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姐姐遠些,天落不是蘇家之人該呆的地方?!?p> 當陳獨到聚集之地的時候,蘇閑還蹲在地上看著破碗和破碗里的小錢錢發(fā)呆,嘴角還掛著笑,看起來有些傻。
此時聞聲,蘇閑抬起頭,臉上笑意不減,只不過變得正常了些,道:“原來是你啊,我不會離開的。蘇狐從來都是一體,狐在哪里,蘇便在哪里。”
?陳獨眼皮微挑,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蹲下,開口道:“這里是天落,你可能會死?!?p> “同樣的話送給你,這里是天落,你也可能會死?!?p> “我在天落活的時間夠久了,死不死無所謂?!?p> 蘇閑將破碗中的一個小錢幣撿在手中,搓了搓,繼續(xù)笑道:“可我在天落活得時間還不夠久,還得繼續(xù)活下去,哪天你死了,我會繼續(xù)陪著她,走下去?!?p> 陳獨臉色微冷,目光停留在蘇閑身上許久,蘇閑依舊笑著,兩人就這樣彼此看著,并無言語……
“可。
???
???”陳獨這便等于是承認了蘇閑的身份以及資格,但他陳獨從來都不是輕易會放手的人啊……到底還是補了一句——“不過誰先死還不一定……”
蘇閑點頭,這一次臉上的笑容斂了,轉而嚴肅,這是少年之間的約定,不為其它,只為一狐而已!
蘇與衛(wèi),從來都不曾是敵人。
蘇與衛(wèi),皆可將后背交給彼此,從來如此。
更何況唇亡齒寒,衛(wèi)亡了,這十三年來,蘇何曾好受過?
且,他們之間有一狐,認定了便難以輕易放棄,無論是以何種身份相伴,終究要有一人陪伴那狐走到最后。
“姐姐她可還好?”陳獨起身,抿了抿嘴,遠遠地望向那破敗而昏暗的廟宇。
這廟宇……他算是???,或者說這里曾經算得上是他的家,他和蘇纖雪的家。
想到這里,陳獨嘴角不由得浮現(xiàn)一絲微笑。
十二歲的少年,心智確實成熟的早,他曾在這里露出過無數(shù)笑容。
他依舊記得那一次……冬日……他生病了,便躺在廟宇之中的草堆上,饑餓難受……喏,小獨,這是我今天乞討回來的……”一塊干癟生硬的餅子就出現(xiàn)在眼前了,那臟兮兮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誰說的清楚呢?我本以為她早已知道,可今日才知,她今日方知自己身世。一時間便是我是她……到底也難以接受。”閑依舊蹲在地上,抖了抖手中的錢幣,隨口答道:“你既如此說,想必比她知道的時間早吧,為何不告訴她?”
“沒這個必要,那時你不在此地,而姐姐也未曾覺醒體中血脈,化身為狐。”說至此處,陳獨邁步向前,瞥了瞥正在捏著錢幣的蘇閑,輕聲道:“我想進去看看姐姐,你是否同去?”
蘇閑起身,將錢幣揣到腰間,笑道:“自當同去,本來想獨自一人進去,但想了想,一個人進去有些不妥。所以一直在等你罷了,你到底同她一起的時間比我久的太多了?!?p> 陳獨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道:“那便一起吧!”
并肩而行,步伐不慢,但也不算快。移步廟宇之內,油燈依舊亮,可所需要見的那人似乎不見了蹤影……
“阿姐?”陳獨輕聲喚道,全然無有應答。
???那只狐貍似乎丟了……
————
此刻蘇纖雪不知身處何處?大抵是在一個破碗之中……
“你選擇好了?”
黑暗中有聲音傳出,判斷不出其方向。蘇纖雪能夠看到光亮,但卻看不到盡頭。
實際上自打上輩子記事以來,她便不止一次聽到過這個聲音,但這是第一次在如此環(huán)境之下聽到,是如此的古老、蒼涼又悠久。
可究竟要作出怎樣的選擇?而又是誰來做出這個選擇?
