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開始消散,穆紫凝心中起了懷疑。
她不斷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找這個連寧縣都到不了的宋大人幫自己到底是對是錯?
看著宋賦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穆紫凝原本十足的信心動搖了。
就算這位宋大人來玄云寨必有所圖謀,或許圖謀還不小,但終歸要謹(jǐn)慎些才是,畢竟塵埃未落之前,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贏家可以變?yōu)檩敿?,輸家自然也可以反敗為勝?p> 去往玄云寨大堂的路上,穆紫凝幾次想要張口,最后都化為一聲微弱的嘆息。
“年紀(jì)輕輕的嘆什么氣。”
宋賦自問耳朵沒什么毛病,而且身邊人離他也不過一拳的距離。
穆紫凝聞言,扭頭看了看這個笑瞇瞇的年輕人,搖頭道:“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膽量過人還是不知死活?!?p> 宋賦道:“前者比后者好聽,我喜歡聽前者。”
穆紫凝道:“但事實往往偏向后者。”
宋賦嘴角上翹,抬手揮舞了幾下,說道:“因為你被這霧遮住了雙眼,真正的事實,往往要透過這層霧才能看見?!?p> 穆紫凝環(huán)顧四周,隨著晨霧的消散,土地、房屋、樹林已緩緩呈現(xiàn)。
她微微一笑,“看來宋大人依舊成竹在胸?!?p> 宋賦并未回答,因為他已經(jīng)站在了玄云寨大堂的門前,里面是何等情形,外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鄔耀飛端坐高位,下方左右兩邊的椅子上的人,則和第一次看到的大不一樣。
若說之前的人看起來像小嘍啰,那么現(xiàn)在的人,就是一副老大派頭。
宋賦只是停頓一息,隨即便抬腳走了進(jìn)去,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樣,沒有半點拘束和遲緩。
根據(jù)之前穆紫凝所說的話語,宋賦早已猜測出來,在座的這些人,應(yīng)該就是寧縣大小山頭的土匪,之所以來這,無非就是為了他的頭顱,或者說買他頭顱的錢。
“宋大人,請坐?!?p> 鄔耀飛伸出手示意,一張凳子便被人抬到了宋賦的身后。
宋賦坦然落座,很是隨意的掃過左右兩旁兇神惡煞的人群,隨即說道:“鄔寨主可是要問問我的意見?”
鄔耀飛道:“宋大人知道我此刻請你來這的目的?”
宋賦笑道:“我這張‘餅’,既然鄔寨主一個人吃不下,那就只好大家一起分著吃了,我想,應(yīng)該用不著詢問這張‘餅’的意見;畢竟人殺雞宰羊的時候,也不會多此一舉?!?p> “哈哈哈,好,你小子有種。”
左邊首座一虎頭豹眼的大漢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大踏步來到宋賦身前,聲如洪鐘的道:“之前鄔耀飛就說你小子有種,老子還當(dāng)他吹牛,現(xiàn)在一看,所言不虛?!?p> 宋賦微微抬頭,“不知閣下大名?”
大漢昂首挺胸,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炬。”
宋賦眉頭一挑,聲音平緩的道:“虎嘯山的血屠周炬?”
周炬笑道:“正是,還算你小子有點見識?!?p> 宋賦眼睛瞇起,“周大當(dāng)家每次下山劫掠過后必屠村,男人殺盡,女人搶盡,這等兇名,在下還是有所耳聞的?!?p> 周炬聞言,頓時仰天大笑,“能被宋大人如此稱贊,老子這些事就算沒白做,只可惜宋大人以后看不見了,要不然,還能再得大人幾句贊賞?!?p> 宋賦道:“說不定有機(jī)會?!?p> 周炬怔了證,隨即伸出寬厚的手掌拍了拍宋賦肩膀,“沒機(jī)會,宋大人這顆價值十萬錢的頭顱,老子是要定了。”
話語剛落,周圍的匪首們便嚷嚷了起來。
“放屁,這十萬錢,你虎嘯山最多分一成?!?p> “不錯,還想全都拿,你周大頭少在那做白日夢。”
“鄔耀飛,怎么說,你玄云寨到底想要幾成,現(xiàn)在就給個痛快話?!?p> “我看這件事就速戰(zhàn)速決吧,再拖下去,來的人會越來越多,到時候我們只怕是一成都分不到?!?p>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視線則全都看向高位的鄔耀飛。
鄔耀飛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繼而恢復(fù)如常。
干的時候一個人干,分的時候一群人分,這群無利不起早的家伙,就該全都五馬分尸。
鄔耀飛笑道:“諸位稍安勿躁,這十萬錢肯定都有,但分多分少,還得按拳頭來說話,我玄云寨不敢說在這寧縣一家獨大,但人還是不缺的,所以我要兩成。”
“誰要是不服氣,咱們刀下見吧?!?p> 眾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周炬開口,“既然如此,我就要三成,余下的你們分了便是,我絕不摻和?!?p> 眾人再度面面相覷,聽這意思,玄云寨和虎嘯山兩家就占去了五成,而他們剩下的十一家,就只能分最后的五成,簡直是欺人太甚。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鄔耀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和周炬站在了一起。
剎那間,眾人明白了過來,這兩家聯(lián)手了,怪不得當(dāng)他們得知消息來到這的時候,周炬早已等候在此。
以玄云寨和虎嘯山的實力,稱霸方圓三十里絕不是問題。
眾位匪首最終只能捏著鼻子答應(yīng)下來,畢竟錢還是有得拿的,要是得罪了這兩家,錢不錢的無所謂,命還在不在才是重點。
鄔耀飛見狀,和周炬對視一眼,隨即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各位在本寨住下,只等七天后交人,到時候拿了錢自然一起分?!?p> “不過這段時間里,誰要是再打算來分一杯羹,我想各位應(yīng)該也不會答應(yīng)吧?!”
眾人異口同聲的道:“鄔寨主請放心,我們知道該怎么做?!?p> 鄔耀飛滿意的點點頭,然后才看向宋賦。
“宋大人,這出戲可還滿意?”
宋賦站起身,搖搖頭就走了出去,在即將抬腳跨門時,他說道:“馬馬虎虎?!?p> 鄔耀飛單手背負(fù)身后,帶著笑意的看著宋賦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曾幾何時,一縣之尊高不可攀,他只能仰望,但現(xiàn)在,他已可決定其生死,這種感覺,比坐玄云寨寨主還要爽。
周炬道:“這小子是不是淡定過頭了?”
鄔耀飛毫不在意的道:“不過是死鴨子嘴硬罷了,況且他好歹是寧縣縣令,地位尊貴,又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氣盛也是情理之中,就算是死到臨頭,又怎么會像尋常人那樣哭天搶地?!?p> 周炬看著門外,若有所思。