
既來之則安之,肯定能找到逃脫的方法。
聊完了過去幾個月的事情,張子泉正盼著姐姐快一點回來,給游澤再扎兩針。
“有人在家嗎?”
就在這時,忽然響起敲門聲。
張子泉小跑著過去打開院門,看見外面站著一個腫著眼睛青了臉的年輕人,問道:“怎么了?”
“張醫(yī)師在家嗎,我來看病?!蹦贻p人一只眼睛瞇成一條縫,又指了指另外一只紅腫的眼睛。
“哎呦,這是被人揍了還是被馬蜂蜇了,進(jìn)來坐著歇歇吧,等我姐姐從外面看病回來?!睆堊尤私游锾貏e老練,完全不像七八歲的小孩子。
年輕人跟在張子泉后面走進(jìn)院子,眼角余光瞥見游澤,愣了一下,或許是擔(dān)心自己的模樣不好見人,趕緊低下頭。
見院子里來了人,游澤閑來無事,站在一旁,想看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張子泉從屋子里搬出一張竹凳,招呼年輕人坐下,又轉(zhuǎn)身回屋拿出一個本子,提著筆問道:“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是不是住在青龍鎮(zhèn)?”
年輕人剛坐下,愣了愣:“看個病還需要問這么多?”
“那可不,待會兒還得記下你的癥狀,萬一治好了以后有什么后遺癥,也方便找出原因?!?p> 年輕人擺擺手道:“只是一點小傷,你給我開一點跌打藥就行?!?p> 說完,年輕人從袖子里掏出幾兩碎銀遞給張子泉。
張子泉搖頭道:“我家的規(guī)矩是先看病后收錢,想要跌打藥,也得等我姐姐回來才能開?!?p> 年輕人一臉的淤青,沒說幾句話就疼得呲牙咧嘴,實在受不了了,焦急道:“我也略懂醫(yī)術(shù),知道怎么配藥,小兄弟幫個忙,先帶我去拿些藥?!?p> 張子泉指了指角落的一間屋子,解釋道:“鑰匙在我姐姐手里,我進(jìn)不去。”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向放置藥材的屋子,他見門上只有一把簡單的小鎖,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去拽。
“你干什么!”
等張子泉跑過去的時候,年輕人已經(jīng)拽下門鎖,闖進(jìn)屋子。
游澤看情況不對,也趕過去,想阻止那個胡鬧的年輕人。
年輕人很快就從屋子里出來了,手里沒拿任何東西,還瞪了張子泉一眼,罵罵咧咧道:“臭小子你騙我,屋子里什么都沒有?!?p> 張子泉嚇得躲到游澤身后,回道:“都說了要等我姐姐回來才能拿藥,你這么急干嘛。”
“算了,我去別的醫(yī)師那里再看看?!蹦贻p人轉(zhuǎn)身要走。
游澤邁步上前,擋住年輕人的去路,冷冷道:“怎么,撬了別人家的門鎖,也沒個說法嗎?”
其實游澤非常好奇,一個普通人怎么能空手拽斷鐵制的門鎖。
或許這個麻煩找上門來,就是要他出面解決。
年輕人卻沒有胡攪蠻纏,也自知理虧,低下頭,遞過來一塊碎銀,道:“這是賠你的門鎖錢。”
游澤接過碎銀,笑道:“似乎還缺一個道歉吧?!?p> 年輕人沒有繼續(xù)糾纏,拱了拱手道:“實在對不住?!?p> 這場小小的沖突算是就此揭過。
當(dāng)年輕人匆匆跑出院子的時候,從外面闖進(jìn)來一伙穿著青衣小帽,手持棍棒的人,一個個兇神惡煞,瞧著像是某個達(dá)官顯貴家里養(yǎng)的打手。
打手一進(jìn)門,立刻包圍住那個年輕人,其中領(lǐng)頭的人大喝道:“牛老三你一個私生子,居然敢跟大少爺叫板,而且還想逃掉家法,是活膩了吧?”
說完,這群打手馬上舉起手中的棍子,往年輕人身上招呼。
年輕人頓時沒了剛才拽斷門鎖的硬氣,立刻抱著腦袋蹲到地上。
游澤本來只想看看熱鬧,卻發(fā)現(xiàn)那幾個打手的棍子上有微光亮起,周圍的靈氣也躁動不安,瞧著根本不像尋常木棍。
而且打手們明明用足了力氣,落在年輕人身上卻軟綿綿的。
等到棍子落下,年輕人的慘叫聲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