自上次從星殤居醒來,她便覺察到了些,覺察到了腦海之中這奇怪的破碗。
這是原本這具身體的記憶之中沒有的,而當她的姓名還是唐芊的時候也未曾發(fā)現(xiàn)。
她之所以要繼續(xù)當乞丐,不是沒有理由的。
仙妖為其一,伙伴為其二,而其三,也便是最重要的一個理由,便在于此——揭開其中的秘密。破碗上有些她不認識的古怪符號,但有個“丐”字是認識的,直覺告訴她,那些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而仙妖會是揭開秘密的關鍵。
果不其然,她此刻正在揭開秘密……
“蘇纖雪,蘇纖雪……唐芊,唐芊……”一個聲音在輕輕地呼喚著她,似是已經呼喚了成千上萬次一般,聲音從原本的清澈明亮變得嘶啞而低沉,最終隱沒在黑暗之中。
蘇纖雪微微皺眉,能在此處聽到“蘇纖雪”她并不意外,畢竟瘦弱而又沒胸的身體本就屬于蘇纖雪??伞疤栖贰彼闶窃趺椿厥拢烤尤辉诤魡舅浀拿?,她來到此間……并非意外嗎?
??“是誰在裝神弄鬼?出來吧……”蘇纖雪想要說話,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
蘇心情有些沉重。周圍寂靜的可怕,她僅能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
蘇纖雪感覺有些冷……似乎還有些東西落在身上,白色的……是雪?什么時候落下的雪?
這是哪里?
蘇纖雪有些愣神。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紅墻,紅墻之上藤蘿枝條攀附,藤蘿干枯的枝條之上,絨雪輕歇,順著被絨雪遮蓋卻依舊隱隱可看見痕跡的藤蘿枝條看去,觀門大開,略微腐朽的門匾之上書“玄燁觀”三字。
門匾上的 ”玄燁觀”三個字,厚重無鋒,入木三分,圓潤而又厚實得像一只防御力極強的老烏龜,無處不透露出一股子”王八之氣”。
?“小友,我們又見面了?!甭曇魪那胺絺鱽?,原本無人的觀門之處此刻卻是有了一人。
太極圖?那是……道童?小友?都是些什么鬼?
身高三尺,微瘦的臉上沒有一起皺紋,如同孩童的臉上光滑緊致,甚有過之,眉心之間長有一顆紅痣,眉毛稍長,兩邊的鬢發(fā)灰白,而用玉簪束起的頭發(fā)卻皆是黑色,身著一藍紫色的道袍,袖子微大微長,以至于整體上有些怪異。
“我們見過?”
蘇纖雪挑了挑眉,她可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古怪的小屁孩,嗯……也可能是個老妖怪。
那道童臉上露出笑容,淡淡道:“自然見過,否則小友又怎可能出現(xiàn)在此地?”
“你是?”
蘇纖雪面露疑惑之色,開口問道。
“他叫寒千安。你也可以稱之為乾安道長,是曾經的此間主人。”
聲音從背后傳來,蘇纖雪回首望去,那披著黑色貂裘,雖是十三四歲的面貌,可眉宇間透著一股子英氣,有點小帥。此刻正獨自一人站在大殿前的那棵老槐樹下,看著老槐樹上的保留著的是殘葉和殘雪。
槐樹曲曲折折的枝干上存留著扭扭曲曲的冰印痕跡,像是一只老烏龜般伏在表面……
蘇纖雪目光澄澈,望向那站在槐樹之下未知名的人,輕聲問道:“曾經的此間主人?那現(xiàn)在的呢?而你又是誰?”
那人張開小手,想要接住正在飄落的雪,笑道:“此間渡妖人,君踏雪?!?p> 有雪落下,掌心微冷………
……
“你們等了多久?”
蘇纖雪開口問道,她看得出來這些人等了挺久了,沒看見反掛的牌匾?
不掛在觀外,反而掛在觀內。一般人不會將牌匾反掛,只有真正無聊到爆的人才會這么干,至少她不會這么干啊!
“很多年了,記不清楚了。”
寒千安瞇著眼睛說道,他的臉真的很白,白到蘇纖雪都想問他用的是哪個品牌的化妝品。
君踏雪揉了揉手中的雪,開口道:“我在這里呆了快五百年了……”說至此處停頓了一下,目光瞥向寒千安,繼續(xù)道:“至于那個臭道士差不多也快一千年了吧!在這觀中呆著,實在無聊便下下棋,回憶回憶人生,打發(fā)下日子?!?p> “你似乎并不好奇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來到這方世界的。我的前任玄靈,他是寺廟里燒香拜佛時死的,所以是個和尚。而我本身就是一個道士,無論是來這里之前,還是到了這里之后,身份都是一樣。至于他……是個寫書的,常年撲街的寫手,熬夜趕那些沒人看的稿子猝死的?!?p> 紫色的塵柄,微紅的塵結,同雪一般潔白的塵尾,寒千安右手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把拂塵,塵尾搭在左手上,配上他一身藍色的道袍,真真像一個返老還童的道家高人。
“是人便有生老病死,我便是病死的,從小便體弱多病,身患絕癥。醫(yī)生說我活不過十八歲,可我活了二十一歲。本以為死便死了,沒想到再睜開眼時已到達另一世界。本來以為穿越了,會有一個好身份,結果怪可憐的,居然是個乞丐。”蘇纖雪自嘲道,“乞丐啊,真的給穿越大眾丟臉!”
聞言,披著黑色貂裘的君踏雪仔細打量了一下一身乞丐裝的蘇纖雪,嘴抽了抽,嘆道:“這……真是越來越沒下限了!判官書生,和尚,道士,渡妖人……乞丐,呵呵……真是造化弄人啊!”說至此處,君踏雪望向寒千安,神情有些沮喪,繼續(xù)道:“可能真的沒機會了?!?p> 寒千安將拂塵搭到肩上,搖了搖頭,臉上卻是露出笑容,笑道:“并非沒有機會,其實機會已經開始變大了,從那書生判決生死的判官筆,到和尚的金缽以及本道的拂塵,然后輪到你……你的葫蘆。而現(xiàn)在更低了一層,到了乞丐,踏雪,你就沒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本道可能是真沒機會了,可是你的機會還在她身上啊。你已是此間主人,也算得上她手中那物的器靈了,如今她為主,你終究還是得好好輔佐于她,你還有機會。”
君踏雪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瞥向蘇纖雪,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蘇纖雪不太明白他們在說些什么,但又隱約感覺到了什么,于是開口問道:“你們說的那物是什么?還有為什么他會成為器靈?”
疑惑的目光望向寒千安,一支手指卻是指向了君踏雪,雪依舊在落,落在蘇纖雪周深,但蘇纖雪卻感覺不到寒冷。
??
??“那物便是我手中的拂塵,他掌中的葫蘆,至于你會得到什么,取決于命數(shù),也取決于你看到的是什么,想到的是什么。”
寒千安說話時,君踏雪腰間多出了一個葫蘆,葫蘆通體呈現(xiàn)青色,上面存在著紫金色的精細的紋路。
君踏雪熟練地從腰間取下,將葫蘆扔向蘇纖雪,蘇纖雪一把接住,而寒千安繼續(xù)說道:“這葫蘆和我這拂塵現(xiàn)在都只是存了形,其神韻早已丟失,神韻當在你手中。現(xiàn)在集中意志,呼喚將你帶進來的那物……”
蘇纖雪皺了皺眉,有種不好的預感,帶她進來的可是一破碗而已……某個念頭于腦海之中觸發(fā)……
?“不會吧……難不成我還真有當乞丐的潛質?“
叮叮咚~ 新增人物 1.君踏雪 2.寒千安 3.玄靈和尚 4.判官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